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真道:“三点。”
炎帝道:“我们打算现在就下,你有什么建议吗?”
苏真道:“那么急干嘛?”
炎帝道:“我们人多,所有人都会下来,需要多预留点时间。”
苏真道:“人多力量大,这也不失为好办法,我能给你们的建议就是远离水面、保持寂静,千万别惊动了水下的美女杀手们,离青铜镜台远点。”
炎帝道:“还有个关键问题,我们怎么交接青铜镜碎片,最终由谁拿着青铜镜靠近镜台并完成复原?”
苏真道:“这点我早想好了,咱们就在毗邻的屋顶上碰头,我的铜镜碎片直接交给你们,至于最终谁去放镜子…你们看着办。”
炎帝道:“爽快,那我们城里见。”
苏真想再提醒他们悠着点,多加小心,可转念间又道:是福是祸谁都躲不过,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于是只道:“好,OVER!”
苏真等人迎来了登岛之后少有的、最清闲的大半天,唯独要命的就是海面上莫测多变的天象,黑色云团移动的大方向始终不变,轨迹却多变难料,近时几乎就已遮住阳光,远时又似乎逐渐远离偏转,总体趋势就是在接近,海面上的风浪层层叠叠,隐约已显出惊涛拍岸的气势,登岛后的第二场狂风骤雨已然压顶而来。
下午三点一到,大炮就率先嚷嚷着出发,玛丽亚问道:“苏真,如果万一阳光被乌云遮住,我们怎么办?”
苏真道:“我会提前把铜镜交给他们,咱们躲在铁屋里看戏就行,至于会不会遮住…问天吧。我们出发!”
她一行九人离开平台走过石洞,这座被五岳神蛙堵住的石洞高约七米,宽也有六米多,长度有十几米,洞口面积极大,可想五岳神蛙靠自己的身体堵住洞口需要承受多么巨大的水压,天赋的神力可见一斑,另外石洞周围的岩壁上也遗留着不少人工开凿的刀斧痕迹,这个洞应该是人工开挖而成,由此自上而下形成廊桥、桥舌、百眼窟、石拱桥、悬崖、洞口一系列的景观和建筑,足见工程量之巨大,再加上那座湖底之城,真可谓又一处人类的隐形建筑奇迹。
苏真众人无暇多想来龙去脉,小心翼翼原路返回,大约半小时后平安抵达昨日待过的铁屋,此时赏金猎人也刚好全员安全抵达,有的蹲在屋顶上,有的则早早躲进铁屋,警惕地四下张望。
苏真瞧了瞧眼前的架势,他们等于是将青铜镜台周围的制高点全部占据,东南北三面的铁屋都由赏金猎人占去,她们占了西面,五音组的商昨晚没有回廊桥,而是在半山腰的崖壁栈道上蹲了一宿,现在正和十组长汇报情况。
下午三点四十五分,十组长和秦思雨、苏真、大炮在西北的屋顶上碰头,双方保持距离各自占着一侧的屋顶,中间自然隔开一道两米左右的空隙,两栋建筑间一座铁桥都没有,下面直接就是水面。
苏真手搭凉棚抬头望天,太阳和黑云边缘好似在百米跑道上追逐正酣的健将,只差半个身位,此时依旧是太阳领先。苏真将第一块从黄金棺美人鱼尸体中取出的铜镜碎片朝对面晃了晃,弯腰放在自己脚下道:“东西我就放这了,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等我们后退到安全地带你们再来拿。能保证我们退出安全距离吗?”
炎帝眼见时间将至,点头道:“行,我们保证不动手,也没打算现在就抓你们,你们快退吧。”
苏真点了点头,她和秦思雨、大炮三人一边后退,一边瞧着对面屋顶上的动静,而在不远处辟邪也持枪盯着,生怕途中有变,铜镜碎片和指迷歌诀是他们仅有的护身符,如今交出一样难保不会发生状况。
好在一切顺利,苏真三人跳下屋顶回到铁屋,屋顶上商一个大步跨越两米的空隙,捡起铜镜碎片之后跳回对面,炎帝和仁将各自的铜镜一并交到他手里,显然商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凭他的身手、胆识和昨天的经验,唯独他一人能胜任复位铜镜的任务。
西面的铁屋里,秦思雨、大炮、辟邪、苏真、玛丽亚、雯雯、闹闹、茉莉花开、小白齐齐瞧着,商就是从北侧的屋顶下去,蹲在二层的铁屋走廊上,深吸口气抬头望天静待阳光,准备随时跳下去将铜镜复位,然后再迅速爬上来。
东、南、北三面的屋顶上,赏金猎人也安排了不少人持枪戒备,一旦有美人鱼出水攻击商,他们就会开枪。
大炮一声长叹道:“奶奶的,一直以为这项任务非我莫属,现在平白无故让这小子抢去了风头,要不是我救他下舌桥,哪有他现在的威风。”
秦思雨道:“这未必是他的风头,昨天商应该已受惊过度,听他在对讲机里的声音极度恐惧,你再看看他现在的模样和神情,已完全不似之前的自信,他很害怕,但又不得不去完成那个任务,这也许是他的悲哀,能力越强所面对的压力和危险也越大,商快撑不住了。”
大炮道:“撑不住就换我呗,至少我有把握全身而退…”
说话间,忽听苏真惊呼道:“糟啦!糟啦!”她抬头望向空中,下午四点整,落日之前的一道斜阳穿透重重建筑,正一丝一毫的落在青铜镜台的第一面铜镜之上,可在北侧二层上的商竟还没跳下去,屋顶上的炎帝等人狂吼大叫,但就在商犹豫不决、将跳而未跳之际,阳光黯然失色,光芒消失,黑色云团的边缘就像张牙舞爪横贯天际的洪荒猛兽,一口将太阳吞了下去,没太阳了!
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齐齐在心里用最怨毒的言语咒骂老天,上天就是故意和众人开了一个大玩笑,而这个玩笑却又白白葬送了不少人的性命。
屋顶上的赏金猎人当然不肯罢休,眼睁睁地继续望天,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太阳还是没有再露出来,黑色的飓风云团反而来势汹汹,转眼间就遮天蔽日,裹挟着狂风和雨点飘落下来。
苏真举起对讲机道:“炎帝!炎帝!快让商回来,今天没机会了,大家先躲回铁屋,躲回铁屋!”不等她说完,商自己就爬上三层躲回铁屋。
屋顶上的众人不得不接受事实,徒呼奈何,各自躲回铁屋先避风雨。
只是这场风雨的来势要比他们预想中强的多得多,短短一小时之后,狂风、暴雨骤然加剧,猛烈的风声夹杂着雨水横穿过铁屋,发出巨大的呼啸声,听得众人胆战心惊,大自然的狂暴之力在此时此刻一览无遗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屋檐下悬挂的铜铃“铛铛铛”乱响,即便是铁屋都隐约有些晃动。
苏真等人双手抓住门窗上的栏杆,被风吹雨打的几乎睁不开眼,这滂沱的惊人气势已来得比百米瀑布愈发猛烈,空中的呼啸风声穿过重重建筑,幻化出各种各样鬼哭狼嚎般的尖啸,而暴雨风的猛烈势头在短时间内继续升级,城里有不少脆弱的建筑构建已经不起狂风的撕扯飞向空中,有的则撞上比邻的建筑,咣咣的巨大撞击声此起彼伏、忽远忽近。
苏真心里又担心起平台上的青铜镜台,眯眼瞧着,就见青铜镜台在狂风骤雨中飘摇欲倒、岌岌可危,那些装饰用的金玉挂件疯狂地敲击着镜台,有些玉饰已在相互碰撞中碎裂散落,幸而上面的铜镜镶嵌还算牢固,一面都没有损坏。
忽地,雯雯指着空中又惊呼起来,湖底之城的上空竟然漂浮旋转着一圈相互碰撞和挤压的巨树,仔细再看竟是龙血树和沙漠玫瑰,它们竟已被狂风拔出地面卷到空中。不仅如此,那一侧的廊桥在风雨中同样摇摇欲坠,牵拉着桥身的数十声铁链发出“咯吱咯吱”的巨大声响,湖底之城有多处和铁链相连,几乎各处都传来恐怖的撕裂声和绷断声。
这时,大炮哈哈大笑道:“好大的风雨,好大的风雨啊!刺激!刺激!难怪这座城要用铁铸,原来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不够大还不够大,再来得猛些,再猛些!把我们都卷上天吧!”
苏真等人干瞪着他咬牙切齿,实在无暇也没心情和他较劲,唯有祈祷自己所在铁屋足够坚固,能挡住外面仿佛正撕裂天地的豪雨飓风。
风暴丝毫不减依旧大发淫威,天色也早已昏暗无光,就在苏真等人苦苦煎熬难捱之时,蓦然间又发生了一件极可怕之事,不知几时,窗外忽然间多出两道人影,离开窗最近的小白“呀!”地惊声尖叫,连滚带爬扑到大炮怀里。
大炮还以为是赏金猎人趁机过来偷袭,举起手电筒一照,自己竟也吓得心里一阵冷抽,难怪小白吓成那样,屋里所有人都吓得魂魄不宁。
窗外之人脸色苍白浮肿,俨然是在水中溺毙的模样,神情凝固不动,扭曲且透出万分的惊惧,眉宇间还带几分疯癫痴狂,正是昨日被美人鱼活生生拖下水五帝组的虞。
虞的身旁,和她形成巨大反差的是一张美得惊世骇俗的脸,且这张脸对大炮而言又再熟悉不过,她和黄金棺里的美人鱼女尸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双方彼此僵持了两分钟左右,大炮率先叫道:“谁?你谁啊,别以为漂亮就能装神弄鬼。”
此时,虞的脖子上多出五根手指,美人鱼从后面掐住她的脖子,虞的咽喉上下起伏移动,猛然张大嘴发出咝咝的声响,紧接着竟发声说话,窗外的风雨声委实太大,她的声音瞬间就被吹散。
苏真道:“大炮快去听她说什么!”
大炮倒是一愣神,先动的是秦思雨,他第一个冲到窗前,然后才是后知后觉的大炮。
两人也顾不得虞那恐怖的模样贴耳去听,就听从她嘴里断断续续说出的话是:“快跑…快跑…引开它…引开它…保护镜子…保护镜子…”反反复复只这三句话,更确切地说是美人鱼抓住虞的脖子,借用她的声音向他们传递信息,而虞本人早就死去多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