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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回 诗意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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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年开春的时候,孙老师跑来告诉瓜儿说,他要带学生去外地实习一阵子。瓜儿先是愣了一下,心想相互又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告诉她这个干什么呢,也没到这份上。可碍于情面,还是随口“哦”了一声。孙老师见瓜儿没有多说什么,也就走了。

没多久,瓜儿也带学生实习去了。只是实习地点不远,就在近郊的一家制药厂,早晨搭公交车去了,当天晚上就回来了。这天,是个星期五,瓜儿实习结束得早点,回到学校的时候才下午三点钟,瓜儿便往系里走去。进了楼道大门,打开门厅边的信箱,拿了报刊,就和老师们寒暄着来到了自己办公室。瓜儿先倒了杯水,然后坐下来一边喝着水一边翻报刊。吆,一封信嘛,一看信封是孙老师写来的,信封很薄,几乎感觉不到里面有信。她没拆,随手放进包里,就走出了办公室。

来到阅览室,瓜儿和老师、学生寒暄了几句,就坐在一旁看起了资料。大学里有图书馆,各个系也有阅览室,老师讲完课、学生没课的时候,都喜欢来系里一趟,在阅览室看看杂志,其实,阅览室也是师生自由交流的一个好去处。当然,说交流的地方也不贴切,因为阅览室并不是说话的场所,只是学生在此遇见老师,总不免借机去老师办公室请教、讨论而已。当然,这是题外话了。

就说过一会儿,听有人说要下雨了,瓜儿抬头看了下窗外,就赶紧回到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一下,拎起小包,拿上雨披,就往外走。走下楼,骑上自行车就往农贸市场而去。

这农贸市场,就在师大宿舍区北边的一条小巷子里。说是市场,其实就是沿巷子两边摆些摊位的。有小店,有搭棚子,也有支个大阳伞的;有摆在桌上的,也有放在地上的;有各色蔬菜,有卤菜,也有鸡鸭鱼肉。瓜儿他们系的一个老师就住在农贸市场边上的房子里,说这里夜里三、四点钟就热闹起来了,说话声、鸡鸭声,吵得人睡不好。

天上已经飘起了毛毛细雨,买菜的人也不多。瓜儿买了几个馍、两根黄瓜、一斤鸡蛋、三个西红柿、一点瘦肉和一小块豆腐,还买了五毛钱的葱,就赶紧回家。

这母女俩的饭菜,做起来也挺简单。给锅里倒上水,搭上箅子,把馍放在箅子上,盖上锅盖,打开火。然后就弄菜,不一会儿,一碟黄瓜炒肉丝、一碟西红柿炒鸡蛋就好了。这时,锅里的馍也热透了,把箅子下下来,把切好的豆腐下到锅里煮一煮,再把面条下进去煮一煮,倒点醋,放点盐、味精,再撒上葱花儿,这酸汤面就好了。

母女俩一边吃一边闲聊。武家妈妈说:“往后甭买那牛肉,俺这牙不中,嚼不烂。”“那猪肉呢?”“猪肉能咬动。”“那还不是一样的呀,煮软了就能咬下。”“哎呀,这女子,牛肉就难咬嘛。”“行,那就不买牛肉了。”

“隔壁来了一个老婆。”“嗯,见了,眊上有四十来岁。”“听口音,像是咱那边的。”“嘿嘿,这下你有伴了。”“就是,不寡了。”“人家是给儿子带娃的。”“你多候呀,有娃了呢。”“哎呀,你怎么有扯上了呢。”“俺就说那个样儿嘛。”“额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呀。”“嘿嘿,这就是俺那心病嘛,人老了,都是这,总想早点见到小的嘛。”“嘿嘿。”

“哦,那你可啥时候能结了婚呢?”“额呀,还早着呢。”“也不小了,赶紧把婚给结了。”“哪有说结就结的。再说了,额还得考研呢。”“啥?考研?”“说了你也不懂,就是念书吧。”“都当老师了还念啥书呢。”“哎呀,你不懂。”“那可念到啥时候才是个头儿呀?”“哎呀,额自己知道操这心。”“哎呀,不说这了。”“这闺女,娘不和女说这,那说啥?”

“唉,这没来的时候,人家都说城里头好,跟你来是享福来了。可日子一长,就不新鲜了。”“嘿嘿,想老家了?”“在老家,平天平地的,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可在这儿,一个人也不认得。你成天上班,俺一个说话的人儿也没有。”“这不是有伴了嘛。”“嘿嘿。”

“俺成天价没事,啥东西也不敢动,还得你做饭,啥也搭不上手。”“你动就是了,只要不动电源就行。”“俺哪会弄呢?”“再说也没什么要你做的。你就转转,转累了就歇歇。”“老歇着,也难过。”“哦。”

吃过晚饭,武家妈妈一边洗锅碗一边和瓜儿继续闲聊。赶收拾妥当,外面也下大了。不能出去散步,瓜儿就陪武家妈妈闲坐了一会儿,看看电视。

随后,瓜儿就坐到书桌前,看书、写讲义了。武家妈妈看了一会儿电视,困了,便洗了脚,先睡去了。瓜儿又看了一会儿书之后,也洗了洗脚,躺在床上,看起了孙老师的信来,就一张纸,竟然是一首小诗:“要走了,依依的,又回到你的床头;你甜甜的笑靥,打消了我丝丝的忧愁。你熟睡着,香香的,呼吸着芬芳的清新;我拽一拽被角,留给你一片爱的温馨。”

看过之后,瓜儿把信叠好、装回信封,放到床头抽屉里。瓜儿心想,这家伙竟跑来给本姑娘盖被子来了,不禁一笑,脸上泛起两朵红晕。武家妈妈早已呼呼入睡。瓜儿躺在床上,一时睡不着,又从抽屉里把信拿出来,看了一遍。的确,这首小诗写得还可以,含蓄、细腻,给人以柔美的感觉,也有生活气息的,有点上世纪一、二十年代新诗的风格。想着想着,瓜儿睡着了。

就这样,孙老师进入了瓜儿的生活,姑娘平静的心泛起了涟漪,一叶小舟在蓝天白云下悄然启程了。随后,两人的交往渐渐多了起来,跳舞,散步,看电影什么的,这些就不赘述了。

这天下午,闲着没事,瓜儿就跑去逛书店。瓜儿是学理科的,不大喜欢当下流行的言情小说。她虽然能耐心听孙老师分析诗词歌赋意境,但不想把时间花在文学修养上,她逛书店更多的是想看看专业方面的新书。因为她明白,年轻教师最迫切的是要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而不是享受生活。

走进书店,先来到一楼的畅销书架前。不经意间,一本叫做《爱情美学》的新书,进入了瓜儿的视线。出于好奇,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拿了一本翻了几页,觉得还蛮有意思。看了一下定价,也不贵,就买了一本。又去专业书架看了看,也买了一本。

回到宿舍,和武家妈妈吃过晚饭,闲聊了一会儿,便去看专业书、准备讲义了。武家妈妈看了一会儿电视,就先睡了。备好课,瓜儿依在床的靠背上,禁不住翻起那本新买的《爱情美学》来。没想到一口气竟看了十几页,看着看着,她禁不住笑了。躺在被窝里,她心想,这和有点知识的人谈恋爱,还这么有学问,什么欲擒故纵呀,什么悬念惊喜呀,名堂还真不少,不就是玩心理游戏嘛。就这样,想着想着,瓜儿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梦中,似乎是在老家清平。像是暖春,又像是中秋,天儿不冷也不热。像是上午,又像是下午,屋子里不是很亮,可也不暗。觉得有些困,瓜儿便上了炕,靠着被卷儿似睡非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得武家妈妈说她走谁家一趟,便下炕出去了,屋子里剩下瓜儿一个人。不一会儿,模模糊糊地听见稍门“吱唔”响了一下,可没听见进来的脚步声。继而,又听得房门也响了一下,还是没听见有进来的脚步声。

瓜儿懒洋洋地微微张了下眼:只见叶子干妈撩开门帘进来了,唤了一句“瓜儿”。瓜儿想起身下炕,可浑身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似的,怎么也动弹不了。她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应了一声,可自己都没听见自己的声音。叶子干妈走过来问道:“你妈出去了?”“嗯。”瓜儿机械地答了一句。叶子走过来坐到炕沿上,像有什么话想对瓜儿说似的,可欲言又止。只叹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看着瓜儿。凝视中,不时仰头咳嗽一声。瓜儿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也动弹不了,心里好生难受。临了,叶子也没说什么,坐了一小会儿,最后说了句“你睡吧,额回去了”,便飘然而去了。瓜儿想送送干妈,可怎么也爬不起来。挣扎中,出了一身汗,手一扬,被子掀开了。这一凉,瓜儿竟从熟睡中醒来。哦,原来是一个梦。

回想刚才的梦,瓜儿心里好生难受。是呀,人心都是肉长的。叶子干妈生前对瓜儿是那么的照顾,可瓜儿却连一封信也没给干妈写过,没有主动去看过干妈,甚至在干妈病重的时候,瓜儿不知道,也没去看过。这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她不知道干妈怎么想她,猜想肯定很伤心。想着想着,又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瓜儿比往常起床迟了点,拿上早点就上班去了。下午回来得早,见妈妈没什么精神,像是重感冒,又是头疼又是咳嗽的。也许是在村里听邻居说的吧,瓜儿晓得老年人感冒可马虎不得,就赶紧送到医院,又是检查又是拿药的,忙乱了一番。回来又是做饭又是照护妈妈,也忘了那个做梦的事,就没有告诉武家妈妈。这都是些个闲话,不提也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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