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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回 身不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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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恩娃从省城回到清平,先是在家里闷了一阵子,随后下地干活了。也是在田间劳动中,以往那要面子的想法渐渐淡漠了;成天价泥里来水里去的,怕脏怕累的心理也消失了;没有了奢望,没有了攀比,这心情也就渐渐地轻松起来。

这时候,正值收小麦、种小秋,一些个外出的年轻人都先后回村农忙了。恩娃见当年没有考上的同学,一个个打工的打工,做生意的做生意,跑销售的跑销售,都过活的有板有眼的,自己对未来生活的信心也慢慢地开始恢复了。人生来本平等,只是命运各不同,当满心奢望在无奈中逐渐泯灭的时候,人性中那最原始、最本能的东西就慢慢显现出来了。不是吗?生是为了活,活是为了生,生活原本也不复杂,就是平平常常地过活下去而已。

干活之余,恩娃串起门子,找他那些儿时的伙伴们去了,因为他知道闲聊中能得到愉快,也能带来信息和启发。恩娃虽然一直念书,平素和同学少有交往,这主动上门,还是让那些伙伴们挺稀罕,也很高兴,不是吗?这么多年过去了,恩娃没忘儿时的旧情,还能瞧得起他们,多少也有些自尊的满足。也是在这有意无意的闲聊中,恩娃渐渐萌发了一些新的想法。夏天正是这一带多雨的季节,村里池泊的水常是满满的。不管水浑还是水清,恩娃几乎每天都去池泊游一会儿,一来洗一洗,舒服;二来他也想锻炼锻炼身体和意志。

和城里人不同的是,这村里人就像鸡一样得自己找食的。同学在村里这么些年了,不管是干什么的,都已经上了轨道,也就是说各有各的营生,各忙各的一份儿事。当然,这忙的结果也不一样,弄得好的,老婆孩子进来出去的穿戴得都透好,还改了新房;大部分是家里的生活有所改善,手头不紧张了;可也有个别的,小夫妻俩出去做小生意,一年到头没挣下钱,春节连羊肉饺子都吃不起。就是说,除了辛劳,还有一个个人眼力和运气的问题,不是吗?但不管怎样,都各忙各的一份儿事,即使去年没挣下,兴许今年就能挣下呢,生是为了活,活是为了生,就是为了老婆孩子也得不停地去打拼。

所以,慢慢的,恩娃见人家都有事做,心想自己总窝在家里种田也不是办法。于是,也没给家里说,就跑去找那带人外出盖房子的工头去了,说自己想跟着出去遛工。工头一听恩娃这话,就笑了一下,随口说“那行呀”,应付了一下,便过去了。工头还以为恩娃是开玩笑呢,就没当回事。可几天后,恩娃再去找工头的时候,谁知人家已经走了。对此,恩娃有些不舒服:这家伙怎么说话不算数呢。就这样,恩娃只得继续留家里下地干活,只有等待人家下次回来再说了。

炎热的日子难熬,心里有事更不安。这期间,杏儿不时来信,可恩娃没心思回信。这时候,恩娃妹妹莲儿已有身孕了。刘家奶奶想让孙子散散心,就打发他给妹妹送些好吃的。他虽然有些不想去,可又想这么大热的天儿,总不能让老人跑吧,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到了收秋种麦的时候,村里那个工头又回来了。这次,恩娃也学乖巧了,买了两盒好烟,又拎了一包月饼,跑到工头家里,好说歹说,要跟人家出去干活。工头说:“出去下苦也不容易,你一个大学生能顶得住吗?”恩娃笑着答话说:“没关系,额什么苦都能吃。”见恩娃这般诚恳,工头也碍于情面,就答应恩娃:等种上麦,带他出去。

于是,过了中秋,恩娃便背上行李跟工头去了平阳。可工地上是不养闲人的,恩娃不会瓦工,不会漆工,也不会水电工,那就只有做小工去了。小工是靠力气挣钱,苦活累活都得干,什么搬砖泡砖、和水泥、扛材料、递工具什么的,反正工地上的活儿,除了大工干的,剩下就全是小工的,而且小工还挣钱最少。大工相当于技术工人,小工相当于干杂活的学徒。小工伺候大工,想学一点技术,得看大工愿不愿意教。小工学到技术,也就转成大工了。当然,这是题外话了。

话又说回来了。恩娃虽然嘴上讲他什么苦都能吃,可毕竟念了那么多年的书,体力上是肯定跟不上的,再加上不会使巧劲儿,常弄得手脚起泡,不是这儿肿就是那儿痛的,累得有些吃不消。这些不带说,还免不了引来同伴们的笑话。可迫于生活,恩娃也只得硬着头皮忍着。实际上,人的可塑性就像弹簧一样,能缩也能伸,尤其是小伙子,历练空间那可就大了,谁也不是天生下苦的,干上一阵子自然也就适应了。当然,这个过程有长也有短,痛苦是必然而剧烈的。

渐渐的,恩娃那爱干净的习惯没了,成天价一身泥巴一脸灰的,刷牙不刷牙的也不讲究了,饭量大了,再不平整的床铺也能睡着了。入乡随俗、入队从令,工头指到哪里干到哪里,一两个月下来,恩娃渐渐融入了工程队,过去那副书生样儿见不到了。

这天,刘家爹妈跑到平阳来眊儿子,见恩娃灰头土脸的,刘家妈眼里禁不住涌出了泪花:“好额那娃呀,你可啥时候受过这罪呢!走,咱不干了,跟额回家去。”“嘿嘿,额这不是好好的嘛。额不想回去,就在这儿干了。”恩娃笑着答道。“哈哈,晒黑了,也结实了。”刘家爹笑着说。

“都怪你。”刘家妈瞟了一眼丈夫说。“好好好,都怪额。”“没事,额相信以后会好的。”恩娃宽慰道。“这就对了,眊样子有收获。”刘家爹笑着说。

“收获你那鬼哩,赶紧给娃想办法去。”“嘿嘿,你又不是不知道,额一直就没停过。”“那有啥用?额要眊结果。”“嘿嘿,妈,这也甭逼额爹。额先在这里干一阵子再说吧。”

“杏儿知道吗?”刘家爹问道。“还有脸告杏儿说?听额的,先甭告说人家。”刘家妈说了刘家爹一句,又回头对儿子道。“额知道。”

“那你不回去?”“嗯。”“放心吧,不会少胳膊少腿儿。”“呸呸呸,少说不吉利的话!”“嘿嘿。”“笑你那鬼哩!”“额妈就迷信。”“也不是迷信。人总图个吉利嘛。”“知道。你们回去吧,额没事。”“那你可得小心着,干活的时候。”“嗯,知道,就放心吧。”就这样,刘家爹妈眊了眊儿子,送来衣裳、东西,又把工头请上,在馆子里吃了顿饭,才上了回汾湾的汽车。

一路上,刘家妈再三催促刘家爹给儿子找工作。其实,刘家爹也一直没停过和人家联系,只是还没有见效果。可这回眊过儿子,更是暗下决心,哪怕不要这张老脸,也得把儿子的工作给落实了。可事情并不是由刘家父亲决定的,一时半会还没个准信儿。这期间,恩娃也不止一次地想起杏儿,可是他现今这样子,怎么和人家杏儿继续呢?迫不得已,他只得狠心自断这个念想。

话分两头说。却说要结婚了,狗娃写信告诉了老家的姑妈、外婆和舅舅。姑妈桃儿打来电话说,把云岭卖药材的钱给狗娃捎来个,狗娃心想还有妹妹和弟弟要用呢,就没让姑妈捎钱。当然,省城的房子是才分得的,人家单位已做过简装了,厨卫设施基本都有,墙也不需要重刷,还算简单。

双休日,狗娃和秀儿一道来到省城,买家具、买家电,布置新房的,忙得不亦乐乎。还按丈母娘的意见,买得装了抽油烟机和热水器,把客厅和房间的灯具也换了新的,买来地板革铺了铺,房子里顿时就大变样了。接着,买了彩电、洗衣机、电冰箱,又给房间窗户买得装了落地窗帘,客厅窗户则挂了百叶窗。就这样,自己动手,一个像模像样的家算布置好了。

至于钱的事儿嘛,那可是紧上又紧,狗娃一笔一笔都记了账,总共花了三万多一点,有一半都是秀儿掏的,狗娃用完自己攒的钱不够,又借了四五千。要订酒席了,可狗娃手上没了钱。就在这时,同事们都提前用信封给了礼金,这才帮狗娃解了燃眉之急。

要说办婚礼,这并不难,狗娃有曾给干姐姐张罗典礼的经验,可难的是分隔在两地,狗娃工作单位和新房在省城;而秀儿却在古平工作,她家也在古平。婚礼在古平办吧,婚房也不好安排,狗娃的同事们也不方便来;婚礼在省城办吧,秀儿家的亲戚朋友也不方便去。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觉得婚礼以省城为主、古平为辅比较妥当,就是说在省城办过婚礼之后,再到古平摆几桌请一下客,这样就能照顾到省城和古平这两个方面了。

狗娃和秀儿的婚礼,定在狗娃蹲点结束后,也就是春节前,在省城的杏花饭店举行。杏儿和瓜儿夫妇本身就在省城,二狗从兴州过来了。姑妈桃儿夫妇、大舅和二舅夫妇都从老家赶来了。狗娃省局的同事、杏花饭店的好友包括那个小林都参加了狗娃和秀儿的婚礼。这些就不再细说了。

只是当司仪报了一声“二拜高堂”时,杏儿见只有嫂子的爹妈站在台上,心里一阵酸楚,掉下几滴眼泪。她心想,妈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把三个孩子拉扯大,却没能看到哥哥的婚礼。而更令杏儿不舒服的则是,恩娃只是礼节性地发来个贺电,人并没来。

不管怎么样,狗娃和秀儿的婚礼办得还算不错,单位几个同事还去闹了一番洞房。这个春节,又是新婚燕尔,又是姊妹团聚的,狗娃并州的家里也挺热闹。只是度过蜜月之后,这对新人又要被生生地分隔在了两地,不是吗?狗娃在省城上班,秀儿则不得不回古平工作。二狗临走时,秀儿说让小叔子常回来,这里就是他的家。谁知二狗却笑着冒了一句:那肯定了嘛,这并州的新房子里有一间是他的。说得把秀儿给愣了一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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