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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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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也许是日益窘迫的经济状况的逼迫,或许解决老百姓最基本需求的所致,柿子湾一带的农村集市贸易,也就是庙会,在关闭多年后,渐渐的有限恢复了,庄户人分到了少量的自留地,可以到集上去卖自家产的农副产品了。这自然也刺激着庄户人家庭副业的逐渐增多。叶子不仅在自家院子里养鸡、养猪、养兔子,还在地里干活间歇或收工路上挖野生的中药材,比如元芝、黄芪、枸杞、肿手花什么的,背回家,该去叶的去叶,该脱皮的脱皮,晾晾干,带到集市上卖掉,以贴补家用。

清溪镇的集市是农历逢十开放。这天,叶子像往常一样去赶集。碰巧,在会上遇见了当年在清平的邻居邢家媳妇。叶子虽然当年只在清平待了短短八个多月,但因为她开朗、为人厚道,也结识了几个好朋友。一晃好几年都不曾谋面,没想到今儿个在集市上碰见了。

“哎,这不是叶子吗?!”邢家媳妇惊喜道。“哦,是你嘛,都好几年没见了。”“可不是嘛。你来弄啥的?”“额呀,卖了点药材。”“代销店不是就收哩嘛,还带到会上干啥?敢图累人哩?”“嘿嘿,会上价钱好些嘛。”“哦,那倒也是。”“哎呀,多少时候没见了,额就老念诵你哩。”“可不是嘛,额也是。”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就找了僻静、能晒到太阳的角落,把包袱往地上一搁,一糓子坐在上面,就聊了起来:

“哎,你现今过得咋样?”邢家媳妇问道。“就那样吧。这边屋里没底子,紧迫些。”“哦。有娃了吧。”“有了嘛,一个小子了。”“哦,那不歪,公婆肯定喜欢的。”“没公,公早就殁了的,就一个婆。”“看把你省事的。娃几个生日啦?”“小子属羊的。”“哦。哎,几个月了吧”“可不的,那鬼老要老要的,这就又怀了。”叶子红了脸道。“哎呀,分炕睡,自然就要的少了。”邢家媳妇诡秘地贴着叶子耳朵说。“嘿嘿,额没那么宽的住窝。”“那就撵到你婆那边去,不就结了。”“嘿嘿。”叶子笑着瞟了邢家媳妇一眼。

“你呢?”“啊,额呀,一儿一女。”“看把你合适的,几个生日了?”“小子属蛇的,这你知道。女子嘛,属猴。”“哦,女子敢比额家小子就小一岁呀?”“啊,可不的。”“这回要能生个女子,额就可心了。”“看你说的,咋能由咱呢?”“额觉得就是个女儿。”“你还有这本事呀。”“嘿嘿,就是觉上嘛。”

“哎,姐,你走了以后,小张又娶了一个。那媳妇可厉害啦。”“哦。”“你才不知道呢,把张家老两口整得一出一出的。你猜怎么着?”“咋呢?”“张家老婆现今还背地里念你的好呢。”“说这干啥,都过去了。”“可也是,人哪有前后眼呢,再后悔也没用了。”“唉,不说这了。”“嘿嘿。闲说哩,怕啥?”

“哎,你过得咋样?”“老样子,你知道的。”“你婆对你还那样好?”“咋会呢?老二娶过媳妇,额的位儿就下来了。”“天下老的向着小的嘛。”“谁说不是呢,老是向着老二,提起这,额就气得。看她明儿个老了指望谁。”“额家是独儿个,没哥没弟的,就一个妹妹。”“那可不歪,省多少事呢。”

“哎,大姐,你都有白头发了嘛。”邢家媳妇说话间帮叶子拔了一根下来。“拔也没用。”“你才多大?真是的,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没法,这边屋里紧迫的。”“那也不能亏了自己。”“嗯,额心里有数。”“额还不知道你呀,有啥数呢,那干起活了就没穷没尽的。”“嘿嘿,都是给逼的。”

“哎,有个事,额一直想告诉你的,老见不着你。唉,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啥事?还吞吞吐吐的。”“嗯……”“快说,到底啥事?”“你还记得村西头那武家吗?”“咋不记得的,五保户嘛,没儿没女的。咋啦?”“也没咋。”“没咋你提这干啥?说半句留半句的。”“那额告你说,那老两口抱了个女儿。”“哦,那不蛮好嘛。”“知道抱的哪家的吗?”“这额咋能知道呢。”

“就是那年你生娃的那两天黑了,武家老汉拾回来的。”“噢?”“真的,好好的额骗你干啥。”“你告额说这,干啥?”“没啥,就是闲聊嘛。”邢家媳妇看了叶子一眼。叶子一时没答话。“哎,老两口可心盛了,给女儿取了个名儿叫瓜儿。”“瓜儿?”“嗯。”邢家媳妇笑着瞟了叶子一眼道。就这样,两人坐在暖洋洋的墙根上聊了好一会儿,才各自拎着个小包袱散去。可自从在庙会上和邢家媳妇见过以后,叶子似乎有什么心事似的,一闲下来,就一个人在那里默默地出神。这些闲话暂且放下不提。

叶子住在梁家两间西厦里。因为是用葵花杆盖的房子,承重能力有限。所以,房子的间口小、入深也浅,就八、九尺的入深,一门一窗的房子是用一堵薄薄的隔墙分成里外两个小间的。里间装着一个大窗户,盘着个从后檐墙到前檐墙的大土炕,土炕靠后檐墙一侧的上方用两根方木椽垫着两个板箱,板箱下方炕上放着被卷儿。外间也就是有房门的一间,正面靠后檐墙放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个衣橱。房子的内墙没用石灰去灰,一色的麦芝泥抹的墙面(麦芝泥,就是把麦芝掺在泥里和成的)。房子也没吊顶,抬头就能看到一根根的葵花杆儿、高粱秸儿和裸露的麦秸泥巴(麦秸泥,就是把铡碎的麦秸掺在泥里和成的)。

到了晚上,狗娃睡在炕里面、靠板箱这头,叶子鼓着大肚子紧靠儿子,睡在炕沿一侧。而贵娃呢?只得靠窗子前头睡,炕上显得有些挤了。小孩多是用哭来表达或饿或尿或拉的意思的。大人孩子挤在一个炕上,狗娃一哭,大人自然被吵醒。叶子得照护儿子,还得受贵娃的埋怨,不由得想起邢家媳妇的点子,于是,干脆借机和贵娃吵了一架,把贵娃撵到婆婆屋里睡去了。

躲开孩子的吵闹,贵娃在老妈炕上睡得像死猪一样。起初还好,贵娃觉得讨了个便宜,免得孩子磨他。可时间一长,他却忍不住了,不时缠着叶子要那个。叶子嫌累,常常不乐意。这贵娃就找茬儿,动不动发脾气,和叶子吵架,甚至打起架来,弄得家里鸡犬不宁的。没办法,实在受不了了,叶子就回娘家小住上个几天。这些琐事就不赘述了。

也许是受生产队经济困境的影响,这年,柿子湾一带开始默许了副业队。副业队可以进城修路、盖房子,或下盐池拉硝,或进山去伐木。只是一个生产小队只许一个副业队。刚种过小麦,就听说队里要组织出去干活,叶子便硬着头皮找到队长家里。

“队长,听说要去盐池拉硝?”“嗯,咋?”“额想叫贵娃去。”“贵娃?他哪能干了那活?!”“不就是拉硝嘛,咋干不了的。”“拉硝可苦着呢,寒冬腊月的,那可是在盐湖里拉,冰天雪地的。”

“人家那谁不就比贵娃还大嘛,人家能拉了,咋贵娃就干不了?”“人和人不一样。你家贵娃你还不知道?”“唉,知道是知道,只是……”队长抽着旱烟一时没答话。“贵娃懒的,在屋里还老和额吵架。”叶子说着说着掉下泪花。

“贵娃不是东西。叶子可真苦死了。”队长老婆在一旁忍不住道。“他出去了,额就是再苦,但心不累,也能消停消停。”叶子说。“看叶子这可怜,你就带贵娃去吧。”队长老婆帮腔道。

“唉,你想让他去,可人家还愿意?”队长摇了摇头问叶子。“他要不去,额就跟他没完。”“嘿嘿,只要你有这决心就行。那让贵娃寻额来。”就这样,叶子一番好说歹说,队长勉强同意了。

其实,到这会儿,叶子的肚子已经挺鼓了,也就是说离生不远了。可她还是想让贵娃跟副业队出去。这一来,贵娃在屋里懒得,如果出去了,她眼不见,心不烦。二来,贵娃跟了副业队,屋里也多少能有个进项。三则,也省得夫妻俩老吵架,不是吗?

第二天晚上,叶子把纺车从墙上拿下来,坐在炕上纺棉花。不一会儿,贵娃从那边屋里过来了,见他笑嘻嘻的,叶子便先开了腔:“听说副业队要出去了。”“嗯,咋啦?”“额给队长说了说,你就跟副业队出去。”“出去?你见过那拉硝吗?可苦着哩。”“那谁爹不是也去嘛。”“他去他的,和额有啥关系?”“眼看就两个娃儿啦,你不干,往后可咋弄?”“敢要干就得拉硝?笑话。”

“那你都能干了啥?”“额,嘿嘿,能干的多着呢。”“那你干给额看看。”“哎呀,反正额就不拉硝。十冬腊月的,在冰茬里头干活,可不是开玩笑的。”“人家都受得了,就你受不了?那人家谁住的是这葵花杆房子呢?”“嘿嘿,额看这房子就老美。”“不要脸。”“啊,下上一顿苦呀,挣的那钱都给队里了,额才不干那疵怂活呢。”

“那不管咋说,咱多少也能落两个,总比在这农业社里强吧。”“你就光知道钱。”“不是我财迷。这娃哩慢慢大了,屋里开销也多了。”“嘿嘿,你熬煎毬的,娃还一点点呢。儿孙自有儿孙福嘛,他大了他自己挣去。”“再说了,出去了不是也能见见世面嘛。”“嘿嘿,说的比唱得还好听。”“额好不容易给人家队长说好了,你就再想想吧。”“嘿嘿,行,额想想。”说话间,贵娃就笑嘻嘻地上了炕,抱住叶子就想那个什么。叶子指了指自己肚子,贵娃这才扫兴地下炕过他妈那边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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