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然,就是他南宫胤的假面具太逼真,连亲爹都蒙骗。
定是这样,他这个人背后到底有些什么,谁都猜不透。他眼中人人都是棋子,为他的丰功伟绩添砖加瓦。
“此事断然不能跟其他人透露半分半毫。”我抬头嘱咐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王富贵皱起眉头看看身上被弄脏的衣服,又看了我一眼。“今儿个不宜再去看席北城了,我们回去吧。”
我点头同意,明日开堂三审,现在我们手里有了佟家媳妇这张牌,胜算多了三分,去看席北城也不急于一时。
我伤风感冒肝火虚盛首先攻到眼上,想必是白天哭的太凶,到了晚上双眼又热又疼,赶紧让娘把阿离抱走,自己喝了一大碗凉茶后躺下睡觉。
这个时候再去叫人弄什么棠梨根叶多少有些大题小做,明天的会审至关紧要,先让着这个再说。
今日王富贵陪我一同前来,大堂之上,威严无比,我小白兔似的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睛跪在堂下。席北城面色憔悴,嘴角的有淤青和结痂的伤疤是上次用刑的后果。
“夫人……”他转头看我,目光中露出不舍。
“没事没事,我们一定会胜。”知道他担心我的眼疾,连忙抬起衣袖去遮。
“这些日子苦了你。”
向来对我恭敬的西北陈不再称呼夫人,我有些惊讶,这样你我相称却是亲密不少,但又有哪里不对劲。
气氛稍显尴尬,我抬起头看他,傻不愣登露出灿烂笑容,想借此打破莫名诡异氛围。他勉强扯扯嘴角笑着回敬,可忘了那里有伤,痛的眉头紧皱。我有些担心,从怀中掏出帕子,上前为他擦拭伤疤撕裂流出的血水。
怵然,啪的一声,一只白瓷杯盏碎在离我两步之外的地方,碎片茶叶末狼藉一片。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用手挡住脸。
“徐知县,可否开堂会审了?”
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南宫胤铁青着一张脸,明明是跟徐知县说话,双眼却是死死盯着我。
我连忙垂下头去,他的目光像是有钉子般,将我钉在原地不得动弹。
“来人呐,传高达上堂。”徐知县惊堂木敲得底气不足,传了人来。
高达上堂来,话语动作虽说毕恭毕敬,但浑身散发出来的混账气息,让我十分不爽。
“高达,此案件重要证物银镯子是否是死者之物,又有何证据?”徐知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眸中闪过算计。
“回大人的话,草民确实有证据,还请大人准许草民将人证带上。”
我转头看向站在人群中听审的王富贵,他少有的皱了下眉头,若有所思狠狠盯着高堂之上的徐知县。
“慢着!我有重要人证,若先带上我的人证,怕是这案子一下子便水落石出。”我大声喊出来。
徐知县与高达互看一眼,点头命衙役将人带上堂来。
“高达,你可认识她?”等不及徐知县开审,我抢先一步问话。
高达缓缓转身,佟家媳妇眸子里早就噙满泪水,终于与情郎相见,哭了个梨花带雨。
“四妹妹。”高达收敛情绪,始终站在离佟家媳妇三步之外。
“都商量着怎样变卖家当,准备私奔的人了,何不改口唤声娘子更合适?”我挑衅道,向来看不惯戴了面具的男人。
高达有些慌了神,急于澄清。“大人明察,休要听她在这血口喷人。我与四妹妹只是表亲,她在王家做事,我去送鱼时见过几面。什么变卖家当准备私奔,都是无稽之谈。”
柔弱的佟家媳妇为他挨了打受了罚,可他竟撇的这般干净,她气不过,也不管这是在公堂上,冲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衫辩驳。
“高达呀高达,你可要凭着良心说话。若不是为了你,我岂会在你拿假镯子上堂后坐立难安,才敢吃了雄心豹子胆去偷真镯子,被人当场捉获!”
高达脸绷得很紧,大手一挥,将佟家媳妇推到在地。“什么假镯子真镯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早就听王家人说你被夫家赶出家门,连带着神智也不清不楚,整日里胡思乱想,扒着男人不放。当初我还不信,可如今……”
佟家媳妇爬起身来,抬手利索甩上他那张欠揍的嘴脸,紧接着力气用尽瘫软在地,浑身抖如筛糠。“你个混蛋,我真是瞎了眼……”
徐知县再次敲响惊堂木,一干衙役擒着杀威棒分站大堂两旁。有了上次教训,我很自觉的跪好,等着知县大人开口问话。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回大人的话,草民佟高氏,是王家厨娘。”
“你与高达是什么关系?”
佟家媳妇泪眼低垂,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与高达本是表亲,后来在王家相逢,他说他家娘子好吃懒做眼高手低,自己甚是命苦,恰巧我命运多舛,被夫家赶出家门无人问津,于是我们同命相连,便……”她斜眼看了看高达,他仍旧神态自若,仿佛与她不曾相识。
“便什么?”徐知县催促道。
“回大人的话,我们便互生好感,定下终身了。”
佟家媳妇一语,引来满堂唏嘘。南凌律法对女子向来严苛,不守妇道的女子犯了淫荡之罪,须得关猪笼沉河底。
想到这儿,我的心咯噔一下,完了完了,只顾得为席北城洗脱嫌疑,竟忘了也是关系着佟家媳妇性命的大事。
“可有何人作证?”徐知县难得逻辑清楚一回儿,不给喘息接着问道。
“回大人的话,我们都是在深夜幽会,无人为证,唯有一只银镯子作为我俩定情之物。”
“哦?可是馨樱的那只银镯子?”
“是,的确是他从馨樱那里骗来转送与我的。”佟家媳妇双手抖得厉害,瞪了面前的薄情郎一眼,接着说道。“他将镯子赠与我,但我一不留神弄丢,后来他便买了只类似的呈到公堂上。这些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并嘱咐我千万不要跟别人说,还请大人明察啊!”
“高达,佟高氏说的可是实情?”
高达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欠揍德行,缓缓俯身叩过头后,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回大人的话,那镯子是真是假,叫人一验便知,但这验的人需馨樱至亲至爱才行。”他忽然转头瞪向我,冷冷说道。“还请大人传馨樱父亲,铁老先生上堂作证。”
这时,两名衙役带着为白发老人上堂,老人衣衫整洁,神情自若,因为是进士,又在本地开学授课,地位颇高。所以,在他行过礼后,徐老油条与他赐座。
“高老先生,这只镯子你可认识?”
徐知县命人将银镯子呈上,命馨樱他爹辨认。高老先生拿在手中仔细查看,然后放回原处。
“回大人的话,这只镯子确实是馨樱她娘留下的。”
“大人,他一派胡言!”我急了,跳起身来指着那老头大吼。席北城拉拉我的衣角,示意稍安勿躁。这又快变成了窦娥了,我哪还能忍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