眼看着后面恐怖的海猴子们像蚂蚁一样涌了过来,我感到一阵窒息,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我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贪财,想想不到一年的时间,我自打工到现在倒斗,这之间命运变化真像做梦,我想就算是从天堂到地狱的距离,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海猴子凶顽狂奔,离我们越来越近,正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就看见张弦驾驶着六米高的青铜合金封门将,朝我们大踏步走过来。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开墓门的,咬咬牙喊了一句:“还有希望,我们拼了!”然后任凭心跳过速难以呼吸,以最后冲刺的舍命速度,朝青铜巨人跑了过去。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这话是对眼镜他们说的,还是讲给我自己听的。
到了巨人身后,我已经一丝力气都没有了,胸腔堵得厉害,狂跳不已,根本没办法喘气。由于我一直有晨跑的习惯,知道自己这时候千万不能停下来,必须减速继续前进,不然急火上来炸了心,小命就可能真的玩完了。于是我只有捏拳坚挺着,张大口呼吸都透不过劲儿来。
我越跑越慢,已经坚持到了减速跑的极限,没过十几步就瘫在了地上,四仰八叉躺着,眼巴巴看着只能用爬的眼镜,以及跑也跑不动的爱妮和瘦货。
这时候我忽然有个搞笑的念头,觉得还是东海个子高的好,一脚迈开步子大,跑到我们前面去了。我在心里沮丧地想,我们三个估计是不成了,但愿他能逃出生天,替我们好好活着。
张弦驾驶着封门将,在海猴子群中炸开了花。脚踏拳击,横冲直撞,暂时拉住了“仇恨”,使得海猴子纷纷攻击封门将,阻挡了它们前进的速度。我疲软地躺着看了一会儿,就好像是在看一场科幻电影,再危险也与我无关似的。
由于跑得太急太猛,体力透支,十几分钟已经是人体加速跑极限,实在无以为继了。就一直躺在地上,歇了足足两三分钟,我的求生欲望才又重新燃烧起来,大喊了一声:“眼镜、瘦货、爱妮,歇够该逃命了,加油!”
我忽然意识到,我手上的功夫从来没放下尚且这么疲惫,他们的体力也肯定早就透支了,全凭一股求生信念在支撑着,正是看到我在前面倒下了,才失去了意志力。
而现在我站起来了,再度点燃了他们的雄心,我就不能再有丝毫颓相!
计较一定,心里就有了方向,我爬起来继续往前面跑,回头见他们果然跟了上来。看他们起来奔跑了,我感到很高兴,再一次声嘶力竭地喊着:“加油,距离不远了!”
忽然我脚下一绊,好像是被一具尸体绊倒了。我低头一看,简直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地上绊倒我的,竟然是红兵。他怎么会硬梆梆地躺在地上,难道已经……死了?
他明明跑在我前面,应该更安全才对,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他真的是死了,身体已经开始发僵,应该死了有一阵子。看伤情,是被人用伞兵刀刺中腹部后,再用工兵铲打击头部身亡的,因为伞兵刀的一面有锯齿,造成的伤口很容易辨认。
而头部伤口凹陷,属于挖掘造成的切割痕,这种形制的工具,我们只有工兵铲。
我捏紧拳头,一股无名怒火在胸膛里燃烧。刚才跑在前面的,只有他和吴敌两个人,这老吴平时就老谋深算,一定是想用红兵来阻挡住什么。
平时我虽然觉得他不简单,但我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个狠辣角色。
爱妮和瘦货也追了上来,满脸胜利的喜悦,但看到红兵在地上躺着,表情忽然就凝住了。
我们三个大口喘着粗气,瘦货俯身下去看了一下,侧抬头看着我说:“是……呼呼……工兵铲!是……活人……呼哧……杀的!”
我看到他眼睛都红了,想和他说话却喉头发干,只好点点头,指了指红兵腹部的刀伤,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伞兵刀。
瘦货愤怒了,大吼了一句:“吴敌!老子……”突然急火攻心,加上呼吸不畅,呛得咳嗽了好几声,脑袋“咕咚”撞在了冰凉的地上。
我知道他这是大脑缺氧,忙和爱妮去拉扯,一人扶一边让他起身,又掐他人中,他这才缓了过来。
危险迫近,我们来不及悲伤,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狂奔,再看看后面,张弦离我们已经越来越远。海猴子们漫过红兵的尸体,没一刻,那里血光渐退,隐隐露出一具被啃食得不成人形的雪白骨架。
泪水夺眶而出,看不清前路,我心里越发恐惧,一边奔跑一边抹着袖子擦拭眼泪,悔恨与哀伤无以复加。
前面就是通往逃生口的所在地,绳索在矿用头盔灯下不停晃动,显然已经有人爬了上去。吴敌正在用挂钩攀爬阙台,将绳子别在腰上,准备到阙台上逃生。
我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只想让海猴子将他生吞活剥,卯足了劲百米冲刺,冲上去一把拉扯住绳索使劲摇晃,想将他摔下来。
瘦货和爱妮也上来帮忙,我们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仍然看到他俩眼中扑腾着的怒火。
吴敌用的挂钩是专业工具,我们根本就拉不动,情急之下,我松掉绳子,用手去挖掘那把56冲,我将半自动步枪瞄准他,吓得他心惊胆战,怒吼:“你们几个娃疯了,干什么干什么?”
我冷笑一声,也不答话,就扣动了扳机。可是56冲早就不能用了,拉栓被锈住,枪的缝隙处填满了死土,根本就是块废铁。我愤怒地将手上的56冲朝他身上扔过去,砸得他发出一声干呕。
海猴子越逼越近,我们不敢耽搁,只得放弃杀吴敌的念头,攀着绳索往上爬逃命。吴敌也顾不得害我们,大家齐刷刷地专心攀绳索。
先扶着爱妮上绳子,我垫后,刚爬上了三四米的高度,海猴子就已经到了脚底下,蹦跳着想咬我,龇着牙“吱吱”怪叫,疯狂而又狰狞。
我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只要再等上一会儿功夫,海猴子越聚越多,就可能叠罗汉咬到我,可爱妮他们在头顶爬得太慢了,我仰起头,用头盔灯照着往上看去,最上面的吴敌离洞顶都还有十几米的距离。
手心被绳索勒得火辣辣地疼,皮都蹭破渗血了,开始发麻,一震一震的生疼。绳索上传来啃噬的震动,我低头一看,是海猴子们在疯狂啃咬着拉绳,已经到处都是破碎的胶圈和麻绳碎花。
我担心上面的固定钢钉会因为承受不住四个人的重力而松脱,将我们坠落到海猴子的嘴里。我往上看,更令人绝望的是,吴敌那个老东西爬在最上面,肯定第一个到地面,万一他上去之后使坏拔钉子,后果不堪设想。
底下的海猴子忽然乱作一团,“吱吱”嚎叫得钻心,我鼻子里吸入了焦糊的臭味,一股瞬间腾起的浓烟呛得我眼泪直流。
眯着眼流着泪,往下看去,灯光所及之处,密集的海猴子群抽搐着、蹦跳着,凄厉地奔命翻滚。我虽然特别难受,心里却一喜,它们一定是咬破了高压电线,触电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