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遥在成功出演王成林导演的《痴人痴行》之后,在娱乐圈的地位得到进一步提升。原先和程遥一起跑龙套的伙伴们,谁也没想到程遥能在短期内取得这么大的进步。
不知从何时起,程遥的眉眼逐渐长开,不复初入娱乐圈时的一团孩气。程遥的面相偏柔和,可是他那眼角微微下垂的双眸中,总是闪现出不屈服于命运的决绝。这样的特点,演青春励志偶像剧实在是上佳人才。因此在刚出名的时候,程遥接下两部相关题材的电视剧和电影之后,突然一转矛头,大胆地向多层次、多角度的角色类型发起挑战。
这样一来,程遥的粉丝在一个时期内难免会减少,但程遥从来就不是一个往短处着眼的人。他宁愿失败之后再重头开始,也不会因为怯于转变而放弃拼搏。在通过质疑期、并遭到众多媒体人批评之后,程遥凭借他的小强精神,越挫越勇,竟然让大众接受了全新的他。
他从之前的偶像剧小明星,经历短暂的挫折后,居然被评为当时的影帝乐天的接班人。
不知从何时起,程遥的名气已超越狄慕,遥遥领先。
那时候,虽然他们刚刚在郊区共筑爱巢,可是那个精致的小别墅,却没有如他们所愿的,承载太多的爱情。
两个人都很忙,两个人都不着家。那个所谓的家,便变成了房子,反倒不如他们曾在街头住过的简易棚温暖。
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两人难得在家里碰个面,不是一个手里捧着厚重的剧本在读,就是另一个拿着手机联系导演、剧组。时日一久,就算是他们在走廊、客厅碰到了,也只是点头之交,这是爱人生活中最悲催的一幕!
程遥率先察觉事态的严重性。
有一天,狄慕鲜少地早回家,一进家就一头钻进书房,上网查资料、看剧本,他不知道程遥正在二楼的卧室里等他。
程遥默默地走进书房,坐在书桌旁边的贵妃榻上,半躺半坐地看着狄慕。
狄慕从忙碌的查找中一抬头,看见程遥吓了一跳:“你在家?”
程遥晃晃手机:“刚从手机上看到一条惊悚新闻,拿来和你分享。”
狄慕耸肩:“别吓得我夜里睡不着觉。”
程遥:“反正我肯定是因为这条新闻,要失眠好几晚了。怎么样,要不要分享一下失眠?”
狄慕感到好奇,终于舍得放下剧本:“那就说来听听吧。”
程遥:“有一对欧洲的小夫妻,他们继承了伯爵的庄园,那所庄园里有一座大房子,里面房间林立、走廊错综复杂,一不小心就要迷路。这对小夫妻尽管是房屋的主人,也经常找不到去房间的路。他们原先是亲密的情侣,但继承产权后因为时常见不到面而逐渐陌生。有一天,他们又找不到了彼此,用手机联系,述说自己在哪个房间,结果你才怎么着?他们先是互相描述,之后在电话里抱怨、争执,闹了一个小时之后才发现,原来他们在同一间屋子里,从未离开……是不是很好笑?是不是很惊悚?”程遥始终笑着讲完这个故事,但是他的笑意不达眼底。
狄慕越听这个故事,面容越发严峻,他听到最后,摆了摆手:“你想说什么,我已经知道了。”
他放下手头的工作,走到贵妃榻边,坐在脚蹬上:“猪,怪我不好,这段时间忙得忽略了你。你看这样好不好,等过了我们手头的通告,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或者干脆哪都不去,就呆在这房子里,过过甜蜜的二人生活,怎么样?”
程遥被逗笑了,这一次笑得相当欣慰:“好,这可是你说的。”
狄慕握住了程遥的手,这是他的亲密爱人。正当他还想说下去的时候,猛然间打了个冷战,眼神瞬间错乱。
程遥关切地回握住他的手腕:“你怎么了?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狄慕快速跳起身,冲到书房门口,勉强说道:“我没事,去趟洗手间。”
他几乎是气急败坏地从程遥眼前消失的。程遥不放心,跟到洗手间门口,拧门把的时候发现门从里面被锁上了,禁不住心里一沉。
程遥招来钥匙,打开门锁后问道一阵奇怪的味道,他快步走上去,赫然发现狄慕在吸毒!
那一刻,程遥瞠目结舌,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从报刊新闻里不止一次看到过艺人吸毒所产生的不良后果,他没想到他自己身边,居然埋藏了一位瘾君子!
狄慕正自陶醉在毒瘾所架筑的虚幻世界里,骤然看见程遥,整个人都清醒了,他将手里的东西扔进马桶,紧张地望着程遥:“我、我不是故意的。”
程遥一步步走过去,微微下垂的眼角,以悲天悯人的神情打量着狄慕,那一刻他想揍狄慕,但更像抽自己!都是因为他的忙碌,忽视了身边的爱人。
程遥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这样子……多久了?”
狄慕嗫嚅:“三个月。”
还好,时间不常!
这样的一幕,程遥感到浑身无力,他慢慢转身出去,狄慕却在身后抱住了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去酒吧,有人给了我两根烟,我觉得好奇,想试试所以才……”
“不能去戒毒所!”就听程遥咬牙切齿说了这么一句。狄慕是公众人物,一旦被爆吸毒,演艺事业就彻底完了!
但是不去戒毒所?就不用戒毒了吗?程遥对此什么都没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洗手间,徒留狄慕艺人,痴呆呆地莫名所以。
接下来的日子,程遥再未提及那一天的不愉快,狄慕也尽量在家中不触犯他的底线。就程遥目前的表现,他似乎不准备管狄慕的事。但是以狄慕对程遥的了解,潜意识里他总觉得,程遥不可能就这么简单了事。
当狄慕手头的通告即将结束,他又重新抱回来一堆邀请的时候,程遥突然说道:“狄慕,别接新的通告了,我们一起去旅游吧。”
狄慕早放下里心里的提防,一听爱人发出邀约,立即响应:“你想去哪?”
程遥想了想说道:“埃及吧,或者希腊也行。”
狄慕那时候没有多想,立即点头应允,只要可以陪伴爱人,哪怕到天涯海角他也乐意!
两人都挪出了一个月的档期,旅行前一晚,程遥耐心地把两人的行李收拾妥当,准备第二天上飞机前办托运。
一切都相当正常,所以狄慕安心喝了程遥递给他的一杯牛奶,旋即陷入昏睡!
狄慕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之处,无论是空间大小还是光线明暗,都像极了当初居住的简易棚,他还以为碰见程遥、当上明星不过都是一场梦而已。
狄慕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被捆绑在了床上。他的眼珠转动,看见坐在床脚的程遥。原来,一切都不是梦!
狄慕这时候很清醒:“程遥,放开我。”他没用任何昵称。
程遥单方面宣布:“狄慕,你必须戒毒!”
狄慕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狠命挣扎,绑缚他手腕的麻绳紧紧勒在皮肤上,洇出了血滴:“我答应你,戒毒!可是你先放开我!你不能剥夺我的自由。”
程遥的语气中满是漠不关心:“在你戒毒成功之前,我不会放开你。”
程遥是什么人,狄慕还不清楚吗?他做下的决定,任何人都不能扭转。有时候这个人可以心冷意冷到把人冻成冰坨!
每每回忆起戒毒的一个月时间,狄慕都忍不住发抖!程遥说到做到,真的把他绑在床上,奚落他、嘲讽他,就好像狄慕是他的仇敌一般。
当狄慕毒瘾发作的时候,程遥会在他的嘴里塞进湿毛巾,防止他自残。然后故意拿些核桃粉在他眼前抖动,毒瘾发作的人,一旦看见粉末状的东西就会失控得越发厉害,程遥好像就是存心刺激狄慕一样,他抖动粉末,看着狄慕的眼眸红得直可以冒出火来。
随着时日的推移,狄慕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他每当神智清明,程遥会将精心准备的饭菜拿来给他吃。狄慕有时候很配合,乖乖地吃下去。但有时候脾气不好,拒绝食用。程遥比他更狠,他用搅拌器将食物做成流食,灌到狄慕的嗓子里。甚至给他打营养针,来维持生命。
有一次,狄慕在睡梦中突然清醒过来,他哀求程遥:“求求你,我们分手吧,你别再管我,就当我们从不相识!”
程遥一个哆嗦,狄慕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将他们相守了七年的情分,硬生生抛却吗?
随即他意识到,这是狄慕的又一次毒瘾即将爆发!他立即拿起手头准备的干净毛巾,但是狄慕偏过头去,狠毒的话语如同毒蛇的唾液一般被喷出:“我早就受够你了,你这个骄傲不可一世的伪君子!你给我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程遥手指拧紧毛巾,心中劝慰自己,不要和这时候的狄慕一般见识。
但是狄慕犹自说道:“我总算明白了,你爸失踪就是想甩掉你这个累赘!你妈也是被你给拖累死的,以后你妹妹肯定也受不了你,离开你!”
“啪”的一声清脆的掌声,程遥一巴掌扇在了狄慕的脸上!狄慕愣了下神,继续骂出各种不堪入耳的话语。
终于,程遥冲了出去,狄慕在他身后叫骂:“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谁知程遥去而复返,手里还拎了一把菜刀抵住狄慕的脖颈:“狄慕,你给我清醒清醒!你现在这样子,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但是我程遥决定的事情就不能轻易变更,我就要看着你戒毒!等你戒毒之后你要是敢二次复吸,我到时候就直接一刀砍死你,然后我再自杀。你都不想好好活,我活着也没多大意思了。你给我记住了,狄慕!我是程遥,所以我说话算数!”
狄慕被刺激到,不等毒瘾发作,直接一翻白眼,再次陷入昏迷。
“当啷”一声,菜刀落地。程遥擦去狄慕脸上的汗。他端来水盆,像这些天狄慕陷入昏迷后所做的那样,解开狄慕手脚的绳索,拧湿毛巾为他擦身,给他伤痕累累的手腕脚腕上药。
程遥喃喃:“狄慕,我是迫不得已,只能采取极端的方法,别怪我!”他对沉睡中的狄慕这样说道,语气中满是忏悔和歉疚。
毒瘾发作起来的狄慕,和平日判若两人。那个把他奉若珍宝的男人,会用最怨毒的眼神瞪视自己,用最恶劣的语气辱骂自己,但是程遥始终无怨无悔、不离不弃地对待狄慕。
昏迷中的男人,眼珠转动,蓦地睁开眼。程遥看到他迷乱的眼神,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但这时候拿绳索绑住狄慕,已经来不及了!
狄慕突然要坐起身,程遥不知拿来的力气,奋身扑上去,用自己的力气狠狠压住狄慕!
狄慕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声音,他被毒瘾发作折磨得失去了求生的意念,狠狠地向墙壁撞去,程遥便挡在他和墙壁之间,任由狄慕的头一次次撞击在他的胃部,生疼到恶心的感觉。
就算是疼得不能忍受,程遥依旧张开双臂,将爱人纳入怀中。厮打中,狄慕狠狠地咬上程遥的肩膀,程遥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家居服,隔着一层薄薄的棉布,他感到狄慕的利齿几乎要穿透他的肩膀!但就算这样,程遥也舍不得推开狄慕。
混乱中,狄慕瞥见程遥忍痛的神情,他使劲推开程遥,直将程遥推到了墙角,而后给了自己一巴掌,声音响亮震得程遥耳膜颤动。狄慕仰躺在床上,没了声息。
程遥不放心地扶墙起身,试探叫道:“狄慕……”
狄慕紧闭的眼睛上,眼睫颤抖,如同即将熄灭的蜡烛在舞动,他哑声道:“绑上,绑紧我……”
程遥的眼睛湿润了。人都说毒瘾发作的人六亲不认,但狄慕还愿意留哪怕一丝清明,给他的爱人。
一番磨难之后,狄慕好了,程遥却病了。狄慕戒毒期间,程遥每天都要维持他的营养,自己吃的东西却少得可怜。
当狄慕可以下地走动,他双手端了一碗粥走进睡房,这时候狄慕手腕上的伤痕还相当明显:“猪,喝粥了。”
程遥勉强起身,狄慕便坐在床边,他突然想到什么,身手轻柔地抚摸程遥的肩膀,他依稀还记得他把那里咬破了。程遥一转头,正好看见狄慕手腕上的红肿。
“对不起!”两个人,异口同声。
说完之后,又不禁莞尔。相爱的人,根本不用向彼此道歉。
程遥和狄慕,相互扶持,一路行来。他们体会过最美好的风光,也品尝过其中的苦涩酸辛。相爱到如此程度,再不会有人能让他们分开,这便是不离不弃,此心永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