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已到了年底,天气骤也冷了起来,就连荒地上空那轮红日似乎也透着丝丝寒意。终于,在一个寒冷的清晨,东西伯利亚的天空上飘下了久违的雪。而靠在事务所门口,口中呼出的热气仿佛白烟一样在空气中翻涌的X,在漫天绒雪中看到孤独随影的狼。
狼这次执行的任务时间长达数月,除了海华沙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做了些什么。而一向寡言的他对此事更是绝口不提,哪怕是对X等人。在得知霍利的死讯后,狼仍是沉默不语,但X能从这个明显消瘦许多的男人,那张像一样锋利的眼神中看到一丝难言的伤感。
随着新年的离近,即使九龙这座贫民窟定居也有了些许节日的气氛,肮脏拥挤的市场上商贩们兜售着做工粗劣的烟花炮竹,玩具礼物,脏乱油腻的餐馆门前时常会看到挂着节日打折的招牌……随着海华沙下令手下职员可以拥有一整星期的休假后,原本忙碌的事务所中也显出节日特有的欢愉气氛。为了给李兰花购买新年礼物,X和苏莫连离开事务所前往九龙集市。
“你该送她什么好呢?”苏莫连有些为难,娃娃,玩具,童话书,这些对普通孩子有着很强吸引力的东西,李兰花似乎并不格外感兴趣。漂亮的衣服,香水,明牌皮包,珠宝……这个每天和网络电视节目学丰胸体操的机器人所有感兴趣的东西似乎和她的年龄丝毫不符。
集市上X漫不经心地看着四周摊位上单调,粗陋的商品。“我看,送她一桶汽油最合适,这家伙一定会开心一星期。”
“先生姐,请等一下。”就在这时,一个脸冻得发紫的流浪儿穿过人流,喘着白雾跑X两人面前拦下了他们。
X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其他流浪儿。在九龙,流浪儿可是盗窃团伙的主力。“有什么事吗?”苏莫连温柔地问道。
听到苏莫连的问话,这个被苏莫连美貌震惊的少年抽了抽鼻涕,将手中一张纸卷递了过来。“姐您好,有人叫我把这个给您,还您能给我一拉里。”流浪儿朝手心哈着热气,双手不停地搓着。
听到流浪儿的话,X不以为然在九龙骗人的把戏太多了,那些骗子,偷,强盗,能用几十种方法让你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乖乖将钱交给他们。不过虽然X这么想,却并没有什么。不过他注意到当苏莫连打开那卷白纸,原本微笑的表情却凝固下来,由微笑到吃惊,再到严肃。X朝她手中白纸看去,白纸上用毛笔黑线勾勒出半块龙纹玉佩的模样。
“姐,您能付我钱了吗?”
“把这个交给你的人在什么地方?如果你能带我找到他,这是拉里都给你。”苏莫连从钱包中掏出纸币。
“怎么了?”X问道。
“你看这个”苏莫连并没回答X的问题,而是从拿出一枚和白纸上图案一摸一样的半块玉佩,只不过纸上画的是左半苏莫连手中的是右半。X拿起如天气一样冰凉寒冷的玉佩仔细端详,这半圆形的龙纹玉佩质地是翡翠。从玉佩温润沉浑,火气褪尽的色泽来看,应该是年代久远的老坑冰种。不过让X感到惊讶的不是它久远的年代和优良质地,而是环绕在玉佩上那半截龙身上的龙鳞。出拿手中,乍看之下这灰黑的龙鳞细密紧实,用手指摸上去还能感受到一种奇怪的磨砂感。不过当X将体内生物能量汇聚双目,施展灵眸将图像放大数十倍后发现,那看似细密紧实的纹路根本就不是龙鳞,而是如针尖的楷书。
“这是……”微雕这项中国传统技艺X略有了解,如清初的王璇,西门薄意派的林清卿都是微雕大师,而20世纪八十年代新中国的微雕大师王明远更是声名远播,他在1989年赴日本参加的硬书法作品展上,于一枚2.5CM×3CM大的纸片上写下6183个汉字,更是打破了微雕世界纪录。这一扬眉吐气的壮举,让身在苏联的X也为之动容。不过,眼前这枚龙纹玉佩上的字,比那所谓的蝇头楷更要上十倍不止,其数量更是惊人寸许间起码雕上了万枚楷。
凭着观察,X敢断定这万字楷绝不是后人用高科技雕在古玉身上的,而是玉佩的雕师所为。X无法想象,在古代没有透镜,和先进的微雕刀具的情况下,这名雕师是如何将这万枚字雕在玉佩身上的?在没有透镜的情况下,人连连字都看不清,又如何雕?即使是自己也要靠灵眸才能看清。“灵眸?”X心底忽然闪出这个词。
“这上面记载了我苏家秘传刀法,不过我苏家刀法只有一半,另一半据张真人交给了与我家先祖一同拜师的另一名俗家弟子。”
“是了,这样一切就解释的通了。”听到苏莫连的话,X心中闪过一丝明悟,微雕玉佩,苏家刀法,龙虎山道教,刀芒,气……这些将整件事情的脉络勾勒得一清二楚。通过操控生物能量可以使部分器官的作用更强大,诸如眼睛可以看得更远,更,或者夜视;耳朵可以听见不同的波形,例如鲸鱼的声音;四肢可以更敏捷,更强壮有力……既然道家修炼的气即是生物能量,那道家有没有所谓的‘灵眸’?这种‘灵眸’能不能将物体放大数十倍,从而在翡翠上雕刻文字呢?X敢肯定,道家一定有这和‘灵眸’相似的使用将气汇聚眼部增强视力的方法。无论是名医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中记载的黄帝内视法,还是道门中的老君内视法,抑或是曾造《道枢,众妙篇》的至游子焚身内视法,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内观时人体脏器的颜色,形状,可以称得上具有一定的透视功能。因此,X认为这块玉佩的始作俑者应该是龙虎山道门中生物能境界很到的隐士高人所雕。
“尊敬的姐,那钱……”少年伸手想接过纸币,却没想到苏莫连抽回了手。
“先带我去见他,见到人之后这钱才能归你。”苏莫连捏着纸币一角,晃了晃道。
“见鬼,快跟上来……”少年发现这个外表美丽的女人似乎没那么好骗,自己又得辛苦跑一趟,皱了皱眉头,哼了一声挤过人群朝市场外围走去。
X和苏莫连两人紧紧跟着像泥鳅一样在人群中灵活穿梭的少年身后,走出拥挤的市场,绕过棚户区,走进一栋看起来随时可能倒塌的七层楼中。楼中的气温并没有因为这残砖断瓦让人觉得比外面温暖,相反阴冷潮湿得像储菜的地窖。昏暗得近乎漆黑的走廊中偶尔能听见窸窸窣窣的碎响,也许是老鼠,也许是爬在地上的孩子。整栋大楼静的可怕,只有偶从黑暗中传来的几声剧烈疼痛的咳嗽不停回荡在楼梯间,提醒着X这里还住着人。
X两人跟在流浪儿身后,一只跑上大楼的层。这里残垣断壁,楼的混凝土石板已经塌了大半,雪花飘飘扬扬落在满是碎石的地上,几个看起来明明已经四五岁看起来却像两三岁的孩子在那里玩雪,他们已经学会在饥饿的时候给自己找事做分散胃部的疼痛感。
因为楼的坍塌,阳光从如天窗一样的坍塌处照了进来,让X两人看清了这里的情形。原本应分隔成户的房间因为失去了门板,墙壁倒塌,看起就像用碎砖在停车场上搭建了几十个大大的猪圈。不过猪圈中不是猪,而是挤在一起取暖的人。猪圈周围挂着许多黑色黄色的垃圾袋裁成的塑料,也许这就是这里居民用来遮蔽**的墙,和门。不过这里也有许多房间保存比较完好,墙壁没有倒塌。X两人跟在少年后沉默地走过一座座‘猪圈’,X能感受到那些透过黑色塑料布缝隙射过来的目光,绝望,痛苦,惊恐,饥饿,寒冷……
“到了,他就在里面。”少年将X两人带到一间完好的房间前,指着被风吹得微微飘起的黑色塑料布‘门’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诸位请进来一叙。”一道空灵明净的男声从房间内传出。这一声似南海观世音玉净瓶中一滴水,洗净沾满俗尘凡心。这一声,又似东方琉璃净土药师佛左手一粒无价珠,玲珑透彻可观自身美丑。
“姐,那钱……”少年见状急忙插嘴问道。
苏莫连没有答话,将10拉里纸币递给少年,随后掀开塑料布走进狭的房间内。X两人走进房间后,却见一僧人站在飘雪窗前,细细血花从无遮无拦的窗口落在他那一袭百衲衣上。不过这雪花二人十分吃惊。因为他们惊讶地发现落在僧人身上的雪并没有融化一丝一毫,反而积了厚厚一层。这一幕甚是诡异,让两人觉得这名僧人仿佛一尊站在床下的瓷佛,不似真人。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粒沙既存佛国,片雪又当如何?两位请勿奇怪,贫僧只是不忍这天降的美物被自己融化罢了……”话语间却见僧人肩上,头的雪似被无形的手轻轻扫落。“南无阿弥陀佛,有失远迎罪过罪过。”僧人双手合十,转过身来淡淡道。却见这僧人年不过三十,颜容姝妙,丹唇素齿,不似那伽蓝中蒲团上端坐诵经的比丘,却似那净土佛前向灵山,宝光四散,美绝殊胜。
看到这美绝的年轻僧人,X和苏莫连不觉心中吃了一惊。“敢问禅师法号?”苏莫连双手合十作揖,还礼问道。
“贫僧无宗,无师,无法号,亦无法名,皈依我佛全凭机缘巧得一部真经。两位居士可称贫僧‘南无’。”僧人淡淡道。
“南无,南无即皈依,归我,度我……禅师称自己南无,可是用此名证明自己皈依佛祖的决心?”听到南无和尚的话,X心中揣摩几遍,随后道。
“这居士所言即是。”南无和尚道。
“禅师,请问这玉佩……”这时,苏莫连取出了龙纹玉佩。
“诸法从缘起,如来是因。彼法因缘尽,是大沙门。敢问苏居士,你可听过杨花这个名字?”
苏莫连凝眉低头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没有”
“那杨青城这个名字呢?”南无和尚再次问道。
“大师的可是龙君杨青城?!”苏莫连惊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