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了他一眼说:“放心,那把旧刀子早就不锋利了,我这不又买了个新的吗,光拿在手里比划,还没见过血咧。你要是想成佛,让蛆虫吃你的肉活下去,我不拦你。”
我这话一说,东海就不敢拦着了:“赶赶赶紧的!什么眼神,程爷像是怕疼的人吗!”
我给他上了药,贴上个绷带贴,叶老添忽然指着墙壁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被他吓了一跳,我赶紧往前看过去,除了墙壁什么也没有。我想到之前何晓晴和刁黎明的事,就多了个心眼,假装不经意地说:“叶老添,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叶老添忙摆手笑着说:“没有的事!你看我一把老骨头,有的是老经验,前锋哪儿适合我呀,我看大个子就不错。”
东海听了一脚往他屁股上踹过去,恶狠狠地说:“你大爷!老子刚挨了刀,你就赖上我,信不信老子拿你当猪杀!叶老添是吧,你他妈叫什么名字不好,这么会舔腚,不如叫老舔吧。”
叶老添被他一吼,吓得战战兢兢的,一脸堆笑地说:“是老舔,是老舔……程爷说得对,这个,前面那情况您去看看?”东海又踹了一脚过去。
叶老添没办法,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们,见我们无动于衷,只好转身走过去。在他背对着我们的时候,我赶紧朝吴敌和东海眨眨眼,他们会意地点头,我心里才轻松一些,好歹这次我们有防范了。
叶老添查看了墙壁,慢吞吞地回来说:“什么都没有,可能是我这老眼难顶大用,看花了。”
东海瞪了他一眼,忽然笑着说:“老舔,你紧张个什么劲,程爷又不会吃了你。”
我们看他们这么煞有介事的,赶紧谨慎地凑过去看墙,小心点总没错。我正摸了一把,叶老添忽然又说:“墙壁好像动了一下。”
我吓得缩回了手,吴敌问:“靠不靠谱啊,你不会又是看花眼了吧?”
我拿刀柄在墙上敲了敲,的确是石头墙没错,我就以为是叶老添怀着目的在捣乱,接着我看到墙壁的确动了一下,这下真吓了我一大跳。
他们看我表情不对,马上问我,但我具体也说不上来,就上上下下打着灯仔细看,发现洞壁上面的石墙居然一直微微在动,很有节奏,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呼吸。
我准备问吴敌这是什么,却开不了口,然后我发现大家都指着自己的嘴巴,一副惊恐的表情,应该是都成哑巴了。
叶老添忽然猛地冲到东海背后去翻包,肯定是触碰到东海的伤口了,他疼得直龇牙,骂了一句“你马勒戈壁”,但我只能看到他夸张的口型,听不见声音。叶老添被他拉扯到面前,手里死死拽着一朵大红花,慌忙火急的往嘴里送,跟老牛吃草似的伸长了舌头。
我感到很奇怪,这不是红花石蒜吗,他人老精怪多,不惜得罪东海也要翻出这东西,一定有什么原因。
我们正纳闷呢,东海已经扬起了手,准备送他一耳巴子,叶老添忙喊:“别打别打,你这后生伢子,怎么好赖人不分喃?”
他忽然开口,东海也愣住了,扬起的手就放了下去,叶老添一边给我们分花瓣子,一边堆着笑:“早就说先锋兵不适合我,还以为我老舔是糊弄你们喃?我是个老苗民,熟悉草药,这点儿当当肯定没问题噶。”
这花是有毒,但吃片花瓣毒不死人,我将信将疑地塞进嘴里,吃完后果然能开口了。“行不行……”
我被自己的声音吃了一惊,忙改口说:“快点吃掉花瓣,可以说话。”
他们两个赶紧吃了,东海笑着说:“好你个老舔,看不出来还真有几把刷子哈。”
吴敌做了个手势,警告我们不要说话,把东海吓得不轻,我才意识到危险还在身边,是刚才声音失而复得太惊喜,就一下子得意忘形了。我们悄悄往后退,进入了另一个溶洞里,东海紧张地问:“那面墙怎么看着像活的,我们该不会遇上山神了吧?”
叶老添说:“你们进来的时候,看到过那个蚩尤的摩崖石刻了吗?老舔我觉得这会儿我们就在摩崖石刻的山体内部。没有在山底下,而是在山中。”
他的话太无厘头,我们没一个人信,但他的自称却把我们逗乐了,东海忍不住笑着说:“程爷走南闯北三十多年,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老头,适应性还挺强的嘛。”
“我呸,你有三十岁吗?”我忍不住拆穿了,他居然一点也不脸红,我又说:“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东海哈哈一笑,马上接口说:“红脸的是关公,程爷要有这本事,这小小的山神就挡不住程爷了。”
“爷你大爷!”我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要是眼镜在就好办了,老吴你有没有听说过,这种活着的山体,是什么?”
吴敌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如果连吴敌都不清楚,恐怕我们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这时候山洞前面有些响动,好像是有人在走路,又好像不是。叶老添看我为他报了两脚之仇,满意地说:“走吧,是胡子他们来了。”东海说:“什么胡子眼镜的,你又他妈知道,跟个老神棍似的。”
我们往前走了几步,还真的碰上了胡子他们四个人。我说你行啊老舔,姜还是老的辣。说完我先笑了起来,我怎么就叫他老舔了呢,那不是东海叫的吗,看来人对人的影响力千万不能小瞧了。
我们将前边大溶洞里的情况说了,络腮胡吃了一惊,偷偷摸过去看了,又悄悄退回来,低声说:“那是山神,你们胆子也真够大的,万一惊动了它,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感到特别好奇,就问他:“还真给东海蒙对了!山神是什么,是一种神祇吗?”
胡子摇头说:“是一种生物,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这种生物会将钟乳石弄到背上,硬壳会继续生长,最终卡住石头,石头就变成了它的武装,所以看起来像面墙。”
东海忽然问:“那要是有人将它背上的石头给撬下来,它是不是就没啥武力值了?”
络腮胡说:“事儿真多,你丫就是个奇葩,连问个问题都这么奇葩。你自己看看,这么大一面墙,谁他妈吃饱了撑的冒生命危险去给它撬下来?真有这功夫和本事,都他娘的能整死它了。”
东海忽然问:“您丫的是北京人?”
络腮胡说:“还‘您’呐,看我这口音,像北京人吗?我是地道的南方人,话里头没有‘您’,口语讲起‘您’来,也是‘你’。得嘞,甭跟你废吉跋话,说了你也不懂,哈比兮兮的说谁‘丫的’呢?”
眼镜忍不住笑起来:“胡子就是个天南地北杂把子,川普北普外加河南、关中话,有时候还串几句羊肉串,你能听出来倒神了。”
东海无奈地问:“那胡子你到底是哪里人?”
络腮胡笑着说:“我祖籍河南,冥厄地五匠姓之一的雷氏,祖上也曾客居江西,样式雷听说过吧,和我没关系。”
样式雷不是一个人,是清朝时的宫廷建筑师里的雷氏家族,样式雷一共传了八代,参与设计了包括故宫、圆明园、颐和园、承德避暑山庄等在内的著名建筑,后来在推翻清廷的大潮流里没落了。
我开始还吃了一惊,以为胡子是样式雷的传人,哪知道他这么一个神结尾,把我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给逼了回去。我只好改口问他怎么对付“山神”,他抓了抓脑袋说:“这可不好办呐,它醒了就要吃东西,吃不饱就得发脾气,小哥和李老板又不在,光靠我这几手把式不顶用。这就是个巨无霸,在这葛鬼地方,又没有巨神兵跟它抗衡。”
他自嘲地笑了笑,说:“不过,我还有个办法。”
我们几个几乎异口同声地问:“什么办法?”
络腮胡笑道:“不走了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