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赫率领第六镇的兵马回到京城,并没有掀起多大波澜。
他此次出行前后不过十几天,且剿灭的也是法教众人,许多达官贵人甚至未必知晓什么是法教。如今天下动荡,只要不是类似于南方的乱党或者洋人入侵,那一切都不是个事。
只是,绝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一场名为“灵气复苏”的计划被人暗中启动。
随着军队的一路行走,从河北阳山到京城的这一条线上,已经被暗中留下了大量的孢子。
这些孢子或是扎根于大地,暗中汲取能力;或是随风飘摇,向着南方而去;或者粘在人体身上,向着东南西北的各个方向流动而去。
这些孢子最厉害的就是生存能力,只要有能量,它们可以寄生在几乎一切生命和非生命体身上,然后开始无限制的繁衍。
孢子寄生人体的速度很快,在经过的短暂的发烧之后,便会迅速嵌入到人体中,对人体进行改造,并且无数细微孢子形成的灵性集合,能帮助人类迅速的掌控这股力量。
如今孢子的传播已经有了四五天的时间,早就有一些人的生活受到了影响,并且这种影响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扩大。
……
转眼,便是十二月底。
对于许多人而言,再过得几日便是新年,当是张灯结彩,迎接新的年头。但对于更多的人来说,过年又有一个说法,叫……
年关!
年底是清账清债的日子,若是拿不出偿还的财物,轻则被人扒房毁院,重则性命也都难保。
古来便是年关难过的说法。
尤其是今年并不是一个好年景,又是水患,又是瘟疫,太多人家的田地颗粒无收。许多佃户自己没有口粮,还得缴纳地主家的租子。
缴纳不起的,要么逃荒去了,要么就借了地主家的高利贷,暂时度过了危机。
只是,这借的贷终究是要还的。
“汪汪汪。”
天刚刚擦黑,杨各庄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狗叫声音,许多户人家本都准备休息,此刻却不免内心一提。
其实算算日子,也就是这几天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在狗叫声之后,便又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十数个汉子持着火把,把村子的过道给照亮。
有人敲起了铜锣,把整个村子都搅得不得安宁。
“收账了收账了,你等且各自在家中等着,勿要胡乱走动。”为首之人一边敲着铜锣,一边大声的嚷嚷。
村中众人,家里头有欠债的自然心中惶恐,坐立难安。家中不欠钱的,心里头自然松上一口气。
但今年年景不好,又有几户人家没有欠债呢?
这附近的近万亩土地,都属于黄老爷家的。黄家的势力极大,家丁打手无数,又与县衙府城的关系极好,几乎就是这一片的土皇帝。
黄家因为人口太多,如今在数十里外的地方形成了一个集镇,就叫黄家集。
这附近各个村落中的众人,大半都是黄家的佃户,替黄家耕种田亩。
“当家的,你这病可好些了?”在村东头的一间草房之中,黑灯瞎火的,没有点灯。
煤油也需要钱,这家里头已经一贫如洗,哪里有闲钱再去买油了?
一个妇人伸手在火膛里拨了两下,灶内微微升起了些火光,也给屋内勉强带来了些光亮。
“我好些了。”床榻上斜靠着一个男人,看不太清楚面目,听声音应该是个中年男子。
他的声音低沉,好似刻意在压制着什么。
外面的动静,他们也听到了,肯定是黄老爷家的人来要债了。
而他们家,就是众多欠债的人家之一。
但今年的日子确实难熬,连活命都艰难,更别说偿还高利贷了。
还不起钱,估计家都要被拆了。以前就有人家被要债的扒了家,又被抢走了孩子,最后绝望之下上吊自杀了。
“唉……”妇人的口中传出了一道深深的叹息,只能央求黄老爷开恩,再宽限些日子,否则他们一家当真被逼死了。
至于说为什么不逃走……
他们这村里头,有一些人家就是黄老爷的眼线,他们前脚收拾东西,后脚就得被追赶上来。
再者说了,现在外头兵荒马乱,跑不出多远估计就得横尸乡野。天下之大,根本就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就在众人忐忑的功夫,外面的嘈杂声音越发清晰。
这一家人的心越来越紧,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彭。”
伴随着一声粗暴的声响,草房外的篱笆门被踹开,外头灯火朗照,十几个人高举着火把,将这里照耀得亮如白昼。
明亮的光带来了强烈的不安之感,屋内的众人心头揪起。
“杨大昌,你今年还欠着银子四两三钱,可准备好了?”外面有一个人翻着账本,开口说道。
“怎么会这么高?当初约定借二两年底还二两八钱,怎么会涨这么高?”杨大昌的声音从黑暗之中传了出来,他的嗓子有些沙哑,声音比外面的风还要冰冷。
“本来跟你约定的是腊月二十之前还钱,如今又拖了这几日,这利息自然就得再涨一些。”外头的人似乎料到他有这个疑惑,竟然直接开口解释道。
“哪有这样的算法,这几日的功夫,便涨了这许多。”杨大昌轻喝了一声,很明显听出了一丝怒意。
“当家的……”灶旁的妇人吓了一跳,怎地当家的今日表现的如此反常?
这可是黄家人啊,他们是真敢杀人的,官府连管都不会管。
“杨大昌,今日你有钱也得还这么多,没钱……也得还这么多。”屋外有人应话,口中冷笑了一声。
说罢,便有人上前,要去推开木门。
那人在刚刚有所动静,便听到屋内似乎传来了轻盈脚步声,那木门径直被人拉开,而后便有一道灰色的影子自其中一窜而出。
其人动作飞快,便是外面灯火通明,众人的视线也依然无法捕捉他的动作。
在一纵一跃之间,竟然跳出了几丈,好似一条勐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