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鼎道:“我知道你一定能找到,这点我绝对坚信,可问题是那么多豌豆象是怎么回事?把竖井整个堵住了!”
秦思雨道:“我想这应该是天然的屏障和防御体系,它们原本是以一堵三十公分厚的墙的形式堵在洞里的,被我打破之后转换了方式,封堵住了朝上的竖井通道,你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打通竖井然后下来。”
何文鼎道:“明白了,秦老大别急着动手,等我们下来再说。”
秦思雨道:“当然,Over!”他挂回对讲机朝前走,洞底的一切如今已一目了然,这就是和女人树大致相同的模式,主根上缠绕着一具尸体,或者说是一个活死人。女人树的藏美洞由于经过秦赤羽的精心布置和设计,纳兰云烟是浸泡在流动的水中保持不腐,而这里却原始和简单许多,镰刀男的肉身几乎和水没有接触,而是由根须从脚下开始缠绕包裹,整个身躯只瞧得见百分之三十的部分,幸而胸部和头部都还露在外面。
秦思雨轻声蹑脚靠近一瞧,只觉头皮发麻、毛骨悚然,镰刀男的额头上停着一只巨大而丑陋无比、背上有无数褶皱,如同巨型肿瘤的紫黑色豌豆象巨甲虫,在它的腹部尾端有一根刺扎入了镰刀男的眉心,显然它才是镰刀男作为豌豆象代表的意识来源,也正是它和男人树一起奴役并控制着镰刀男,男人树、镰刀男、毒瘤巨豌豆象之间构成了一个简单而复杂的体系,这只紫色如巨大毒瘤般的豌豆象赫然就是这个体系中的核心。
秦思雨移开目光再瞧镰刀男,和藏美洞里的纳兰云烟相比他简直太惨了,全身基本已枯槁成干尸,四肢皮包骨头,皮下没有任何肌肉、脂肪和血脉流动的迹象,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只有微微跳动的心脏,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是胸前的铭牌,心脏的跳动顶触到铭牌,铭牌在光线照射下一晃一晃,格外得透出诡异。
秦思雨刚才就听见苏真喊镰刀男的名字,如今仔细看了看,铭牌上正是“司空傲雨”。
这个傲雨和外面的镰刀男就外貌而言根本无法联系到一起,但绝对是同一个人,秦思雨的目光回到他的脸上,他的眼窝凹陷,已无法完全合拢的眼皮缝隙间露出白色的眼球和黑色的瞳孔,黑白相间如睁似闭,双颊深陷,嘴唇萎缩露出枯黄的牙齿,看着形同骷髅。
秦思雨不由摇头唏嘘,苏真若见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一定别提有多难受,他绕着树根走了一圈,洞里别无其他出路,洞顶上分布着很小洞,应该连接着各处洞口,构成一个豌豆象虫洞的网络,这里便是核心。
此时,竖井那传来了一连串密集的爆破声,何文鼎使用微型集束炸弹炸通了竖井,堵在其中数以百万计的豌豆象在极小的空间内被炸得支离破碎,如碎屑般落下,转眼就在竖井下堆成了一座金字塔般的尸体山丘,高度有一米五,足足铺展开三米。不一会何文鼎就率先跳了下来落在尸体堆上,挥舞峨眉刺将虫尸堆推平扫开,接着秦圣寿等人才陆续下来,围着镰刀男司空傲雨和他额头上的毒瘤巨豌豆象甲虫瞧了好一会,得出的结论和秦思雨基本一致。
何文鼎道:“行啦,可以通知大炮把苏真接下来了。”他瞧了瞧秦思雨等人道,“我答应过她一切由她做主,现在是该兑现承诺了。”
秦思雨点了点头道:“我上去接她,你们就在这等。”
何文鼎道:“这样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秦思雨抓住绳索攀爬回上层,迅速爬出矮洞回到主洞,走回大炮和苏真身旁。
苏真如有感应般从睡梦中醒来,微笑着瞧着秦思雨问道:“找到他了?”
秦思雨微笑点头,伸出手道:“来吧,带你去见他,司空傲雨。”
苏真笑道:“看来是真找到了。”
秦思雨冲大炮一挥手道:“大炮,开始干活了,去的路不算长但很难走,我要你全程护驾。”
大炮直接拦腰抱起苏真道:“走。”他三人这就朝矮洞走,北斗组的天枢上前关切道:“秦老大,你们找到缠绕镰刀男的根系了吗?现在什么情况?我们能不能也下去看看?”
秦思雨遗憾地摇了摇头道:“抱歉,下面空间有限容不下太多人,你瞧连阿凯和何玄黄都等在外面,等我们处理完后你们再下去。”
天枢一脸的失望和无奈。
秦思雨并不和他多解释,替苏真绑上护膝护肘,他和大炮一前一后拽着苏真匍匐前行钻进矮洞,然后绑紧了用绳索吊下竖井。何文鼎等人已在下面接应,他见到苏真之后并没有直接让她去见司空傲雨,而是语气平和道:“苏副组长,我先提醒你有个心理准备,司空傲雨现在的模样和上面的镰刀男不太一样,差别很大,希望你见到他之后别太难过和伤心,这对你们的身体不利。”
苏真道:“你就是想提醒我他很恐怖是不是?再恐怖也就是一具枯槁的僵尸,再恐怖还能比金色仙冢里的拓拔卓妍还恐怖吗?”
何文鼎笑道:“那就是我多虑了,我陪你一起去。”
大炮此时也已下来,搀扶着苏真来到司空傲雨面前,瞪大眼睛瞧着那只毒瘤巨豌豆象。
何文鼎、秦思雨等人则更关心苏真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是她却异常的平静,脸上神情淡然若水,无悲亦无喜,无风亦无浪,也许是因为已有了心理准备,抑或是见过太多令人悲喜的场面,早已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情人亦是情人。
良久之后,苏真指了指司空傲雨额头上的巨豌豆象道:“就是这颗毒瘤在作祟吧,它一定成精了,把自己和豌豆象甲虫的集体意识强加在傲雨身上。”
何文鼎耸了耸肩道:“是毒瘤摘除就好,现在你可以做决定了,无论怎么处置都听你的。”
苏真抬眼找到秦圣寿道:“管理员,我还是想先听听你的意见,我的任何一个举动都会对花月禁地的整个生态系统产生影响,局面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秦圣寿隆起白眉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摇头道:“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早就超越我的想象了。”
苏真追问道:“那你觉得这颗毒瘤到底要不要摘掉?”
秦圣寿迟疑片刻,为难道:“还是你做主吧,若真有变化,我们随机应变、见招拆招就是了。”
苏真道:“既然你们都这么想我做决定,那好吧,你们都上去等我,让我一个人和傲雨待一会,然后再决定怎么处置,行吗?”
何文鼎目光一转瞧着秦思雨,秦思雨道:“好,有什么事随时呼叫我们。”
苏真道:“无论听见什么动静,等我呼叫再下来。”说着从腰间拔出枪朝众人晃了晃。
何文鼎点了点头,招呼大家先回上层,苏真手里有枪,处理的结果无非就是一颗子弹的事,看情况司空傲雨额头上的毒瘤巨豌豆象基本已是无防御无保护,只剩下一个等待处决的光杆司令。
何文鼎、T、辟邪、秦圣寿、何齐眉、大炮先后上去。秦思雨留在最后瞧着苏真道:“别耽搁太久,我们会担心的。”
苏真微微一笑,只是点头。
秦思雨又仔细将洞里的情况环顾了一边,确认没什么问题,没发生任何变化后才爬出竖井,就见何文鼎、大炮、T、辟邪都席地而坐围在竖井旁。秦圣寿和何齐眉应该是已爬出了矮洞回到男人树所在的主洞。
何文鼎见他上来便问道:“你猜我们过多久才能听见枪声?”
秦思雨道:“她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不过还是多给她点时间,反正没有人想急着离开这层吧。”
大炮问道:“你们觉得苏二会怎么处置那只毒瘤似的豌豆象,还有她的僵尸情人?”
秦思雨道:“无非就是一枪打死,至于司空傲雨,也许会终结在同一颗子弹下,对他而言…死亡真的就是一种解脱。”
何文鼎道:“我也相信那只豌豆象甲虫一定会死,但如果苏真想救傲雨的话,有没有这个可能?”
秦思雨朝大炮、T、辟邪望了望,心里不由生出一个念头,如果在苏真身上没有发生二次筛选,她也许真的会想办法救活司空傲雨,因为她有强大的愈合异能,而现在她若真的已经绝望,即使救活了司空傲雨也没有任何意义,最坏的结局终究是阴阳两隔。
秦思雨忽然发现自己对苏真的了解竟是那么的浅薄,和她相处了那么久却不懂她,不知道她面对如此处境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抑或是这个选择实在太难,即便是一个最简单的结局,一枪终结两个,也必然是复杂心理斗争的结果。何文鼎的问题无人回答,五个人彼此沉默着,无论苏真怎么处置毒瘤豌豆象和司空傲雨,所有人最在意的还是她本身。
大炮忽地怒目而视,瞪着何文鼎道:“真的就没办法治吗?我们真的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苏二一点点虚弱下去,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们面前,死在我怀里我背上吗!”说话他眼眶一阵酸楚,差点哭了出来。
何文鼎道:“大炮,我还是那句话,但凡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苏真。现在我再加一句,但凡有一种可能,我都会尽量减轻她的病痛。等找到所有人之后,我立刻呼叫直升机过来,想走的都可以离开,滇南秘境不是绝境,我们随时都能离开。甚至…甚至我已经在考虑因为苏真的事,再次中止滇南计划,因为我和你们一样在乎她。”
何文鼎话音才落,竖井下就传来“砰”的一声枪响,苏真开枪了。
片刻之后,何文鼎就收到外面天枢的呼叫,说是听见洞里传出枪声,并且男人树上和周围的豌豆象甲虫都成群结队朝洞外飞去。何文鼎回复他们没事,让他们进一步观察豌豆象甲虫的动向。
竖井下传出枪声后的几分钟,苏真并没有呼叫。何文鼎、秦思雨等人也没多想,尽量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多给苏真一些时间和司空傲雨告别,可就在此时,何文鼎的对讲机里传出后勤组的呼叫,后勤组的组长略显惊慌,更语无伦次大声喊喝道:“领导!领导!铜像…女花神铜像下有一尊女性铜像突然倒下了!九人三兽中的一尊女性铜像倒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