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一天的视察总算是结束了了,赵顼一干人等开始打马回京。薄雾弥漫,犹如一件巨大的丝纱,笼罩着天地。透过薄雾,一座规模宏大的古老城池在淡雾中灯火辉煌,鞭炮声声。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赵顼心里疑惑,淡淡地问了一句。
“并非什么节日,而是废役法在今天生效,从今天开始以后,百姓都不用服差役了。估计百姓们都在庆贺。”李向安心里沉重,却不能不回答官家的问话。
司马光那边似乎认为赵顼的脾气是变法的助推器,谏言的也是变法的推进速度,没有就赵顼的作为提出异议。李向安不得不为赵顼的说一不二,说杀就杀的暴戾脾气担忧了。
“额。”赵顼一副失落的样子远远地眺望着汴京。
大宋不只是士大夫们沉沦了,百姓们也安逸了。鞭炮声声,还有谁会想到燕云十六州的沦陷?赵顼不由得兴起了要迁都的念头,这座腐败的城池应该由自己去打破。
“昏君,你怎么了?这么晚了,还没有吃饭呢?快点回宫吧!”看到赵顼驻足不前,贵妃李佩玲提醒道。
“嗯。走吧!”赵顼双腿一敲马腹,向前奔驰而去,其它人急忙跟上。轻骑过后,一缕扬尘消散在迷雾之中。
回到皇宫,吃罢晚饭,热水泡澡。赵顼舒坦地靠在浴桶边,眯着双眼,一副享受的样子。
“后世今生,多少的风风雨雨,没有想到现在竟然成了大宋皇帝。还有什么好奢望的呢?无论是个人还是一个国家,都有他命运的归宿。这是自己能改变得了的吗?”赵顼心中竟然有了一丝懈怠。
“昏君,你也安逸了吗?每天至少练武一个时辰,快点洗,待会儿本教习陪你练练。”李佩玲一巴掌拍在赵顼的肩膀上,催促道。
“额。”赵顼回了一句,却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玲姐,你就放过圣上吧!忙了一天也够累的了。”向皇后看着沉沉入睡的赵顼,心疼地说道。
“来,小惠,给姐搓背。”李佩玲招呼向皇后道。
“先把圣上抬回寝宫吧!”向皇后回应道。
“也好,这头猪一睡着,雷打不醒。”李佩玲站起了身。
四个光溜溜的女人抬着一个光溜溜的男人,走出了蒸汽腾腾的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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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本将军杀进汴京城,一月不封刀!”一个壮实的契丹将军指着燃着大火的汴京吼道。
“圣上,辽军攻进城了!快走吧!”李向安跪在地上哭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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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半夜时分,赵顼在噩梦中惊醒。
赵顼抹了抹了额头上的冷汗,叹了一口气道:“还好是一场梦。”
“圣上,你怎么了?”向皇后揉着双眼,迷迷糊糊地问道。
赵顼看着光溜溜的向皇后,一时情不自禁地吻了过去,正欲提枪上阵。“啪”的一声,却是李佩玲一巴掌打在了赵顼的屁股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此时*燃烧,赵顼邪念顿起,又向李佩玲扑了过去,“就是不让你睡!”
赵顼亲吻着李佩玲,将李佩玲压在龙床上,右手自然地在李佩玲身上摸索着。
“圣上,我也不想睡。”向皇后、朱妃、陈妃一口同声道。
“唉。”赵顼停止了动作,也不理睬向皇后四人,爬了起来,穿上宽大的龙袍,系上腰带,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不用理那个猪头,我们睡觉。”李佩玲不让向皇后起身,嘴里说是不理,心里却想着刚才的热吻。
“皇上还没睡,全部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一名铁卫军伙长呼喝着。
赵顼心里好笑,看着福宁宫外来来往往巡逻的士兵,招呼那名伙长道:“你过来。”
“圣上这么晚还没睡呀?”伙长走到赵顼跟前行了一个军礼,见赵顼不说话,便忐忑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赵顼无聊地询问道。
“末将狄咏。”伙长又行了一个军礼回答道。
“狄咏?可是狄青之后?”赵顼想起来仁宗时的名将。
“正是。”狄咏自豪地说道。
“名将之后,怎么还是个伙长?”赵顼疑问道。
“末将不愿凭父荫升职。”狄咏一身正气弥漫,说得铿锵有力。
“军中有大比,练兵有方,训练刻苦,武力过人,都会得到提拔,不要拿父荫说事。”赵顼不悦地说道。
“上月军中大比,末将是第二名。军中大比第二名,应当升两级,最多就是一个副校尉。军部却欲提拔末将为将军,末将认为升职太过,一定是因为家父,所以才如此看重末将。为此,末将不愿升职。”狄咏见官家不悦,急忙解释道。
“铁卫军不比边防军,很难有战功,不愿凭比武升职,是很难升上去的。狄青之后,军部看重也是常情,破格提拔也符合军中规定。狄伙长不必如此介怀。这样吧,朕素来景仰狄枢密。朕欲调你入火骑兵,当然,进了火骑兵,你就得从新兵做起了,这等于是降职了。你可愿意?”赵顼断断续续地说道。
按政事堂的规定,未入流品的文武官员升调,吏部做主就可以了。四品以下的文武官员,由政事堂裁决升调。皇帝的权力仅仅是任命政事堂的宰执参赞,四大学府建成后,政事堂成员还得通过四大学府选举,皇帝的权力只能是分派职务。
赵顼直接升调狄咏,可以说是越权了。不过,赵顼提议的,吏部一般不会违抗。
“末将愿意。进火骑兵可是所有将士的心愿。”狄咏兴奋地回答道。
“好了,你去忙吧!明日,朕会给吏部一道手谕。”赵顼挥了挥手,便向文德殿走去。
赵顼讨厌五个人一张床,决定去文德殿睡上一晚。
·······
“圣上,文相国求见。”一大清早,赵顼便被李向安叫醒。
“让他在御书房等一等。”赵顼伸了伸懒腰。
穿衣洗漱早膳,混了半个时辰,赵顼才开始了新的一天。
御书房,文彦博正在打量着世界地图,好像在想什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世界地图,现在除了大庆殿的那副赵顼的亲笔外,工部又下令购买了许多。许多商人都专门开设了地图绘制作坊,新绘制的世界地图比赵顼的亲笔更详细,更美观。
司天监少府兼天工学府山长沈括吸取了赵顼经纬线的做法,在汴京文明学府新建了一座天文台,作为新的子午线。赵顼用的子午线是后世以英国的天文台为标准的,而在这个时代,沈括认为那里只是一个蛮荒之地,用蛮荒之地做标准是十分不合理的。
“相国,朕迁都江宁府,怎么样?”赵顼指着世界地图上的江宁府问道。
江宁,也就是后世的南京,那是六朝古都,后世的明朝和民国都是以南京为都。赵顼想学学明朝,因为汴京总让赵顼觉得不踏实。
“不可,不可!”文彦博不知道赵顼已经来了,被赵顼的问话吓了一跳,而赵顼迁都的想法,更让文彦博心脏直跳。
“汴京四面开阔,易攻难守,需要大量屯兵。财富聚集汴京,全仰仗东南漕运。这些都是朝廷的巨大负担。近年黄河决堤不断,时常威胁汴京。迁都江宁,这些问题全部可以得到解决。北方人口密集,人多地少,而湖广地区却尚未开发。迁都江宁,也能带动湖广地区的全面开发。”赵顼一边指着地图,一边说道。
“东南水乡,十分养人,会消磨朝廷的锐气,而且不易控制北方疆域。如今党项契丹虎视眈眈,觊觎大宋疆土,一旦迁都,大宋将失半壁江山!”文彦博虽然同意赵顼的说法,但历史为鉴,定都南方的政权都是割据政权。
“不然,大宋不能只是北方的大宋,湖广地区要开发,要改土归流统治西南蛮夷,不迁都江宁,就不能凝聚力量。汉唐丝绸之路为西夏所阻,海上丝绸之路要开拓,迁都江宁也就更为重要了。”赵顼手指着海上丝绸之路的路线道。
“经济重心南移是大势所趋,北方人口压力太大,环境恶化,导致黄河连年决堤。只有通过大量移民开发南方,并逐步打通海上丝绸之路,大宋才能凝聚国力。”赵顼见文彦博不说话,便继续说道。
“圣上所说,微臣明白,政事堂所有同僚也都明白。但是迁都所考虑的不只是这些。汴京为都近二百年,牵扯到的利益太多了。迁都的影响比之变法更大。还得从长计议。”文彦博不为赵顼之说所动。
“相国老成谋国,迁都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赵顼沉思了一会儿,点头说道。
“圣上明鉴。”文彦博拱了拱手。
“相国,这些奏疏,朕就不看了。政事堂决定就行了。额,相国请坐。”赵顼坐了下来,看着御桌上的奏疏说道。见文彦博还站着,急忙请文彦博坐下说话。
按政事堂的规定,皇帝在朝,政事堂的决策权归于皇帝和宰相两人。大部分时间赵顼都不在皇宫,这次一回来,文彦博就急忙赶了过来。有些事情,还是得皇帝拿主意的。
“谢圣上。”文彦博坐了下来。
“今日朕还得去拜祭欧阳修,政事堂的事情,相国拿主意就行了。怎么?可是有什么难处?”赵顼见文彦博一副想说而不愿说的样子,急问道。
“新法铺开太快,*矿产的出售,没有一个章程,微臣提议在户部之下设立一个商务司,主管这件事情。朝廷的事情,还得朝廷来做,不能完全依赖商盟。”文彦博谏言非常小心,因为赵顼正是有了商盟的支持,才能推行变法,文彦博不愿意被赵顼视为挑拨离间之人。
“嗯,言之有理,就按相国的意思办好了。”赵顼接过文彦博递过来的关于设立商务司的奏疏,看也不看,直接拿了玉玺敲了下去。
“新法之中,只言丈量田产,并未提及田产兼并之事,这等于是朝廷默认了土地兼并。微臣怕在丈量过程中,又是一次大规模的土地兼并。无田产客户日益增多,若无安排,恐怕会沦为盗贼。微臣建议把他们的户籍转给商盟,促进各工坊矿坊的兴建。”文彦博见赵顼采纳了他的建议,继续谏言。
“这,好吧。”赵顼无奈地说道。把户籍转给商盟等于是变相地把百姓当奴隶卖了。新法展开,普通百姓估计得大量沦为农奴工奴。不过,现在赵顼也没有办法。
“微臣知道圣上的担忧。迁都虽然不行,但圣上所在,便是半个都城。上海府,比起江宁来说,位置更好,可以作为一个经济重镇来建设,在圣上开发流求之时,也能带动湖广的开发屯田。国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圣上大兴工商,农业是基础。开发流求、湖广,田产增多,便可大量安排百姓。”文彦博看出来赵顼的忧虑,说出了对策。
赵顼开发湖广和流求的原因,就是希望能增加就业,根据交子货币地租的原则,百姓是拥有迁徙权的。就业岗位多了,百姓就不必完全依赖于租种地主的土地了。为了把百姓留下来,地主商人,要么减少地租,要么增加工资。
“嗯。给上海府知府蔡京传旨,让他多多招募无地的流民客户,工钱一定要高。”赵顼下令道。一旁的书记官不断地把两人的对话记录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