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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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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立把骷牌钻研得透了,痛痛快快地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吃了晚饭,兜里揣上五百元钱,便径直往大有处来了。敲开了门,大有一见是周立,脸上立刻堆起了一脸笑皮来,道:“作家兄弟,我哥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好,有义气,守信用,是我哥们中人。”说着,一边把周立往屋内引,一边向屋内叫道:“兄弟们,我们的作家兄弟来了。”

于是屋内的人都站起来,对周立道:“欢迎欢迎。”然后有人便给周立让了座。

一回生二回熟,周立也不客气,一屁股便坐到了桌边,看了一眼桌上的牌,随口问道:“玩什么哪?”

“小玩玩,‘开牌看点’儿。”老雕道,“有没有兴趣?”

周立笑了笑,道:“成,再复习一下嘛。”

大有已经把周立上次留下的八百元全部拿来了,往周立面前一放,道:“哥们,这是你上次的压宝钱,你点点。”

周立看了一眼,道:“我不是说请弟兄们吃一顿的吗?怎么……”

大有道:“哥们,不瞒你说,我们这行的规矩,主家不在,不动财金,虽然你说了请我们,但是我们却不能动你的压宝钱,更何况你是第一次入行,不管输赢我们都是不能吃你的请的。你兄弟真要请,等下次有机会吧。”

周立笑了笑,道:“也好,一切都照你们的规矩办,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说着,便把那一小堆钱往面前一搂。

“好。”老雕叫了个好字,道,“今天还是我来做庄,倒要好好领教一下作家哥们的运气。”

周立看了一眼老雕,笑笑没有吭声,两眼却盯着老雕那双和牌的手。等老雕把牌放下来了,他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明牌,又看了其他人面前的家牌,暗算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家牌和自己的明牌合在一起,很可能是个五出,而在“开牌看点”中,五出只是个中牌,所以他便放上了十块钱。

牌打开了,周立的家牌和明牌组起来却是六行,庄家老雕则是五出。周立一看,便知道自己算的牌点正好差过两个人,虽然点数算对了,但是算差了也不能说是自己算得准。互相付了钱,再开第二牌,周立根据刚才的经验,又推算自己这牌应该是七开,而牌中却应该有一个十冲,他算出应该是在自己的下首一家,而庄家老雕应该是八缺。于是他又下了十元的注,看自己是不是算得对了。开了牌,果然跟自己算的分毫不差,于是周立暗自得意。不过他今天倒并不想赢钱,他以前一次赢的八百元作底注,而把今天带在身上的五百元作为保注,尽量以不输自己的钱为原则,以便不让对方看出自己已经掌握了骷牌的技巧,仍然把自己当成一个门外汉。

周立使用这样的方法,纯粹把今天晚上的牌当成了自己锻炼实习的机会了,所以虽然他输多赢少,可是到最后算起来,他也没把八百元输光,反而把老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老雕本来今天晚上是想宰周立一把的,所以每三四牌中他总要做一把,不是十冲,就是豹子,可是一遇到这类牌,周立所下的注便是十元,所以他即使赢周立的,也只不过都是赢得最少的,因为注金最少就是十元。可是反过来,周立下注多的时候,十牌中总有九牌是周立赢,所以虽然周立今天没有得到一牌豹子,却并不见他有太大的输项。周立已经明显地看出来了,老雕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和牌的手已经开始一次次地不规矩起来。周立也不点破,按照自己的原则办事,所以到最后,看眼下周立输了七百多元,可是总算起来,周立仍然赢一百多元。

这场赌局结束时天已大亮,周立是得意地回到自己的住处的。他又把自己做的那副纸骷牌摊开了,又演练了几遍牌势,这才倒下头痛痛快快地睡了一觉。周立已经答应今天晚上再去,他已经决定了,今天晚上自己要求做庄,一方面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另一方面他也想借此机会好好地练一下和牌和码牌,他要开始好好地收这帮土包子点钱用用了。主意已定,所以周立的这一觉睡得特别的香,而且美美地做了一个梦,在梦中,老雕、大有等一个个都拜倒在他的脚下,心甘情愿地称自己为老大,周立差点被自己的梦给笑醒了。

晚上的赌局七点钟就开始了,周立要求自己做庄家真的出乎了大有和老雕他们的意料,本来今天大有想自己做庄的,大有玩牌的技术比老雕高出一筹,早上周立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策划好了,大有今天准备再做手脚,好好地吃一吃周立,他们根本不相信周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把骷牌玩得那么精。可是周立一坐下来,便以开玩笑的口吻道:“各位兄弟,我瞅着这做庄倒挺好玩的,我虽然不太懂,但是倒也想做局庄试试,不知道行不行。”

周立既然这么说了,大有和老雕他们也就无话可说了,因为一般情况下,没有一点牌技的人是不敢做庄的,虽然做庄赢的机会多一点,但是要是遇上顺庄还行,一旦遇上了背庄,那庄家就会赔得精光。所以一般只要谁先提出来自己做庄,就很少有人会反对,更何况是周立,刚入此道,才入了三次局呢。

大有和老雕对看了一眼,无奈,再加上其他人跟上起哄,所以只好把牌推到周立面前,道:“行,兄弟,有胆气,今天的庄就派给你了。”

周立笑了笑,道:“但愿我不会输掉裤衩子。”

众人笑了一声,便开始入局。周立开始只是以平常的手法和牌,没有玩一点儿鬼计,所以大有和老雕都没看出什么,认为周立真的只是为了过过庄家瘾,所以也就放松了下来,除了算牌点下注外,也就不再作过多的考虑。这样一来,赌了一会,输赢都属正常,一桌上八个人,周立是庄家,赢了一些,大有和老雕也赢了一些,其他的人则或多或少的都输一些,但总的算起来,输赢都不是太大,也就在一两百元,所以气氛一点都不紧张。

周立见大家都没有把自己当回事,心里暗暗地一笑,于是开始展开自己悟出来的赌技,和牌的时候开始做牌,而且做得很隐秘,起先几把连大有和老雕都没有觉察。周立一做牌,便为自己做了一个豹子,大小通吃不算,还吃掉每人四番,一牌便赢了六百多元。但是这一牌却并没有引起大有和老雕他们的注意,他们认为这只不过是让周立碰巧了,而且大有在算牌的时候,算出周立是三托,周立的明牌亮着两点冒,却没料到周立家牌一出,竟是两点豹。大有并没有朝周立做牌上面想,倒在那里奇怪自己怎么会把这牌算错了。接下来,周立连连做牌,不是十冲、九具,就是豹子,偶尔也会做出一个五出、六行来,那只不过是为了避免让人家察觉。可是在周立连连得了四个豹子之后,大有和老雕都同时起了疑心,所以开始注意起周立和牌的手势来。周立是有心的,他也看出了大有和老雕开始注意自己了,于是他便停了两牌没有做,把大有和老雕又弄得摸不着头脑。可是大有和老雕毕竟是赌场上的老手,更何况这赌局就是他们开的,赔本的生意他们从来都不做,所以时间不大,终于还是把周立给看出来了,使周立认为他们已经不注意他的时候玩起牌来。

可是赌局玩牌其实都是很正常的,只不过一般不懂的人把钱输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甘愿作那冤大头罢了。大有和老雕虽然看出了周立在做牌,却又没法抓周立,因为周立的手法很快,快得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他们开始怀疑周立上两次是不是故意装的,要么就是在第一次入局后遇到高人了,除了这两种可能,不应该再有第三种可能。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周立完全是凭自己的小聪明研究透了这骷牌的,所以玩起来虽然不能不着痕迹,却也已经让他们这些老赌们不得不佩服。

如果是老手,玩起牌来就不会永远做自己大,对赌局中的所有人都进行连吃,他会有选择地把自己排在有利的地位,保证每牌必赢,但很少通吃,比如把自己做成七开,便做一个八具吃自己,而把其他人做成低于七开被自己吃,这样一算下来,自己绝对还是赢,偶尔的,自己还会赔一点,然后再做一些通吃,甚至做一些豹子,那样绝对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即使是老赌家看出来了,也不会点破,因为做庄的人总会让老赌家跟自己一起赢一些的。

可是周立毕竟不知道这里面的诀窍,也是他太过贪心,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几乎每牌都做成自己大,而频频出豹子,他面前的钱数在不长时间里迅速增加,而别人面前的钱却都在迅速减少,很快便有两人输得精光。到最后,不仅大有和老雕知道周立在做牌,就连其他人也开始怀疑了,终于有人说话了:“今晚这牌有些怪。”

周立看了一眼那说话的人,刚想开口,大有却已经开口了。大有道:“怪倒也不见得有什么怪的,只是我们这位作家兄弟运气太好了,所以接二连三地吃豹子。”他说着看了一眼周立,明显的,他这是在为周立打掩护。

可是周立却不知道大有为什么要为自己打掩护,他还以为大有并没有看出他在做牌呢,所以他笑道道:“是呀,连我自己都感到奇怪。”

大有也笑了笑,道:“我看今天这局就到此为止吧,再赌下去,我们可就真得输掉裤衩了。”

赌局的规矩,只要是输的人提出结束,那么赢的人便要无条件接受,所以周立虽然意犹未尽,却也不得不答应结束。大有道:“哥们,我看你真可算得上是高手了,而且运气特别好。明天我们来一场‘对整’,怎么样?”

周立看了大有一眼,心说我等的就是你们提出来玩“对整”,那样我赢起来就更痛快一点。于是随口答应道:“好呀,我也正想赌一次‘对整’,尝尝‘对整’的滋味呢。”

大有见周立果然答应了,心里也暗暗地吃惊。本来他提出玩“对整”,也只不过是想试探周立一下,看周立是不是只是“开牌看点”玩得好,因为这是骷牌玩法中最简单的一种,玩好这个也不足为奇,但是要玩好“对整”,没有个半年功夫是很难玩得好的。可是看周立的情形,第一场时像是什么都不懂,第二场时像是入了门,这第三场就纯粹是个“开牌看点”的高手了。这说明周立很聪明,但是就算是聪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玩好“对整”?大有实在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周立既然已经答应了挑战,那么大有也就不能再含糊了,他与周立约好,互相都休息一天,明天晚上七点半入局,八点钟准时开始。周立留下五千元作了压宝,然后带着一万多块钱回了住处。

周立这一下兴奋得几乎忘乎所以了,他把那扎成一捆的一万多块钱抛了又抛,这钱来得太容易了,比写作轻松得不知多少倍,而且来得既快又实在,纯粹的现金交易呀!周立想:明天与大有“对整”,少说也会有十万的比搏,那么只要自己用点心,赢大有十万元应该不成问题。周立现在已经根本不把大有他们放在眼里了,管他们是老赌徒也好,新赌徒也好,反正自己比他们聪明得多,他们的经验在自己的聪明面前,嘿,就只能等着吃败仗了。

周立这么想着,心里便盘算着赢了大有十万元后又将如何,何况说不定还不止十万呢,当然多多益善,只要大有们拿得出来,他就要统统把他们赢光。周立想着想着自己都想乐,他想等自己赢了一大笔钱之后,就可以在这北京城里自由自在地活着,看谁还敢瞧不起自己。这样想着,他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这一觉,周立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两点,起来洗漱了,自己不想再做饭,便揣上钱出门进了一家饭馆,独自一个人美美地吃了一顿。因为晚上要入赌局,所以他没敢多喝酒,只喝了一瓶啤酒,心说等大赢了大有他们之后,一定要让自己大醉一场。周立想想自己又独自笑了起来,“那才叫爽!”他暗暗地自言道。

饭后,他又回到住处理了一会自己做的那副纸骷牌,然后揣上一万元钱--他觉得不需要太多,揣上这一万元也只不过是意思意思,因为一点钱不带也不好,而且开始第一把总是要下注的--准时赴大有的约。进了屋,发现牌桌已经布置好了,大有也已经坐到桌边,正襟危坐地等待着自己,而老雕以及知道他们今天晚上要“对整”的赌友们,都已经坐到了桌子两边离桌一米远的地方。看样子大家都只在等着他一个人了,周立轻松地坐到了大有的对面,微微一笑,道:“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

大有也微微一笑,道:“你并没有迟到。”

周立点了一下头,问:“现在就开始吗?”

大有摇了摇头,“不,等时间到了再开始。作家兄弟,‘对整’的一些规矩你是不是都清楚了?”他问。

周立道:“最好是再让我听一遍,因为我这毕竟是第一次玩‘对整’。”

大有有些不相信地看了周立一眼,然后对坐在一边的老雕点了点头,道:“老雕,你就把‘对整’的规矩给作家兄弟说一遍。”

老雕应了一声,看着周立,把“对整”的玩法、规矩以及下注等又详细地说了一遍,问周立道:“作家兄弟,听明白了吧。”

周立一直用心地听着,见老雕问自己,便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听明白了,谢谢。”

这时大有看了一下表,让周立验了牌之后,遂将一叠钱往面前桌上一摆,看上去差不多也是一万元,道:“那就开始吧。主不欺客,作家兄弟请发首牌。”

这正是周立意料之中的,他已经想到了,大有肯定会让自己发首牌,“对整”其实也就是两个人对玩,互相轮流做庄,只不过这种做庄跟玩“开牌看点”时不同,发牌前要由对方叫牌,也就是说对方说从那一折开始发牌,庄家便得由哪一折发起,先发对方后发自己,而且发牌第一次是每人两张,互相看过自己牌后庄家开始下注,对家则看自己手中的牌势决定跟还是放弃。然后是一人一张,庄家仍然是先发对家后发自己,这张牌则是要做明牌的,双方根据这张牌的点数大小决定下注的先后,点大者先下注,点小者决定跟与弃。接着是第四张牌,也是最后一张牌,庄家同样是先发给对方,后发给自己。这也是一张明牌,与第三张一样,以点数大小决定下注与跟注。然后双方都翻开自己排在第二张的家牌,再由这三张牌的牌势决定最后一次下注与跟注,不过跟注的人如果此时有必胜的把握,也可以加注,让对方再跟注一次。最后,双方翻开最后一张家牌,输赢随之而定。不过在中途,如果有一方见自己毫无胜机,不再跟注而弃注,那么就算是输了,已经注上的钱不论多少都归对方,如果是庄家开注时便放弃,则付给对方注金最底线金五百元,交庄再重新来过。

在“对整”中,牌点的大小也与“开牌看点”不同,因为是四张牌,所以按点数大小分依次有:“双豹”、“连花”、“跳点”、“小开”、“大开”等组成,所谓“双豹”就是两对同点牌,“连花”是相连的四点,“跳点”是每隔一点一张如四张牌分别是一点、三点、五点、七点,“小开”则四张牌是两两是连点的,但是两个连点中间隔着一个跳点,大开则是四张牌中只有一个连点或者双连点中间相隔的牌点太多,在“大开”之中又分为“连开”、“跳开”和“杂开”三种,而且每一类牌都有大小之分,这就得看当时牌的牌势而定了。不过一般在高手对牌的时候,“小开”和“大开”都是很难出现的,频频出现的都是“双豹”和“连花”,所以相互间所赌的也就是“双豹”和“连花”,在庄家和牌的时候,对家便眼睛不眨地盯着庄家的手和手下的牌,而庄家则以极快的手法的变幻来使对家眼花撩乱,那就看谁的手法快,谁的目光准了。

当下大有让周立先做庄,这正合周立的意思,他说了声“不客气了”,从身上把一万元掏出来往桌上轻轻一放,便把牌一把搂过来,先是慢慢地和,接着越和越快,越和越响,一阵哗啦啦的脆响之后,把牌码好了,又从中间抽出两折,分别放到了两头,然后伸手示意大有折牌。

大有一直目不转睛地看周立和牌,可是他看周立的手法,好像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而且好像真的是一个新手那样显得有点笨拙,但是大有感到奇怪的是,周立和牌的时候,他竟看不太清,所以等到周立把牌码好了,他都无法判断出周立手下牌的排点。高手对阵,如果看不出对手和牌码牌时的牌点,那就只能靠运气了,因为看清了牌点,就可以按着牌点折,把大点折到自己面前来。但是看不清时,如果运气不好,一旦折错了,那就必输无疑。

大有见周立已经让自己叫牌了,犹豫了一下,心里暗说这把只能赌运气了。于是他道:“左四!”

周立微微一笑,按大有所说的,把左边四折拿起,放到了右边,然后开始发牌。发好了前两张牌,他翻开自己的牌看了一下,果然就是自己做好的“连花”,那么大有的牌已经很明显了,虽然也是“连花”,却是比自己小一级的,所以周立有持无恐了,但是他却不能做出太得意的样子,只抽出注金的最低位五百元往桌子中间一扔,道:“五百。”

大有也已经看了自己的牌,一见双点相连,知道可一赌“连花”,所以也拿了五百元往中间一扔,道:“跟了。”

周立便又给大有发了一张明牌,自己也翻了一张明牌。牌点周立大,他又下了五百元。大有看了一眼周立的牌,见自己三张牌连点,便也扔上五百元,跟了。第二章明牌仍然是周立大,他又扔上五百元,而且还犹豫了一下。大有已经看到自己的牌真的是“连花”,他以为周立只做了这一个“连花”,被自己折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又跟了五百元。周立翻开了第二张家牌,大有一看周立的这张家牌点数竟跟两张明牌形成“跳点”,而他所翻开的牌则与两张明牌组成“连花”,所以看牌势大有比周立大,大有下注。大有想了一下,见周立的牌势虽然也极有可能是“连花”,但是如果周立做牌,那么只能做双“连花”,这种做法是非常冒险的,一旦被折断一个,那么牌势便整个地乱了,输赢也就整个地倒了个个儿,他相信周立不可能第一把就冒这么大的风险。想到这里,大有便拿起两千元,往桌子中间一扔,道:“两千!”

周立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看了一眼大有,也从钱上抽出两千元来,往桌子中间一扔,道:“跟!”接着又抽出两千元来,道:“加注两千!”

大有没想到周立在此种牌势下还会加注,不过这在赌桌上也是常见的,一方见对方牌势强于自己,而自己的牌势又确实在对方之下,但是在对方看来,只要最后一张家牌合点,就有可能压过他,这时处于弱势的一方便会做出这种气势来诈对方,让对方怀疑自己已经必胜而不敢跟注,从而失去了赢钱的机会。大有想周立可能也是抱着这种侥幸,想镇住自己,让自己不敢跟,放弃这最后一搏而让他得逞。此时桌上的钱数已经有九千元,如果弃注的话大有便净输三千五百元,如果跟上则有可能净赢五千五百元,大有暗自笑了一下,心说跟我玩这种小伎俩,你还嫩了点。于是也从自己的钱上抽出两千元扔上,道:“见牌!”随即将最后一张家牌翻开,是一道“连花”。

周立见大有上当,微微一笑,把最后一张家牌轻轻翻开,往前稍稍一推。大有一看,周立的牌势也是一道“连花”,而且比自己的点大,他不由得现出一脸奇怪的表情,觉得周立的牌真的太不可思义了。

第一牌,周立便大获丰收,净赢了五千五百元,算是把大有实实在在地耍了一把。但是这还仅仅只是开始,周立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赌资肯定会越来越大,那么更刺激的比搏还在后面,而且下面这牌是大有做庄,所以他收起了自己那份得意,密切注视着大有和牌和码牌。

大有和牌的手法也极快,而且在周立看来,还很有些故弄玄虚的感觉,所以他在看着大有和牌的时候,眼睛里所看到的,便只是一张张跳动穿插着的牌,根本没有大有的手。在周立的眼里,那些牌就像是一只只美女的身体,**地展露在他的面前,所以当大有把牌码好了,让他叫牌的时候,周立便毫不犹豫地折了个右二,然后大有发牌。

周立看了一下自己的两张家牌,心里已经知道,大有这把是黑了心了,竟做了个“双豹”,只可惜这双豹被自己折来了,这下大有可就更惨了。心里想着,等着大有下注。

大有牌一到手,便知道“双豹”落入了周立的手里了,他的额上禁不住冒出几点冷汗来,这才知道周立果然是赌坛高手,自己和老雕他们都被周立耍了。可是大有却并不知道,耍了他们的正是他们自己,因为周立确实是刚刚涉足这一行才几天功夫,只不过,周立本来就有点鬼聪明,虽然这点鬼聪明往往会让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就像他到派出所去告密那样,但是,凭着他的这点鬼聪明钻研这种骷牌的玩法,那真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了,再加上周立一心要用骷牌来赚钱,这一动力是任何事情都比不上的,所以虽然只是几天功夫,周立的牌技已经达到了高手的要求,在这里耍一点手段对付大有这一帮在他看来是“土包子”的赌徒,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见大有面有难色,手放在钱上,迟迟不肯下注。周立一脸平和,一点都不着急。他等待着,心想大有如果明智的话,就甩出五百元来放弃这一把。

大有犹豫了一会,果然如周立所料,“叭”地把五百元钱往周立面前一扔,道:“放弃!”

周立微微一笑,把五百元收了,说了声“不好意思”,接过大有推过的牌,又动手和了起来。

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人斗牌的老雕和一帮赌徒们,一个个都看得呆了,特别是老雕,他跟大有在赌桌上一直都是串通好了的一对,自从开赌局以来,他们还从未输过。昨天夜里周立离开之后,他与大有便研究了好长时间,对周立所能出现的种种情况都作了分析,认为周立只不过是个刚入赌行还不知道深浅的新手,所以并不可怕,只要慎重一些就行了。可是今天一开局,老雕便看出来了,大有今天的这场斗,肯定要吃亏。然而老雕却没有料到,大有做庄,这本来是可以扳分的机会,一发牌大有便放弃下注,这说明周立相比之下技高一筹,大有根本不是对手。

但是赌局还得继续下去,老雕也只能在一边为大有捏把汗的同时,也希望周立赢这两把只不过是侥幸。

周立已经把牌码好了,请大有叫牌。大有已经擦去了额头上的汗,镇定了一下自己,仍然叫了左四。周立折牌后发牌,看都不看自己的家牌,便往桌子中间扔上了一千元的注。

如果大有不跟,那么大有就得白付周立一千元,下庄仍然是周立。

周立静静地看着大有。

大有手按在注金上,一万元的注金已去了多半,看这牌自己的两张家牌,又像是“连花”的牌势,而且从点数上看,也是大点,除非周立这牌是“双豹”,否则自己就赢定了。但是大有此时已经对周立的牌有些害怕,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周立的牌是很诡异的,下注有可能就会上他的当,可是不下注,大有又怕这牌周立本身做的就是自己已经得到的这个“连花”的牌势,要是这样自己不跟就太可惜了。可是要是跟了,遇上周立的“双豹”,那又该如何?大有犹豫了一会,最后终于决定了,还是跟,赌搏赌搏,本来不就是要赌吗?于是大有也抽出一千元,道:“跟了!”

周立发给大有一张明牌,然后自己翻了一张明牌,大有的点大。大有看了一眼周立的牌,也抽出一千元往桌中间一扔,道:“一千!”

周立想都没想,随手把一千元往中间一扔,道:“跟了!”

最后一张明牌发下,仍然是大有点大。大有瞅了瞅周立的牌势,见周立的两张明牌点数风马牛不相用,如果周立想赢自己,除非两张家牌分别与两张明牌是同点组成“双豹”,否则即使是“连花”或“跳点”也不可能胜自己。大有心想这牌应该收回些本钱了吧,于是把剩下的两千元一起往上一扔,道:“两千!”接着又抽出一万元放到了面前。

周立一见大有开始把注越下越大了,知道注金一般都是有涨无回的,注是越下越大,再有两牌恐怕两千元就不会出现了。他微微一笑,随手也把两千元往上一扔,道:“跟上!”

两人又都翻开了一张家牌,大有一看,周立的家牌果然与明牌组成了一对,眼下周立的牌势只有两种可能性了,要么是“双豹”,要么是“大开”。按眼下两人三张牌的牌势来看,大有呈“连花”牌势点大,由大有下注。大有知道,成败只在周立那张家牌了,因为他自己的牌已经很清楚,是一个“连花”,只要周立不是“双豹”他就赢定了,可是万一周立是“双豹”呢?像第一牌那样,自己明明是“连花”,周立却“花大一级”,吃了自己,这牌会不会出现这种万一呢?大有一时拿不定主意,不赌,意味着四千元白白送掉,赌,又意味着更多的钱有可能送掉。可是不赌的话,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而赌则起码有一半的把握。大有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再赌他一次!

大有从第二个一万元里抽出两千元,故作轻松地往桌中间一扔,道:“两千!”

周立一秒钟都没有犹豫,随手扔出两千元道:“跟!”然后又抛出三千元,道:“加注三千。”

对大有来说,周立的加注对他又是一个考验,他实在难以决定是否应该跟,这个套子已经越来越大,不跟也不行了。大有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只犹豫了一下,也抛出三千元,道:“跟了!见牌!”随手把自己的家牌开了,亮了自己的“连花”牌势。

周立不动声色地开了自己的家牌,大有一看,立刻便泄了气了,因为周立的家牌与另一张明牌又正好组成了对,恰恰就是盖过自己“连花”的“双豹”。

大有觉得自己有些沉不住气了,而且也突然醒悟,这正是赌家的大忌,他知道赌家在赌的时候一定要冷静,无论输赢,都得平静地去对待,随时保持头脑清醒。可是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大有暗暗地自问,我怎么会输给这个刚入道的家伙呢?

接下来又是大有的庄。大有把眼睛闭了一会,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的头脑也忽然清醒了许多,于是他这才开始和牌。这一次,牌在他的手下,简直就像是一片乱飞的蝴蝶,看上去虽然显得毫无章法,但是只要仔细一瞅,立刻就会明白,他这是动中有静,有几张牌总是在大有的两只手心下打着转,如果是眼力稍低的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可是周立还是看出来了,因为在周立的眼里,根本就不存在大有的手,而纯粹是牌在滑动,所以每张牌的滑动轨迹都看得清清楚楚。

大有和了一会,两手上下挥了几下,只听见叭叭几声,牌已经码好了。大有抬手向周立示意了一下,道:“请叫牌。”

周立抿了一下嘴,道:“右三。”

大有折了牌,发了两张家牌,然后扔上一千元,周立跟了。第一张明牌,周立点大,也下了一千的注,大有也跟了。第二章明牌发出来,大有点大,又是一千元的注,周立又跟了。这一牌到眼下为止,倒有些让人感觉到一点扑溯迷离,连老雕一时都没能判断出到底谁的牌势点大。翻了一张家牌后,周立牌势点大,再下一千元的注,大有跟了,又加注了两千元。周立觉得奇怪,因为他已经很自信这把大有仍然是输势,因为自己又破了大有的“双豹”,可是这次大有却不动声色地一路跟了下来,而且加注的时候眉头都不皱一下,周立不由自主地小心起来。

桌上的注金已经达到一万元,如果自己判断得没错,大有这是在虚张声势,那么自己跟了,便可净得六千元。但是如果判断失误,就会净失六千元,这上下一万两千元的差额,周立也不得不慎重了。

周立眼看着牌,可是眼睛的余光却看着大有,想从大有的脸上看出点破绽来。但是大有的脸上却是一脸的平和,连输三把之后的大有,已经镇定下来了,完全恢复了赌场老将的风度,所以周立根本无法从大有的表情上找出破绽。

可是周立不相信大有能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玩了手脚却不被自己发现,在大有和牌过程中他也没发现什么不明之处,更何况此时的形势也是骑虎难下的,所以他决定赌一把。周立一旦决定了,便不再犹豫,随即也将两千元推上了,叫了一声:“见牌!”

最后一张家牌翻开了,周立发现自己果然上当了,虽然自己是“双豹”,可是大有也是“双豹”,按照牌势算,大有的“双豹”是“连点双豹”,而自己的“双豹”是“跳点双豹”,正好低了一头。

周立皱了一下眉头,失掉六千元却找不到原因,于是他更加小心起来,知道大有不愧是赌行老将,在连遭败势的情况下居然能恢复到不动声色,这实在是很不容易的。

周立认了真,牌做起来就更加精制了,这么一来,大有便又一次陷入连败的境地,虽然他一次又一次地玩着不同的花样,但是由于周立全神贯注地对待他,大有的技法都一次次地被周立识破了,所以除了上面的一牌大有得了六千元外,以后竟再也未见进金,一路输下,而且注金越下越大,最后,开注竟已达到一万元了。

周立计算了一下时间,从开桌到眼下已经六个小时,自己所赢的注金已经差不多二十万了,虽然这大大超过了自己的预想,但是好在他早有准备,为了装钱在自己衣服里面缝了几只可以束口的大口袋,此时这几只大口袋已经只剩下一只没有装满,而桌面上还剩下四万元注金没有装进去。

周立很想就此罢手,但是赢钱的人是没有理由提出罢手的,所以他只好抖薮精神。可是就在他准备再接再励,继续扩大战果的时候,大有却已经彻底投降了。

“作家兄弟,哥们认输了。”大有显得有气无力地说,“真没想到,兄弟的赌技这么高,而且运气又这么好,再赌下去,恐怕我就真得要输裤衩了。”大有极力地装出轻松的样子,脸上还挤出一点笑皮。不过周立却在他的那脸笑皮里,看到了大有内心里的奥丧,可能是大有觉得今天输得不值吧。

周立一听大有提出结束,心里哪里还有不愿意的,于是把牌一推,道:“好吧,我们改日再战,说不定你的运气就转回来了呢。”说着,把一万元注金住桌边一放,道:“这是压宝。”接着便把其余的钱全部装进了口袋,最后一只口袋也就只剩下很小的一部分空隙了,如果再把那一万元装进去,肯定也就满了。他拍了拍身上道:“改日我请大家吃大餐去,今天就此告辞了。”说完,转过身,挥着手往外走去。

周立满心得意地往回走,抬眼看天上的星星,天上的星星也似乎在对着他笑,他不时的按按身上那一只只鼓鼓的钱袋,差点儿就要手舞足蹈了。

然而周立太有些得意忘形了,他没有发觉在他的身后,两条黑影已经悄悄地接近了。等到周立发觉有人跟踪的时候,两条黑影已经到了他的身后,就在周立惊异地张开嘴想要大叫的时候,一块坚硬的石头已经“啪”地一声砸在他脑门上,把他的叫声直接地又给拍了回去。周立本能地抬起手指着那两个黑影,无声地倒了下去。两条黑影对看了一眼,迅速地把周立的衣服扯开,将周立身上的钱掏出,装进一只准备好的小包里,然后把周立的尸体推进路边的小河,将那块石头也扔进了河,便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周立的尸体被推进河里之后,正好滚在河面上的一堆垃圾之中,所以天亮后虽然河边来来往往经过了很多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去注意一片垃圾。直到傍晚的时候,一群学生放学后经过这里,一个男生见路上有块半截砖头,便一脚把它踢下河去,不想那半截砖头正好落在周立的后背上。一见砖头没有沉下去,那学生便定睛向那砖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妈呀”一声大叫,周立被杀事件这才被发现了。

事情一惊动,围观的人便越来越多。有人打了110,时间不长警察们便到了,就在周立的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刘云周路过这里,好奇地凑上去看了一眼,这一眼便觉得死的人好像是自己的同学周立,于是又多看了两眼,最后终于证实,死的人就是周立。这么一认定,嘴里便把周立的名字说出来了,旁边的警察一听,有人认识死者,于是便把刘云周留下了。刘云周本来是跟林续凤约好,要去会林续凤的,所以一听警察要把他留下了解情况,便给林续凤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事情原委。林续凤一听周立死了,而且是被人害死的,也起了好奇心,挂了电话便来到了现场。接着,在到派出所录证词时,林续凤又给蒋骥骐打了电话。

蒋骥骐接到电话,这才又打电话约好了高士杰和苏宁朋,三个结伴,一起赶往出事地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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