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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为了承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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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回来了?”

水生才进家门,冬梅笑面如花,不但好声好气,一边还嘘寒问暖。有一种刻意讨好水生的味道。水生象看怪物一样看着冬梅:

“今日太阳从西边升起?”

“你这么说,难道我平时真的这么差劲?”

“这可不好说。不说你是见钱眼开,但起码是有什么好事才会开眼。”

“是是是,我老公是个大大的能人,我以前没有发觉,只怪我瞎了眼。现在我想补偿补偿行不行喏?”

水生一下子就想起自己同红李和水莲的私情,内心涌起一股愧疚之情。水生也陪着小心:

“行,怎么会不行。我都不知等这句话等了多少年了。说吧,今日我们家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准备同跃进哥买瓷板厂?”

这事才刚刚开始,说得难听一点是八字还没有一撇。水生也还没有同冬梅说过这方面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呢?水生收住笑容:

“你听谁说的?”

“看看,对自己老婆都保密?你说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有是有这回事。但······”

“有这回事就行了。”冬梅止住还想往下说的水生,“你们是不是缺钱,还在找人合伙?”

“是哪。”

“这就行啦。”冬梅吁了一口气:“我刚才还在怕我又坏了你的事。所以我也没有明确答应苏平。”

“答应苏平?答应什么——快说。”水生声音高了八度。

“你不在的时候,苏平来找你。说他也想掺股买瓷板厂,想请你高抬贵手,让他跟一点股份。”

“他发梦!他想掺股?他有钱用箩筐装我都不稀罕。”

“老公,这又何苦呢——冤家都宜解不宜结?”

“他是什么人?我拉屎都要隔他三个坳。他莫梦中娶媳妇——尽想好事儿。”

“这么说我又做错了?”冬梅脸上微微变色:“他刚刚还了二万块钱来,说以前扯了你的钱用了一下急。还说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前他苏平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原谅原谅他。”

“我原谅他——他做梦!”水生咬牙切齿:“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他的钱你赶快还他,他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他什么了。”

“老公,这是二万块钱啵。”冬梅手上拿着两箍钱,有点恋恋不舍,“他都肯低头来求你了,你不如就算啦?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是毒药你懂不懂?他什么没有算过,他会平白送二万块钱给你——老虎嘴里有肉落下?”

水生说不通冬梅,心中就更来气:“你想收他的钱你负责,反正我是不会让他进来。如果他一定要进来,我可以退出。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呀。”

一看水生真变脸,冬梅也不顾心疼了,连连说:“好好,我明天就还给他。明天就一定还,行不行?”

“老婆,瓷板厂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我不想因为人员不心齐而搞砸了。做一件这么大的事,你喜我不乐就不好办了。而且我们不是需要一点点钱,他掺一点点钱进来有屁用哪。”

水生不愿在家里多呆,有事没事都往外走。一来是职业使然,做生意的人时时刻刻都得关注外面有什么消息,没有信息就没生意。二来是坐在家里心烦,生意没成同冬梅说不得,说了就埋三怨四,没完没了;生意成了也同她说不得,钱还没到手,她就算好了做什么用。再说同水莲有了偷情这回事之后,水生会时不时想着她。就是同春桃说说话,开开玩笑,心里头也痛快得多。

到河西走这一趟完全是漫无目标,好象撞见鬼一样,生意没有踪影。去的时候是春桃提的头,说九九有个姐姐嫁在河西白春,听说姐夫混得还不错,每一次来都叫他们去走一走,还牢骚怪话一大堆,怪他们不去白春。好象他家里馊了鱼肉,酒多了要倒掉一样。内幕是春桃想跟着水生去到外面,好成就好事:在三星垅里老虎坳,虽然是屋前屋后,但冬梅看得紧。只要水生进了屋,冬梅好象长多了一双眼睛,睡觉她都睁着一只眼。一刻不见,马上打锣一样喊水生,左不成右不就。水生不想这么显眼,所以最后春桃还是没去得成。如果是带着春桃出外了,那是瞒不了多久的,到时说什么的人都有,冬梅那一关过不了。

水生就请了牛五去。牛五很是兴奋,想要咸鱼翻生,显摆显摆,搞得满垅的人都晓得就好。水生不让白天走,悄悄地夜里就坐车走了。来到白春找到九九的姐夫家,水生大失所望:九九的姐夫是个嘴尖皮厚腹中空的角色,只图嘴巴快活,没得实际。一听说牛五同来是想做服装生意,倒不是他招待水生,而是水生要反过来招待他了。他同当官的有权的不沾边,却装出什么人都熟什么关系都有的模样,狐朋狗党都来了。吃的是水生的喝的还是水生的,反正花人家的钱不心疼。

到了第五日了,九九的姐夫还想带队,说找到了什么什么关系,约好了今日见面。水生拎着袋子出了门,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对牛五说:

“五叔,我要去其他地方走一走,你回不回三星垅里?”

“哎李老师,今日我还约了人,不去啦?”

九九的姐夫不知趣,还不死心。

水生咬咬嘴唇:“你那些关系不顶用,不可能做成生意。”

九九的姐夫这才象霜打的茄子——蔫了,人一缩,再也不见人影了。

水生一个人在江西转了差点儿一圈,费尽心机,还是毫无所获。

回到三星垅里歪脖的店里,水生一脸的懊悔。

“水生,来打牌?”

“不想打。”水生摇了摇头。

林老倌从牌桌子上下来了,走近水生跟前来。

“水生,生意不顺?”

林老倌嫌楼下打牌的人吵闹,就同水生上了歪脖的楼上去。不一会,跛脚婆就泡了茶进来。水生就又叫跛脚婆送包花生进来。

“林老师,我不想做生意了。你说我现在退出来别人不会说什么吧?”

“水生,不会是这次亏得很多吧?”

“哎呀,这一次很背,花了一两千块钱,一个生意都没成。”

“呵,一两千块钱小事唧。”林老倌如释重负,脸上反而有了笑容,“如果每次你都十拿九稳,那你不是很快就成为李嘉诚。生意上的事不可能百战百胜,有点跌扑很正常。一两千块钱不要看得这么重。”

“我不是看不开。”水生声音有些空洞,“我是有些心力交瘁,好象突然间有些讨厌做生意了一样。”

“怎么会呢——按道理不应该是这样哪,你不是一直都做得好好的吗?”

“是呀,表面上看我很风光,钱也赚了几个,地方也跑了不少,各方面都有门有路了。可心里就是不痛快,空荡荡的难受。特别是这次在河西,几多的风景名胜、人文景观,我都提不起兴趣。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要干什么。”

林老倌只是望着水生,没有说什么。

“在西南这一带几个省都不会这样,特别是在平州,结识了朋友还做成了生意,心里面特别的畅快。就是在金州,千难万难,生意做成了,心里面也还是有个成就感,钱多钱少倒是其次。”

“水生,三星垅里这么多人出去做生意,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了。又有文化人见识又不差,很多人都要向你看齐。我还想你多多指点一下其他人,以你为中心结成一个帮一样,尽量减少一些失误。”

“林老师,我可能真的不行了。可能是我的性格问题,一时间适用不了。”

“做了一段时间,晓得总结总结也是好事。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林老师,说到总结我倒是确实感慨很多:可能是这一次我一个人走的原因,想得就特别多。我们整天东奔西跑,哪一个角落都想钻进去。睡十几块钱的房子,吃几块钱的方便面,做贼一样去送礼,恬着脸去受脸红,说尽了违心话,做尽了灰孙子。辛辛苦苦做成一桩生意后,七送八送,最后属于自己的不剩几个。大部分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你说我们这么贱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唉,鬼叫我们生来是农民呀。如果不去做,连这几个钱都会没有。”

“生意场合陷井多,整天都要去琢磨人琢磨事,有时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啦。在南方几省,你要晓得南方人的性格特点,说话做事都要有分寸,小心了还得小心;大西南和大西北几个省都差不多,你要够朋友,请吃不能小气,喝酒不能装奸,不能喝也得喝,不然你休想做成生意;到了江南江北又不一样,特别是江北人,精明圆滑,没有几个蠢的,千万莫想去骗他们,不亏本算你有本事···总之不一而足,各个地方有各个地方特点特色。人在路上,你就要对该地的风土人情、名胜典故,了如指掌,一进人家的地域,首先就要知道书记市长父母官的姓名。如果该地治安不好,公安局长的名字是非记住不可,一有事说得出来吓吓人也好哇。我们一天到晚净干这些,你说这是什么事啊?”

水生自己对自己摇头,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哎水生水生,回到家了就要放松放松。”林老倌安慰水生道:“做事要有劳有逸,欲速则不达嘛。走走,下去打牌打牌,调济调济一下自己也好。”

把水生让到牌桌子上,林老倌背转水生就在说冬梅:

“冬梅也是,一点小情也没有。男人在外怎么样辛苦都不要紧,回到家里了应该有个人知冷知热。人又不是铁打的,没有个放松的地方怎么行?”

华曼找到歪脖的店里才找到水生。一看水生打牌输了几百块钱了,还脸不改色心不跳,没有事发生一样,脸上就有些不快。

“水生,瓷板厂的事还搞不搞么?”

“搞哇,怎么能不搞呢?”

“搞——你又好象一点也不上紧。事情一拖就会拖没有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呵,不是啦,主要是找不到人。”

“怎么会找不到人?我刚刚从镇上来,看见‘肥猫’在信用社里。”

“嫂子,我同他不是很熟,冒失失地去找他,怕是成不了事。”

“你整日猫在三星垅里,又不主动上前联络感情,怎么可能成得了?”华曼不容水生推辞:“这事很重要,关系到以后我们几家人的生计大事。搞成了以后我们几家就什么都不愁了。下点功夫吧——值得。打牌的事这么上紧有什么意思?”

水生觉得瓷板厂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成不成变数太大,所以也没有完全当成一件大事,只是走到那算那。一看华曼有些生气,水生也不敢造次,赶紧笑着说:

“嫂子,我在想法呢。但近不得前。”

“哎呀,还要想什么——‘肥猫’只喜欢几张牌,与其你输在城里不如输给他,送个几百块钱,什么事会不行?”

水生摸摸自己的衣服口袋:“我今日没有带钱出来,刚才也输了点。同这些乡镇干部打牌就当是送钱,几百块钱怎么会够?”

歪脖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五百块钱来,后想想可能还不够,又加了一千块钱来塞给水生:

“水生哥,你现在是做大事的人了,要多去应酬应酬。而且公安税务银行这些人,别人想攀求还攀求不到,你不去怎么行。”

“好哇,为了这间瓷板厂,我就舍命陪君子一回。回头再还你。”

“没事。”

水生问华曼:“跃进呢——这要两个人一起去好些。”

“正在屋门口等你。”

跃进把车开进了乡政府信用社的大院。跃进同水生下车来走了进去。信用社主任“肥猫”正两脚翘在办公桌子上打盹,听到跃进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水生远远一望“肥猫”,也就是看见一座肉山,多了两只黑洞洞的大眼睛而已。同香港电视《肥猫正传》的郑则仕确有几分相似。

水生没有生气。目前社会上最牛气就是这种垄断行业的人:吃着国家的,用着国家的,同时又是最不服国家管束,歪门斜道往往就是这些人干出来的。普通老百姓会为一日三餐发愁,有个三灾六病,借个三几千块钱就愁死人了。但象“肥猫”他们这种人呢,钱就不当钱用,一两块钱掉在地上,他腰都不会弯。穿的名牌衣服,吃的是山珍海味,嫖赌逍遥啥都干。别看他工资钱没有几个,但他家里一样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什么时候都不会缺钱花。喝酒要茅台XO酒,抽烟要抽“芙蓉王”。

一听跃进介绍说这个就是水生时,“肥猫”忽地把两只脚放了下去,还满面堆笑站起身来:“嗬嗬,久闻大名。幸会幸会。”

水生有点受宠若惊,如果说刚才还有几分不痛快,那么这刻已经无影无踪了。水生赶忙一把抓紧“肥猫”那双软绵绵的手:“主任,你好。”

“李老师,听说你牌打得不错?”

以前,水生也对“肥猫”有了些了解,知道“肥猫”没有别的嗜好,就爱两张牌。试过打牌打上个两日两夜,中间请人送饭不下牌桌子。最后连牌都看不清楚了,自己一盘清一色自摸的牌,把个五条当四条打出去,给下家小七对放一太炮。

水生抿嘴笑笑:“哪里是不错呢?只是会坐桌子而已。在你主任面前,我是甘拜下风。”

“肥猫”当着自己职工的面,也不顾是上班时间,讨好地对水生笑说:

“李老师,那就先来搞搞?”

水生同跃进相视一笑:“主任,你们打得太大,一盘输赢都好几百。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打不起——毕竟鸡公同马跑不得啊。”

“那就依你,小一点,‘五一二’(意思是平糊五块钱,自摸十块钱,太炮二十块钱),怎么样?”

“不能打鸟(打鸟:意思是另外把钱押注在自己门前,如果自己放了炮或者被人家糊了牌,赢牌的这家不但捉了鸟——收了你的押金,还得照样掏放炮钱。如果这轮牌自己糊了,见一赔一,如果是自摸要三家赔一家)。我们身上没带多少钱,如果打得太大,几手牌就光了,没意思。”

“不打鸟没点刺激。”“肥猫”有点技痒难禁的样子,“小一点,最大二十块的鸟?”

水生和跃进一人带了二千块钱,心想只要不打这么大的输赢,二千块钱玩个半天应该足够。如果不让“肥猫”过足牌瘾,今日是没有可能走出信用社的大门,谁叫自己攀求人家呢。水生心说总不会他和跃进两个人都输成一堆吧。

“主任,三缺一呀。”

“这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别说三缺一,就是缺两也没有问题。”

跃进插话:“主任,不如喊王署长来。同他打牌有点味道。”

“好哇。”

王麻子是个军队转业干部,在乡上当个署长,也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好人要做成点事要结交他,坏人干了点坏事也要结交他。所以他红黑两道通吃。不过王麻子胃口不大,很容易满足,有了几张牌打,爹妈姓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他为人豪爽,赌钱打牌从不赖账。如果说“肥猫”是属于牌桌子上的精豆子,那王麻子则属于牌棍人物,打得不怎么样,但喜欢打,而且牌品很好。

上得楼来,上面一大两小三间屋:大的这间是会议室,小的这两间一间是“肥猫”的卧室,另一间就是会客室。会客室里中间就是一张麻将台,麻将骰子一应俱全。

“肥猫”打开手机来,按了几个号码:“署长,我这里有几个人在**,你来不来抓?抓到了你不是可以罚款嘛?我冤枉你——前两天你连乡长大人招待的客人你都敢抓,有不有这回事?哎现在你干啥——没事?没事过来。啊——快点?”

没有过十分钟,王麻子就上得楼来。

“署长你也确实够快的了。”“肥猫”抬手看看手腕上的手表,“还差十秒十分钟。”

“你财神爷叫到,我敢不到哇。”王麻子一抬头看见跃进:“跃进哥,你也在呀?”

当“肥猫”一脸正经地把水生介绍给他的时候,王麻子一脸谦让:“李老师,刚刚见过一次面了。早就听别人说起过你,只是没有机会在一起耍而已。”

“哎主任署长,你们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哪?”水生有些自卑,说话就有点言不由衷:“二位不要大客气,你们两个都是一方大员,我不过是个平头百姓。你们再这样客气,那可是折煞我了。”

几个人哈哈一笑。

“那就打牌。”“肥猫”手一摊,把三个人让到了座位上,说:“今日打牌是这样:虽然大家是第一次在一起玩牌,但牌桌子上无大小,赢输都来真的。如果来假的那就没意思。好不好?”

虽然是“肥猫”伸手让的座位,但论座还是十分公正:水生与跃进坐对面,“肥猫”与王麻子坐对家,这样水生与跃进就放不了水,而王麻子与“肥猫”也没有可能作假了。

骰子一掷,轮到王麻子起手抓牌。

王麻子兴头来了,哈哈一乐:“我还是老打法,有命就是我的,再难也有得牌糊。”

“肥猫”也忍不住嘿嘿一乐:“我就不信你今日还能够碰了二万还吊到二万。”

牌桌子上打牌的人,言谈举止就是每个人的品性。王麻子打牌不是很精,但他象张飞牛皋一样,一切闯命过。一般人碰掉了二万,绝对不会再去糊二万这粒的绝子。他王麻子偏偏不信邪,起手自己碰掉二万落了定,他还单吊二万这粒绝子。旁边看牌的人笑他。嗨,有命就是我的,再难也有得糊,他丝毫不为所动。后来不知转了多少轮,等到大家都差不多落定的时候,他把这粒绝子摸到了。呵,我说过嘛,有命就是我的,能难到哪里去?是不是呀!王麻子笑声盖过打雷声,个个眼白白,看牌的打牌的都只有摇头叹息。

才打第一手牌,水生就知道自己今日这两千块钱保不住了。“肥猫”打牌不是一般的精明,而是太精了。水生九筒对倒,“肥猫”牌都没有下定,手上有一个九筒散子,但他死了人一样就是不打出来。好象看见水生手上的牌一样。等抓了个七筒,转一圈他凹八筒自摸。摊开牌来,水生一脸沮丧,说:

“主任,你这是什么打法——我明明看见你抓了个九筒散子,你还就是不打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该憋了一口气没出。再说转了这么多轮,还没有见到九筒的臭子,我不怕呀?”

水生不由得连连摇头,对着王麻子和跃进说:“今日我们三个够呛。这手牌我起手落定九筒对倒,结果主任凹八筒自摸。这牌还有得打?”

麻将是一种纵横捭阖的艺术,留什么弃什么,不但考究一个人的大局方向感,而且还看出一个人的韧性和机警。一家打三家,不但要自己能赢,还要保证自己先不要输,这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水生坐桌子的时间不长,但他不大看重这事,总认为输牌输钱输时间,不值得。特别是那些低档次的人,赢了牌就笑嘻嘻,输了牌就脸红脖子粗,甚至于两夫妻为打牌而翻脸离婚,那就什么味道都没有了。今日一见,居然还有人把牌打得这么精,打得这么有味道,这实在是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水生嘴里是说这牌没得打,其实内心已经雄性大发,决心跟“肥猫”一较高下。

“跃进哥,你老是跟臭怎么行?”王麻子笑着对跃进说。

因为跃进年纪比王麻子要大,而且跃进在社会上混了好多年了,红黑两道的人都叫他跃进哥,所以王麻子在跃进面前也还是恭恭敬敬。

“如果你老是跟着他,那就别想不输钱。只有你打你的,我跑我的,这才是打法。”

十圈下来,外面的天就见黑了。四个人中就是“肥猫”赢了。水生站在原地方,没赢没输。跃进和王麻子一个人输了千多。水生同跃进两个有心不打了,一看“肥猫”正在兴头上,又出不了声。

“李老师,打牌是这样。”“肥猫”一边洗牌一边看住水生说:“首先要有点手气,抓得几张好牌。其二也还讲究一点运气,有不有自己糊的这张牌来,完全靠运气。第三,这就靠心智。就象你们做商人的一样,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但要进退有致,还要讲究时机和勇气。”

一看水生确实是佩服的神色,“肥猫”更来劲了。

“就象刚才第一手牌,其实我是不知道李老师你要糊九筒。但我要打这张牌时,我看见你两手赶紧抄住自己的这手牌,我就没打了。我估计你十有**是糊九筒。”

水生惊愕得只有看住对方的份了。第一手牌,起手就落了定,这也是一个很好兆头。看着“肥猫”的这个九筒要打下来,水生以为就可以倒牌亮糊了,所以有些激动。那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动作,“肥猫”都看出来了。水生这才知道“肥猫”有些头脑,怕是不那么容易对付。

开始时是说好只准二十块的鸟,后来王麻子输了不服气,五十一百块照押。后来输得多了,一百二百也押。水生和“肥猫”两个都笑。水生是小小声笑,“肥猫”却是鼻孔里哼着笑。

正打着,突然间电停了,王麻子跃进和水生说这手牌推倒算了。“肥猫”不同意,他说他已经下了定。各人就各自护住自己的牌,“肥猫”就起身去找蜡烛。水生是“肥猫”的下家,他知道“肥猫”吊二万的将。趁“肥猫”点蜡烛的空档,水生就用只二条换下了“肥猫”那个二万。

蜡烛点燃的时候,电又来了。“肥猫”一拢牌,嘴里“咦”了一声。刚好这时轮到他抓牌,三根手指一抓,大拇指一捻,嘴一咧笑了,把牌往桌子上一敲:

“哈哈,二条自摸。”

水生哭笑不得:“主任,你好命。”

“肥猫”朝水生一眨眼:“多谢你牌打得好。”

今日王麻子不好彩,打了一个下午,没糊几手牌。输了钱都不要紧,就是每抓一手牌都是稀乱的,越打越气人,嘴里就不干不净的乱骂了。这么久才抓一手好牌:万一色可以糊二五八万。他抓起牌来,一看手上是粒五万,牌举得人高,用力往桌子一捶:

“你也来啦!五万自摸。”

由于王麻子用力过猛,他手上的这粒五万借力一冲,像炮弹一样射到对面“肥猫”面前的砌好的牌墩上,然后掉到了“肥猫”的牌里面。“肥猫”一清牌,对王麻子说:

“你几万自摸?”

“五万呶。”王麻子也紧张了,他隔桌把头伸了过去,要看个究竟。

“肥猫”干脆把自己的牌全部推倒:“这就不对了,你们看,我手上一粒五万都没有。”

王麻子气得脸红颈筋粗,嘴里老在说这怎么可能呢,这就真的是见鬼啦。

“肥猫”摊着两手,笑笑说:“幸好我手上没有一个五万,如果有我还说不清。现在是这样,我的牌都摊在这啦,只要你能找出个五万来,我们还是认账。你们两位认为怎么样?”

跃进和水生都说好。

“我明明抓了个五万,这怎么能有假呢?”王麻子不服。

“那你也得拿出个五万来给我们看看哪。无凭无据你也不好意思叫我们掏钱吧?”

王麻子恼得颈圈脸盘大:“我确实抓了个五万,这又怎么解释呢?”

怎么解释——没得解释,唯一的解释是这个五万跳到了对面牌墩上,自己调换了一张牌,并且象火箭对接一样,冲出一粒子位自己又填上去了,而且还不露一丝痕迹。不过,也不是几个人都没看清楚,而是王麻子这手牌糊得太大了,他自己又打了三百块的鸟,一进一出快两千块钱。现在他自己出错,大家也乐得不掏钱。

气氛到了这个份上,再打下去就没有意思了。“肥猫”一看水生跃进两个也想起身,就说今日就到这吧。

上到车里,水生一清自己的口袋,发觉自己还是输了几百块钱。

“跃进哥,我刚刚看见你私下里塞给王麻子几百块钱,为什么?”

“唉呀,我们同这些人打牌,你还想赢不成?何况他那日还帮了苏平一个这样大的忙。”

水生不以为然:“嘿,这样打牌有什么意思?”

“你不懂。不这样的话,下次怎么叫狗一样叫他们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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