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明回到府里,就听二进西厢房那边叽叽喳喳吵成了一片,“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洪立煌忙答道,“爷,明天是中秋节了,这可是下面的人跑官的大好机会,那些女子都是他们送来的。”
“啊,什么?”刘慧明脑子有点儿短路,“去看看。”
刘慧明来到西厢房外,就听见里面一个尖利的声音呼啸而来,“小蹄子,你不也和我一样吗?都是自家老爷送来跑官的,难不成你那逼是镶了金的不成,你镶金,老娘还镶玉呢!”
“这是争宠了?”刘慧明小声问道,洪立煌还没回话,又有一个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哼,老娘才不管你是镶金还是包玉呢,我家老爷早就打听清楚了,刘老爷喜欢长得高奶子大屁股圆的,你那柴禾身子,到时候给我当丫鬟吧,哈哈,嘻嘻嘻!”
“嘻嘻,这位姐姐说得好风趣”,又一个姑娘说话了,声音软绵绵的,一听就知道是江南人,“都知道刘学士最爱陈圆圆了,莫非陈姑娘也像你一样五大三粗?”
“嘻嘻,哈哈!”众姑娘放声大笑,也跟着讽刺道,“你这粗胳膊粗腿的去柴房当个使唤丫鬟倒是合适。”
“哼,你们知道个屁!”刚才被怼的那个姑娘并不生气,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道,“等老娘做了阁老的姨太太,你们就等着哭吧,哈哈哈哈!”
一阵尖锐的笑声刺激得刘慧明毛骨悚然,自己这点儿小小的爱好竟然都被人破解了,大明还有没有隐私可言啊?
刚才那姑娘几句话顿时把屋里的人分成了两类,苗条瘦削的一类,丰满高挑的一类,嬉笑声和怒骂声夹杂其中,瘦的虽然没有胖的声音大,但是明显智商更高,说话尖酸刻薄,胖姑娘们心宽体胖,吵架根本不是对手。但她们以北方人居多,骨子里流淌着彪悍勇武的血液,说不过就要动手,没多久场面就有失控的迹象了。
就在刘慧明以为会爆发一场娘子军大战时,一个颇具领导气质的姑娘大喝一声,道,“姐妹们,说话就说话,可别动手,否则惹恼了阁老,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位说得真有理!”那个软绵绵的声音传来,“不知这位姐姐从哪里得知刘学士喜欢你这样的女子,小妹可知道刘学士最宠幸的女子乃是秦淮名妓陈圆圆,莫非陈姑娘也和你一样五大三粗?”
有一个女子接话道,“嘻嘻嘻,就是,我看你这么壮实去柴房做个使唤丫头正合适!”
“哎哎哎!”被怼的那个女子又说话了,言语里却没有丝毫恼怒,“说了你们也不懂,你当姐姐像你们这样靠猜啊,姐姐内部有人,知道大老爷的爱好!”
那女子一句话就把局势扳过来了,众人住了嘴,听她说道,“我们闫总爷乃是大老爷亲自提拔的,当初在宣镇,大老爷查获了八大奸贼数千女子,自己就挑了一个女子,不巧,正是我这种。不巧,我家老爷正好在场!”
“啊?”众女一听这位女子这么有来头,不由得气势一矮,“完了,完了,我家老爷可抓了瞎了
!”
“噗噗!”一个女子笑了两声,“这个姐姐恐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刘学士还在湖广时,喜欢可都是小巧型的,襄阳的苏夫人柔若无骨,和陈姑娘倒是一个路数。至于你说的那种,恐怕是清淡点心的吃腻了,偶尔想换个口味儿吃顿肥肉吧!”
说话女子一口湖北腔,显然是那边的将官送过来的。
“对,对!你看你们那粗胳膊粗腿,刚从地里干活回来的吧,大老爷怎么会喜欢你们?”
“不一定是地里干活的,也可能是山里打猎的!”
“也可能是家里喂猪的呢!”
“正好,到了这里正好继续干活喂猪!”
“这里可没有猪给姐姐们喂,怎么办哟?”
“可以劈柴、跳水、洗衣服、倒夜香……”
瘦姑娘们越说越刻薄,胖姑娘们听得柳眉倒竖,双拳握得咯吱作响,终于,一个粗狂的声音大喝道,“姐妹们,别跟她们瞎逼逼,认不了,抽她,大不了被大老爷责罚一顿,我盯着!”
这姑娘一声吼,犹如平地一声惊雷,让受尽嘲讽的胖姑娘们精神一震,挽起袖子就要干仗。
“咳!咳!”刘慧明实在听不下去了,便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缓缓地进了厢房,就见两拨人剑拔弩张,像两群斗鸡,随时准备大开杀戒,忙喝道,“都吵吵些什么呢?”
屋里的姑娘们一见正主来了,马上换了一副全新的面孔,次第躬身行礼道,“老爷!”
刘慧明扫了一眼,我的乖乖,屋里花花绿绿的至少有三四十个女子,环肥燕瘦各种类型都有,自己置身其中,仿佛又回到了东莞会所一样。不同的是,会所里的女子只能选一个,多选就要加钱,这里的美女可以随便挑,一起选都没事。
抢占先机是很重要的,一些胆大的美女早就按捺不住冲了过来,嗲声嗲气地道,“老爷……”
其他姑娘见状也忙抢上来,抓着刘慧明的袍子,道,“老爷……”
刘慧明吓得连连后退,我的妈呀,这些女人太猛了,我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文明青年,可不能被你们腐蚀了。
洪立煌见状,往前一战,厉声喝道,“站住,不许胡来,一点儿规矩都没有的腌渣货,爷乃是尊贵之人,岂能是你们随便碰的,都起开!”
众女因为吵了一架,情绪都比较激动,不自觉地失了态,被洪立煌一阵呵斥,才渐渐冷静下来,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虽然没有说话,但她们眼里的渴望还是清楚明白地表现出来了,这渴望的眼神就像电波一样,刺激着刘慧明的脑神经,让他感到极不自在。
刘慧明四处瞄了一眼,感觉这批女子质量都还不错,至少比他刚来时饥不择食的那一批女子要高几个档次。但他现在见识多了,纵然她们百媚千娇,他却很难像去年那样饥不择食了。
眼珠子在众女人扫了两圈,竟没发现一个值得留下来的,主要是这些姑娘刚才吵了架,脸上狰狞的表情还没退去,看着总是有那么一丝不舒服
。
算了还是先养着吧,自己现在的女人已经够多了,就不要再祸害她们了。
刘慧明来到外面,对洪立煌吩咐道,“先养在府里吧,让他们跟着允娘学习歌舞,以后有机会了赏给下面的将士们为妻,总好过在这里守活寡。”
来到前厅,洪立煌早已收了一屋的礼物,刘慧明看着山一样高的礼物不禁笑道,“老洪啊,这些都是哪些人送来的啊。”
洪立煌拿起一个账簿道,“送了礼的都在上面留了名,一百三十多人,老仆一口气也说不上来。”
刘慧明看见两个大木箱,里面竟然是满满的两大箱干辣椒,便问道,“这礼物可够重的啊,是谁送的?”
洪立煌道,“是福州知府熊华国送的,不知道他从哪儿知道大人喜爱辣椒,就送了这么大一箱子。”
刘慧明感觉脊背上有点儿发凉,这些人也太会钻研人了吧,自己上月在宣府获得了两盆辣椒植株,这两株辣椒树还不赖,总共结了一百多支辣椒,他就做了辣椒油、辣椒酱、泡辣椒、糊辣椒等七八种调料,可解了大馋。不曾想这么一个小小的习惯竟然都被人抓住了,竟有人从几千里外给自己送了一大箱辣椒,这得是多大的人情啊。
“把这东西搬到后厨去,我要亲自处理”,刘慧明拿起账簿看了看,见最后一人叫阮大铖,心里不禁咯噔一跳,忙问道,“这阮大铖是谁?”
不等洪立煌答话,刘慧明又看到阮大铖前面一人乃是凤阳总督马世英,这么一对比哪还需要解释啊,简直如雷贯耳啊。
刘慧明见马世英的名字下面写着“东珠十颗,黄金一百两、白银五千两、鲨鱼筋三斤三两、上等狐皮十张、貂皮十张、千年高丽参一株……”
刘慧明大致核算了一下,好几伙,总价值近五万两,不由得吓了一跳。
阮大铖的礼物虽然比不上马世英,但是也算得上是一份厚礼了,只是这人的礼他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收的,历史上的马世英很大程度上就是被阮大铖这货坑死的,自己可不想被这俩货拉下水。
不过,在现在这个世界马世英的官声还是不错的,去年张溥被毒杀后无人料理后事是他一月里千里奔波为其办理的,此举也赢得了士林一片赞赏。
马世英人品官声都还不错,阮大铖就很不堪了,这货以前是东林党,东林党失了势就投靠了魏忠贤成了阉党的一员,坑害了不少以前的同志,后来魏忠贤倒台了他就一直在家赋闲。不过这货在老家也不安生,经常写一些戏曲骂人,几十岁的人了还和一帮年轻人争风吃醋,被复社的公子哥们整得如过街老鼠,在南京几乎无法立足。
但阮大铖是个十足的小人,此人报复心理极强,在南明只有半壁江山,满清大兵压境的情况下竟然置外敌于不顾非要把东林党一网打尽,连弘光皇帝说情都不好使,最后把朝堂搅得乌烟瘴气,大家集体玩完。
看着白纸黑字的三个字,刘慧明犯了难,不知这份礼该怎么退,只有等会儿跟何欢商量一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