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上前一步,走到一个“贼人”的面前,然后蹲了下来,捏起那人的脸颊,恐吓道:“你可知行刺帝姬殿下,是什么样的罪名吗?”
“什么……什么……么帝姬……”那贼人闻言,身子一哆嗦,虽然刚才从那制服自己那人的称呼中猜到了些什么,但如今听来,还是不愿意相信。
“哦?还在狡辩吗?”李存瞅着那张已经有些发白了的面庞,玩味的说道。
“你……你别胡说……我……我们只是……只是来放火……放火的!怎么……怎么可能是行……行刺帝姬?”那贼人被吓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放火?放什么火?烧这些粮食吗?”李存见话被套了出来,心中一喜,不过脸上还是一副阴沉的说道,“是谁让你们来的?”
“……”
那贼人此时却不说话了。
“哦,还挺硬气的?”
李存也不理他,拍了拍手,然后站了起来,幽幽道:“行刺帝姬,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说罢,便大步朝着茂德的方向走去。
那贼人闻言,身子不由得抖得更厉害了起来。
不待李存迈出第二步,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说,我说……”
李存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一脸笑意。
……
……
“王玄中……”
李存嘴里轻声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很是陌生。
这些被指使过来放火的贼人皆是京中的无赖泼皮,昨日有一个叫做王玄中的人找上他们,出了三百贯的价格,让他们做这一单“生意”。这些泼皮无赖们自然不会拒绝这等好事,于是便有了方才这么一出。只是谁曾想到,竟然碰到了茂德帝姬在这里!行动才刚开始,连火油都还没泼下,就被暗中保护茂德的侍卫给抓住了。
李存闻言,心中也是一阵庆幸,幸好茂德今日过来,幸好来的也只是一些泼皮而不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死士……不然自己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大火的骤然升起,然后等着一切化为飞灰了——至于救火,李存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对方会给自己救火的机会。
只是,这样一来,这些贼人口中所知道的信息便极为有限,除了一个叫做“王玄中”的陌生名字以外,便再也问不到其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看来应该只是一个台前的小喽啰罢了,真正要对付我的人,想来还在幕后,另有他人。”
回想这一段时间内,自己得罪过的人,李存突然发现,这幕后黑手的候选人似乎很多。
“最起码,那些粮商们知道是我为郓王出谋划策之后,恐怕一个个都恨不得至自己于死地吧!”
“特别是那郑家,自己害的他们凭白损失了上万石的粮食,如今报复过来也是常理……毕竟,断人财路这档子事,如杀人父母啊!”
李存心中暗暗想道,“不过,对方既然盯上我了,那就肯定不会只是一把火那么简单,一定还会有后续的!”
想到这里,李存反倒没有方才那般的紧张了,然后回首面向茂德,身子微欠,一脸歉意的说道:“些许贼人,倒是让殿下受惊了。”
“无碍。”茂德轻轻摇了摇头,只是脸上的笑容完全收敛了起来。
这些粮食明日就要拉去救灾,但今日便有人要放火烧掉它……这着实让她心中有些生气!
“殿下,这里并不安全,属下以为,殿下还是尽快回宫……”方才说话的那个侍卫头头将方才那贼人的话听在耳中,然后一脸恶意的扫了眼李存。若是可以,他早就把这个家伙也给押回去拷打上几日了!不过,想来殿下是不会同意的……
目光从李存身上收回,侍卫面向茂德,恭敬的说道。
“恩。”茂德点了点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个道理可是历代皇子帝姬们都要熟知的道理。
李存见状也是一揖,“殿下,在下送您。”
……
……
“出来了!”一个老吏坐在一处临街的茶摊旁,双目紧盯着不远处的一栋门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顿时有些激动,用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然后嗓音干哑的说道。
而一旁坐着的一干手下们闻言,身子也顿时有些抖了起来。
容不得他们不激动,这些年太府寺被打压的厉害,一干权职也被东府剥夺了大半,分给了其他衙门。可即便这样,太府寺内下起寻常小吏,上至寺卿,都没能敢说一个不字,毕竟出手打压他们的是宰执,顶头的上司……
而前些日子,随着三皇子郓王殿下的一封奏折,保留在太府寺内不多的权利便又被分出去了一项,虽然只是暂时的,但谁知道东府的那些执政们会不会故技重施,趁机将市易务剥离出去?要知道,市易务现在虽然只是个摆设,但却已是太府寺不多的能够捞钱的地方了。若是被分离出去,那整个衙门上下,以后的年节、月例,都得缩水很多!
若说他们对郓王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但身份的差距使得他们不敢去恨,只能看着隔壁衙门吃香的喝辣的,然后自己坐窗空对月,怨天尤人几句罢了。或者是再找上几个还不如他们的衙门,酸溜溜的调侃一番,聊以**。
不过,现在却有了转机!
郓王去了京西河南府,鞭长莫及!而他的幕僚却在城中私自囤积粮食,罔顾城外数十万的灾民,以及郓王不久前才再三重申的市易之法……
知法犯法,这件事若是捅了出去,官家应该会将才拨与郓王的市易务重新划归太府寺的吧……
反正寺卿大人是这样说的,只要将那李存抓住,人赃俱获,市易务便能重归太府寺,而他们手上能分到的例钱,也会分毫不少。而除此之外,每个人还有十贯的赏钱……
那可是两三个月的收入!在这个粮价飞涨的日子,容不得这些太府寺的衙役差吏们不动心!
毕竟,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可是有着一大家子等待养活的亲人!
至于是否会有人状告他们越俎代庖……这难道不是寺卿需要考虑的事情吗?他们只是听命罢了!
他们这些底层的小吏自然不会去考虑那些上层的大人物究竟是怎么想的,也不会考虑朝中的那些党争政争的事情,更不会考虑那院子里存放的粮食究竟是为了牟取暴利还是用于赈灾……他们所考虑的便是如何能够捞到更多的钱,让自己和家人过得更好一些。
谁叫他们只是吏呢?一辈子也几乎没有多少升迁可能的吏!
“上!决不可放过一个!”那老吏声音一沉,语气坚定的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