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一样,满身鬼气、面容丑陋的神女?”
在冥界的浮生以孟婆之名守黄泉路、奈何桥、忘川河三司,接触的鬼魂是最杂的,且初识神思烦乱,是以神识早已摇摇欲坠。当年公玉濯卧病冥宫,便就是为互她周全,以一己之力抗下冥界所有的怨、戾之气。幸得公玉濯自小便随东极的青华帝君出入九幽地狱,不然便就是公玉濯再高的修为,亦不可能轻松脱险!
浮生的话语自然让月和惊叹。纵观这世间,哪个女子不是希望自己国色天香、倾城容颜?便是个男子易没有乐意自己想的青面獠牙、满目瑕疵的。
“你这样说,仿佛不大好。”
少又的浮生这样,将面容丑陋这一说说的如此轻松的。
“便是你觉得不大好?”浮生问道。
“我看不见姑娘容颜。”月和笑着说道。
“嗯哼?”月和旧日里也喜欢讨论容貌这一说,倒不是说喜欢哪具空皮囊,他最擅长易容之术,无论是做人皮面具还是变化之法,他都不在话下。浮生就曾被月和以易容之术捉弄过的。
“相,由心生。”这是月和多年来总结出来的心得。
“我与月和君萍水相逢,匆匆过客都不及算,竟不想月和君已悄悄的将小神的心都算了一遍。”浮生的话中有些带刺。
月和却不管她话里话外的矛头,只说:“我闲下来,便喜欢琢磨这些东西。”
“原来月和君如此清闲。”浮生话中黯然。
昔日,月和总托故不来见她,她总自我安慰这说:月和下凡历劫一遭,月下第三宫早便囤了不知道多少事要他去一一打理,哪有这番闲情心思来搭理她呀······
人家月和身为一宫之主,掌管人界姻缘,人界那人口数量可不知道是神界的多少倍呢,而她自己空挂了和东方句芒帝姬的衔头,却世事都由父君打理,她每天只顾修行玩乐便好,哪里知道他们之间的辛苦呢?
浮生如是的替月和空紧张,天天都在姻缘树下守着,数着姻缘树上的姻缘牌,等着那人羽衣翩然,踏月而来,带她去银河边上拾海螺、数星星······
月和不知浮生心中所想,自然而然的点头,道:“确实清闲了些。往日也不知原来这宫阙之下,是十分有趣的。”
浮生仿佛就是趁着月和目不能视的机会尽情的看着月和。甚至浮生自己都觉得她看月和的目光都接近贪婪······
到底是不同了,人也许还是那个人,可心终究经过了岁月的洗礼······
浮生心中叹息着:承认吧,你就是不甘心将那些记忆遗忘······
浮生站起了身子,月和听到动静,下意识便去拉浮生的手。浮生却好像早有防备,在月和碰到她的手之前便将手移开。浮生低头看着月和,同他道:“你放心,我说过不会离开,说出的话即是诺言。”
却,也只是对你一人而已······
月和默默的收回了手,略显羞愧道:“是我狭隘了······”
月和自己也不知道怎的,往日再如何惧怕黑暗,亦不会如此频频失态,况他早已习惯了如今这番感觉了,不是吗?
“月和君······”浮生深吸了一口气,却停下了。
“嗯?”月和不解为何浮生欲言又止。
浮生的拇指指尖轻轻的划着食指,一下接着一下,“月和君可觉得总是去拉扯一个姑娘的手臂,不太妥当?”
原来,如此······
月和点了点头,道:“确实不太妥当。”
“那你······你······”浮生又说不下去,算是责备吗?明明不是,她无论何种境地都不会去责备月和的。那算是质问吗?也不是吧,她心中依旧有月和,牵她的手,是她赋予月和永恒的权利。
“姑娘是在责我对你举止轻薄?”月和也真是个明白人,也说得这明白话。可偏偏他只知错的表情却没有识错的语气,这话说出口,不知经过初听的人还要以为是浮生做的不妥的事!
浮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月和的时候话,她内心曾无数次憧憬月和再牵上她手的样子。她内心明明是向往的、是不抗拒的,可偏生生的就是如此不悦!
千思万想了些缘由,浮生最后觉得,她只是有些恼。恼月和此时什么都不记得,恼月和不认得她。更恼······更恼月和问会如此对一个陌生的女子行为不妥······
她,原来是在吃自己的醋。
竟是到了如此地步······想月和从来洁身自爱,只专注的将一颗心都捧给她,除了她,眼中心中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是以,浮生从来不懂吃错是什么,如今却是连自己的醋也要吃上一番了吗?
浮生痴痴笑着摇了摇头,小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句:“真酸!”
“姑娘在说什么?”人常说,眼睛瞎了耳朵便会异常的灵敏。月和的耳朵尖的便像是灌江口二郎真君坐下的哮天犬一般,绕是浮生轻声一句嘀咕,也能尽落他的耳中!
浮生不自觉的白了月和一眼!今番的月和为何如此让人讨厌,行为乖张便也罢了还如此多舌,总怕她没话答他似的,问起来便停不下来一般!那个惜字如金、寡言少语却沉着稳重、举止言谈皆一品的月和究竟哪里去了!
“我方才在说禾笳为何还不回来。”
“没有这么长。”月和道。
“什么?”浮生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月和说的是什么,便问道。
“我刚刚问你说的话。”月和道。
浮生竟被月和此言逗的笑了起来,难得如此开怀,月和觉得听她笑起来便如铮铮琴音入耳,十分舒畅、动听。
浮生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对月和道:“你怎如此认真,一句话而已。”
“许是······”话至嘴边又咽下,待再说出来,早已变了另一番词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