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鼎猛地就是一皱眉,回头瞧着秦思雨和大炮,三个人的脸上几乎同时掠过一种难以言传的紧张,紧接着他们竟然同时朝竖井里跳下去,才八十公分宽的竖井如何能容得下这三个壮汉,特别还有一个穿着盔甲,三个人彼此一撞均是弹开,谁都没跳下去。
大炮巨喝一声道:“让开!”扒开秦思雨和何文鼎再次朝下跳,十米深的竖井,他差点一跳到底,直到坠落了八米左右才想起自己没了金蝉甲,猛地张开手脚撑住洞壁,手掌上霎时就鲜血淋漓。
大炮这才停下,就觉得脑袋上被人踩了一脚。秦思雨就在他头顶上方道:“别停…”话音未落,秦思雨上面的何文鼎失手没攀住洞壁又掉了下来,直接踩在秦思雨肩膀上,秦思雨一时不防接着下坠,这回大炮再有通天的神力也抵挡不住,三个人一起从竖井里摔下来,落在豌豆象甲虫的尸体堆上东倒西歪,别提有多狼狈。
他三人还没等站起来,就齐齐抬头朝洞里瞧。九人三兽中的一尊女性铜像倒下了,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苏真自杀了!这几乎就是他们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最为紧张的时刻,抬眼望去,秦思雨、大炮、何文鼎还有紧跟着瞬移下来的T和辟邪,他们就见苏真双手怀抱站在他们面前,离着他们也就不到一米的距离。
秦思雨、大炮、何文鼎齐齐抬头仰视,苏真则微微蹙眉低头俯视,然后她笑了,笑得很开心,笑的瞬间泪水也止不住夺眶而出,她之前根本就没有哭,可现在却怎么也忍不住。苏真赶紧伸手抹去泪水,蹲下身笑望着道:“干什么你们?有必要这么狼狈吗?你们可是大名鼎鼎的何文鼎、大炮和秦老大,听见后勤组说九人三兽有一尊女铜像倒了就以为是我,以为我自杀了吗?你们也忒不了解我了,自杀是多么懦弱的行为,我才不会自杀呢。”
秦思雨等人彼此一瞧,总算松了口气。
大炮呵呵一笑道:“没有没有,我们…我们是不小心掉下来的。”
苏真嫣然一笑道:“那以后就小心点。”她打开对讲机呼叫道,“玛丽亚,玛丽亚,你在听吗?”
片刻后,玛丽亚回复道:“在呢,苏姐,刚才你们上面是不是传来一声枪响?”
苏真道:“嗯,我开得枪,下面情况如何,闹闹和梦瑶都还好吗?”
玛丽亚道:“我们都好啊,闹闹已经睡着了,梦瑶在负责守夜。”
苏真道:“你能看见梦瑶吗?另外把闹闹叫醒。”
玛丽亚道:“梦瑶正看着我,你是说把闹闹叫醒?”
苏真道:“对,叫醒她。”
玛丽亚道:“嗯嗯,叫醒了,你有什么事要吩咐她吗?”
苏真道:“让她起床尿尿。”
玛丽亚奇道:“啊?”
苏真道:“你们没事就好,刚才你说听见枪声,大约在什么方向?”
玛丽亚道:“好像…好像就在我们头顶上。”
苏真道:“那就没事了,我们很快就会和你们会合的,Over。”
玛丽亚道:“等等!苏姐,真没事吗?你开枪打得谁?深更半夜叫闹闹起床尿尿,到底怎么啦?”
苏真道:“真没事啦,我开枪打死了一只恶心的豌豆象甲虫,叫闹闹起床尿尿是关心她呗,好啦,我真要睡觉去了,Over。”才说完,她猛地对着对讲机狂吐了一口血,弯下腰已站不稳,脸色惨白。
何文鼎见状赶紧道:“快!快别说话,你需要好好休息。”
大炮上前扶住她道:“你先缓缓,等会就背你上去。”
苏真微阖双目道:“现在…就上去,我赶着看下一批豌豆荚成熟。”
秦思雨、何文鼎等人刚才就已瞧明白,苏真那一枪仅仅是将毒瘤豌豆象打爆,然后从司空傲雨头上移开,并没有杀死司空傲雨,如今苏真想看下一批豌豆荚成熟,一定是想看摆脱了毒瘤豌豆象控制的司空傲雨会有什么变化,她最终还是不忍心杀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恋人。
秦思雨点了点头,示意大炮、T和辟邪先将苏真送上去,他和何文鼎继续在洞里盘桓了片刻,两人不约而同来到司空傲雨面前,他胸前的铭牌由一枚变成了两枚,苏真没有取下和带走他的铭牌,而是将自己的铭牌和司空傲雨的绑在一起,留在这里。
何文鼎道:“永远留下陪着你。”
秦思雨道:“我们有没有可能救活司空傲雨?”
何文鼎道:“救活司空傲雨等于给苏真打了一针强心剂,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可要救活他除非另外一个人先复活。”
秦思雨转过目光瞧着他道:“秦赤羽!”
何文鼎道:“可哪怕秦赤羽复活又能如何,就算司空傲雨被救活,我们对苏真的病依旧毫无对策。何况还有一点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
秦思雨道:“什么?”
何文鼎笑道:“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了解时间对一个人的意义。”
秦思雨微隆目光,继续瞧着司空傲雨道:“你是说时间已经让苏真接受了司空傲雨已死的事实,时间也早已抚平了她对他的思念,无论司空傲雨是否能复活,对苏真而言意义已经不大。”
何文鼎道:“我坚信无论再过几十年或者几百年,司空傲雨在苏真心里的地位永远不会动摇,但人必需面对现实,逝者已逝无法改变,如今苏真心里不仅仅有司空傲雨,更多的是…我们。”
秦思雨重复道:“我们?”
何文鼎坦然一笑道:“就暂且把我也算进去吧。你有没有发现一个细节,大炮早说想看苏真哭鼻子,可苏真由始至终都没有因为见到司空傲雨而真正哭过,可偏偏就在刚才,我们三个狼狈的跳下来时,她看见我们然后哭了,喜极而泣。”
秦思雨淡淡一笑道:“我们的确是挺狼狈的。走吧,记住你对我们和对苏真的承诺。”他转身要走,何文鼎却忽然问道:“你相信花神庙里的生死预言吗?”
秦思雨缓缓回头道:“信与不信,没有意义!”
何文鼎见这里就只有他和秦思雨两人,索性刨根问底直接问道:“那就是说你已经做好面对最坏结局的打算了。”
秦思雨转回头,继续走向竖井道:“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是不敢和无法面对的,因为我们必需面对,无从逃避!”说完他已站在竖井下方,弹身一跃进入竖井,以他的本领徒手攀上去毫不费力。
何文鼎长长一叹,启动金胸甲上的攀岩爪跟着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爬出矮洞回到男人树所在的洞厅,第一感觉就是豌豆象甲虫数量明显减少,但树上仍有不少甲虫密集爬行,显得躁动不安。
九真组的组长金临和北斗组的组长天枢相继上前,金临果然在一处潮湿的洞穴里找到了下行第五层的通道,只不过下方水系复杂洞穴密布,他们一时间不敢冒然涉水。何文鼎想了想,转身一指男人树主根所在的矮洞道:“玛丽亚就在那个矮洞竖井的正下方,还得麻烦你们朝这个方向找,争取天亮前…算了,这里已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你们尽量早些找到人。”
金临和天枢彼此瞧了瞧道:“那我们能不能下去看一看,确认具体方位?”
何文鼎道:“当然可以,你们两组人都可以下去看看,镰刀男司空傲雨的肉身就在下面的树根里,你们别碰他就行。”
金临和天枢均是点头,招呼组员准备进洞。
何文鼎回到阿凯和何玄黄身旁,瞧了瞧不远处的海盗团,苏真依旧枕着大炮的肚子,秦思雨等人闭目养神,不多久何齐眉就和秦圣寿从洞外回来,何齐眉严格地执行着“跟随”秦圣寿的公开任务。
何文鼎道:“管理员前辈,有什么新发现吗?还是又想起什么新的传说。”
秦圣寿苦笑道:“何先生,看来我时时刻刻都要面对这问题,苏姑娘不问你又来问,我若能想起什么一定不会隐瞒你们。我到想知道刚才那…那一声枪响,苏姑娘到底做了怎么样的决定?”
何文鼎奇道:“哦,你知道枪?”
秦圣寿转向何齐眉道:“是这位何小友告诉老夫的,说那是你们的武器。”
何文鼎点了点头道:“苏副组长把镰刀男头上的毒瘤豌豆象打死了,仅此而已。”
秦圣寿道:“这样啊,我听何小友说镰刀男司空是苏姑娘青梅竹马的恋人,苏姑娘没有杀他可见情深意重,合情合理,合情合理啊。”说罢,他转身看了一眼男人树,自个找地方倚洞壁坐下,闭上眼睛道,“我也该睡一会了。”
何文鼎见他如此也就不再多问,招呼何齐眉回来,大家都在同一个洞里,已无需紧盯。
半小时后,金临的九真组率先回到洞里,稍事休息之后金临过来请示何文鼎,说大致已掌握了方位,他决定带着九真组的兵土、数锦毛、炎行帝、列青和钻山者涉水寻路。何文鼎道:“你有这样积极的态度我很满意,不过玛丽亚明确告诉我水中有不明生物,你们是否做好冒险下水的准备,此外数锦毛没有异能,你们能不能顾及到他的安危?”
金临毫不犹豫道:“没问题,我们做好准备了。”他移目转向海盗团道,“虽然穿天皆不幸遇难,黑前失踪,可我九真组绝不会比任何人差,保证完成任务!”
何文鼎点头一笑道:“好吧,那就用事实证明我当年带你们上凶吉岛接受蓝色深瞳是正确的选择。”
金临就此行动,带着队里的五人继续探洞。不多久北斗组的天枢、摇光、开阳也回到洞里,这三人并不多事,挨着何文鼎不远找地方歇着。
一小时后,苏真所期待的又一次豌豆荚成熟如期而至,洞里包括苏真在内的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瞧着,谁都想知道毒瘤豌豆象死后,男人树所结出的镰刀男会有什么变化,并且有一点显著的效果早已显现出来,就是豌豆象停止了对豌豆荚的侵占和蛀咬,残留在树上的豌豆象甲虫忽然之间不再依赖豌豆荚了。
顷刻间,十几个完整无缺的镰刀男相继破荚而出掉在草甸上,本能地站起来茫然环顾四周,活生生又是一场男版人肉盛宴,只可惜盛宴才刚开始,还没等苏真要求靠近,洞外就传来振聋发聩的“嗡嗡”声,数以万计的豌豆象甲虫去而复返飞回洞里扑向树下,绞肉战再度上演,那十几个镰刀男瞬间就被淹没在虫海中,化成一地的骨肉血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