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合还想要说些什么,文丑却抢先对他深施一礼道:“这些兄弟是我对不住他们,今后就拜托你了,希望你有一天能带着他们回到故乡。”
说完文丑转身不再理会张合的呼唤,直接回到了军中。
不一会,一批批的袁军放下了武器默默地来到了张合身后,最后只剩下百余人围绕在文丑身后坚决不肯离去。
文丑哈哈大笑道:“既然你们执意如此,就让这些蛮夷见识见识河北男儿的血性吧!”
他们排开阵势,向着张辽的方向开始前进。
张辽肃然的看着他们,良久才将手一挥,令旗舞动顿时箭如雨下,袁军将士不断倒下但绝无一个后退之人,直到全部战死。
眼见这一幕呼厨泉和步度根骇然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暗道侥幸,幸亏有张合从中周旋,否则自己的手下一头撞到这等强兵面前只怕损失不小。
而张辽则拍马来到张合面前道:“真是义士也,好好安葬他们吧。”
说罢转身离去,只留下张合独自站在那里,一阵阵血腥味传来,犹如身在黄泉岸边。
袁绍军全军覆没了,而轲比能最后也还是没有能逃掉,不过粉碎了他逃亡之梦的既不是凶悍的匈奴人也不是明国的游荡者,而是他的盟友——鲜于银。
看到四面围上来的幽州军,轲比能不由得想笑,笑自己实在是太愚蠢了。
直到此刻轲比能才明白自己输的一点都不冤,明人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居然为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让自己跳。
这个坑挖得是如此之深,就算自己能避得开其中一个陷阱也避不开下一个陷阱,除非自己根本不往下跳,一开始就直接带着部族北上远离此地。
但是自己可以这样做吗?那是绝无可能的。
因为就算是自己愿意放弃复兴鲜卑帝国的美梦,自己的族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富庶温暖的南方重新回到那冰冷的故乡。
只是轲比能不明白,李归究竟是拿什么来收买这些人的?难道自己给他们的还不够多吗?
好在鲜于银没有让他失望,出于老交情他坦然告诉了轲比能李归收买他们的条件:协助他们消灭鲜卑人并交出代郡,李归保证只要他们还主政就不再进攻幽州其他地方。
答案竟然是这样的,让轲比能不禁悲愤交加。
他不由自主的问道:“这样的条件你们都愿意接受?这和直接投降有什么区别?你们就这样相信李归?”
鲜于银知道他的意思,叹了口气道:“李归的信誉一直很好,答应过的事从来没有违背过,就算是将来他会为了某件事而食言,也不会是为了我们,因为我们还不够格。”
“至于说为什么你给的条件那么优厚我们还要背叛你?原因那不是显而易见吗?因为你赢不了,一个赢不了的人的承诺就和没有承诺没有任何区别。”
鲜于银的回答让轲比能恍然大悟,只是他明白的实在是太晚了。
出于朋友一场,鲜于银愿意给他一个体面的自杀机会,但是轲比能拒绝了。
他出身贫贱,什么苦都吃过,所以只要还没有死他就绝不会放弃希望。
据说那李归从来不杀投降的豪杰,凭自己的才智在他的手下未必就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是轲比能等不到他的机会了,因为步度根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步度根对明人提出的唯一条件就是轲比能必须死,明人答应了。
步度根亲自见证了处死轲比能的过程,但实际上他并不恨轲比能,真的,甚至他还十分的敬佩他,但是他别无选择。
现在的鲜卑不能有英雄,只能有自己这样的人,只要轲比能活着,自己就无法安然入眠。
随着轲比能的去世,这场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三万多来到这里的鲜卑战士,先后被杀的超过了五千人,活下来的人由步度根挑选了一万人,其余的近两万人则被送往关中,今生今世只怕再也回不到故乡了。
覆灭了鲜卑、袁绍联军之后,明人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穿过并州进入了代郡。
随后步度根率领自己的部属北上进攻阎柔等人,好收拾弹汗山的残局。
这一次明人并没有给他提供任何帮助,毕竟就算是相当走狗也得证明自己有那个能力不是?
张合则率领本部人马和投降的袁绍所部驻扎在了代郡,一方面可以慢慢整编还心怀焦虑的袁军,另一方面也可以给南下的公孙度一个提醒。
现在的他麾下有超过一万五千人马,全部都是昔日的袁军劲锐,但李归、毕舒就这样豪不掣肘让他来统帅这些人,还将代郡这样的坚城交给了自己,这让张合内心十分感动。
这才是包容天下的雄心,袁绍输的真是一点都不冤。
就在明人大军踏入代郡的同时,公孙度的大军也先后击败了右北平、渔阳两郡的乌桓残部,并将鲜于辅团团围困在了渔阳城内。
但是对于下一步究竟该如何做公孙度心中实际也没有个方向,于是他找来路上主动投奔他的名士田畴一起商议。
田畴想了想,问公孙度道:“究竟是什么让大王如此犹豫不决呢?莫非只是因为明人?”
公孙度坦然道:“当然,无论是国力还是军力,我辽国不如明国多矣,现在两家争夺幽州之地,怎么能不让我担忧呢?”
田畴笑道:“大王怎么会这么想呢?依我看明人绝对不会和大王争夺幽州之地的,想来不久之后明人就会派使者前来和大王结盟的。”
公孙度大吃一惊,问道:“子泰何以如此认为呢?”
田畴笑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明国疆域从敦煌直达代郡,几乎有万里之遥,与西域、羌地、益州、荆州、司隶、冀州、幽州、漠北都接壤,可说是四面皆敌。”
“若是大王现在处在明王的位置上来看,会如何选择下一步的行动呢?会先来争夺这荒凉的幽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