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又是一阵清晰的摄魂铃声回响起来,百鬼眼中纷纷露出凶残的神色,再没有之前的迟疑,纷纷尖叫地扑去。
一只状似烟雾的鬼魂猛然跃上女鬼的身上张开大口狠狠啃噬下去,一边啃噬一边露出陶醉的神色,仿佛是在享受美味的大餐一般。
越来越多的鬼魂凶残而来、将其淹没,可女鬼目中却露出迷茫的神色、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对此场景不知所措。
一道道不属于李师师的回忆汹涌而来,无声的画面之中,一个样貌俊美的男子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被厉鬼啃噬的女子。
那女子身穿喜庆的红袍嫁衣,血肉模糊地望着那俊美的男子,眼神之中透出令人心疼的绝望,一滴鲜红的眼泪缓缓坠落。
厉鬼全都因新鲜的血肉而疯狂嘶吼,每一口啃噬都是那么用力,这样被生食血肉、女子本因疼痛无比才对,可她的眉梢之间只有一丝落寞、一份绝望以及少许的怨恨。
极其相似的场景,同样被百鬼啃噬,可李师师却觉得一种钻心的疼,像是要使自己喘不过气来一般,那种不是身体的疼,而是心中千疮百孔的痛,一股前所未有的心疼、怨恨在心中弥漫。
李师师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一般,她就像一个旁观者一般,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醉酒的车辆撞得血肉模糊,亲眼看着独眼黑猫咬噬自己的血肉,她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渐渐冰冷的身体。
那一瞬间,她就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样,没有人能看到她,没有人告诉她应该怎么做,她茫然地看着路人围观拍照、起哄,看着自己被盖上敛尸布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看到马路对面几只被大火焚烧过的丑陋游魂,像是在享受美味一样扑在自己身体大口咬噬,一只因车祸死去的缺了半边头颅的鬼魂,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在嘲笑自己,看到人群之中一个脸色阴郁的男子肩上蹲着两只面色怨恨的婴灵。
看到独眼黑猫对着那名女子发出诡异而残忍的笑容。
每一只鬼魂眼中都是冰冷到无情、让人感到寂寥的冷漠。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道女子甜美的声音在她的心底回响起来,这声音让她觉得那么熟悉,那是一种从灵魂中发出的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这声音虽然甜美但却带着冰冷无情,更似乎带着一种魔力。
“杀了他,只有杀了他,你才可以转世投胎!”
这声音不大却带着让人疯狂的魔力,点燃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愤怒,种下了一颗怨毒的种子。
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李师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杀死那醉酒的司机,一定活生生将其折磨而死,一定要生食其肉、喝其血。
只是,当那中年男人被自己吓得大小便失JIN,哭喊着饶命,声称自己上有百八十老母、下有待哺婴儿,李师师还是生出了一丝不忍
两个不同的声音在心中交锋不断,就像恶魔和天使一样在激烈斗争......
属于自己的回忆、不属于自己但却无比熟悉的回忆汹涌而来。
她看到自己身穿红色的秀金缎嫁衣,看到自己眼中露出浓郁得化不开的怨恨,她看到自己生生将马路上嘲笑自己、咬噬自己血肉的游魂,生生撕成了无数份,看到...看到自己将那婴灵一口吞下!
“啊”
带着嚣张气焰而来的百鬼也在这凄厉的吼声下,如同筛糠般瑟瑟发抖起来,再不敢前进半步。
李师师眼角的血泪像是受到刺激一般,颜色愈发鲜艳,就像新娘出嫁时最喜庆的红嫁衣般,而她的眼中则是冰冷、怨毒和迷茫的神色交替出现。
“滴答,滴答...”一滴滴血泪加速坠落,她的魂体在凝实与虚幻之间挣扎,可那血泪却如同真实存在般,在地面坠落出清晰的声响。
惨白如白灰的面色,触目惊心的血泪,冰冷刺骨的阴气。
如同寒冬腊月刺人心神的怨恨悄然弥漫起来,一层层阴气堆叠起来,就连地面都开始结着一层薄薄的白冰。
她抬起头望了一眼前方,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眼中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怨恨......
张仲良浑身是血的矗立在百鬼中央,头顶的虚影也渐渐生出消散的趋势,四周的游魂也被其狠狠撕碎大半。
一条手臂无力的垂了下去,其上鲜血粼粼、白骨森然,其眼角一片乌黑之色,似乎“请神上身”对他来说也是极为衰耗阳气的。
一般说来,鬼魂分为厉鬼、游魂,可根据其凝实程度判断出来,游魂往往侵犯的都是阳气虚弱的人,而厉鬼生前或死时遭受了非人的痛苦,故而较为凶残,可直接伤人。
如此,直接以吞噬人鲜血血肉为食的游魂,大多都是人为饲养出来的,而往往供人驱使的阴魂,虽然每段时间都会受到特殊的“供奉”,可这类鬼魂只有一个下场,就是魂飞魄散!游魂
人死之后,究竟还存在理智,很难说清,民间不乏鬼魂护佑亲人的说法,但也同样存在阴魂作乱亲眷之说;而在术士之中则是认为,只有受人驱使的阴灵才会成为傀儡一样的存在、全无意识。
可驱使阴魂并非一件能轻易做到的事,若是道行浅薄则会阴气鬼魂反噬,不仅还需定时以血肉、阳气供养,有违天和,而且冥冥之中存在因果会祸及自己和亲近之人。
剩余的游魂在时断时续的摄魂铃声下,再一次向着前方新有意鲜的祭品涌去,张仲良头顶的虚影似以其血肉的味道为引,吸引游魂的注意。
那虚影与张仲良之间有一条红赤赤、婴儿拇指粗细的肉丝相连接,那肉条就像灵蛇一般鼓动不已,随着肉条的每一次鼓动,虚影就会凝实几分、而张仲良则会显得更加虚弱起来,一缕白发悄然长出!
肉条加速鼓动,虚影片刻之间凝实做一个身高两米的虚影,涌来的游魂纷纷扑在张仲良身上带着欢呼的咬食起来,而对其头顶虚影不问不顾,似乎其根本不存在一般。
虚影一把拽住一把半边身子朦胧、残破的游魂,双手突然发力,就将其生生撕做两截!
被撕裂的阴魂,身子开始变得朦胧起来,其眼中的疯狂与混乱渐渐褪去,露出一缕清明和解脱,一片晶莹的水光在闪动,就在烟雾蒸腾中化作满地飞灰和一颗白色晶石。
这边的战斗还在持续、升级,而另一边只剩满地灰白色的灰烬。
两只身体凝实的鬼魂,猛然从群鬼中跃出,可目标却不是美味的祭品,而是头顶的虚影,直接趁其不备一把将其左臂整条撕下。
这两只厉鬼青面獠牙,隐约可以看出其生前的模样,半边被大火焦灼的身躯,眼中透出疯狂的的恨意。
一出现四周的游魂就纷纷粉避让开来。
“双生厉鬼!”
张仲良此时目中不再露出呆滞的神色,而是脚步移动至西北方,以中指之血为墨快速在手心画出一道符文,并对着迎面而来的厉鬼当头印下。
“啊”
那厉鬼全身猛然冒出熊熊烈火,片刻之间就将其烧为一地飞灰、魂飞魄散!
另一只鬼魂见此发出一声厉啸,目中露出极为拟人的愤怒,悍然冲来。
显然,方才张仲良的做法已经激怒了此厉魂,因为若是鬼魂再被同样的手段、凶器杀死就会魂飞魄散,这也是为什么鬼魂特别惧怕,杀死自己的人和致死的器物、场景的原因。
就在厉鬼化作飞灰之时,一块长满黑毛青黑色、如同胎记的扭曲印记悄然出现在其胸膛上,而其胸膛上已然存在数块大小不一的丑陋胎记!
身形高大的虚影一把将面前的小鬼大力甩飞,就要前去与青面鬼相斗。
“叮叮...叮”又是一阵叫人分不清方位的摄魂铃声响起,周遭的游魂紧紧将虚影与张仲良分割开来,其意图无比明显,只要杀死寄主,寄生的鬼魂也会随着散去。
这接二连三的铜铃声早已说明,这显然是有人在暗中关注着、操控着这一切,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一般早已张开獠牙,等待伺机而出、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吼”
阴魂重重的将虚影团团围住,阻拦其前进的步伐,虚影一声发出一声凄凉的厉吼,连接二者的肉丝疯狂鼓动起来,紧紧数息,张仲良整个人就如同皮球泄了气般,极速干枯下去了!
“滋滋...滋滋”
冷蓝色的幽火猛然窜了起来,没有带着一丝炙热,没有一点躁意,随之而来的事一阵阴寒刺骨的白霜,这幽火一点也不张扬,很平稳、安静的在轻轻晃动。
寒冷的幽火并未接触到游魂,可游魂却自行燃烧了起来,面色扭曲似正承受着莫大痛苦、挣扎不已,嘴角咧到耳际似在哀嚎、可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有的只是细小得如灯芯炸裂的声音。
一团团幽蓝的鬼火在黑暗中安静地燃烧,在整个停尸间中映照出不断跳动的幽光。
虚影带着无声燃烧的幽火,直扑青面鬼而去,两者一接触幽火依旧安静燃烧,但却变得十分明亮起来,似乎这是幽火对美味的欢呼、欣喜。
他回头望了他一眼,目中的神色深邃如海,但其中却藏着止不住的苍凉。
“父亲,父亲... ”
张仲良望着一点点化作飞灰的父亲,一股巨大的悲痛如潮水般淹没了。
很早以前,张仲良就发誓不再称这个男人为父亲,恨他为什么要亲手掐死自己的母亲,恨他为什么每次喝醉酒都会毒打自己,原本以为自己对他的恨,是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
可是,看到他在自己眼前或作一片飞灰,自己心里原来也会像被针扎一样痛、也会舍不得。
此时,一双修长但苍白无比、没有一点温度的手掌,如同索命的铁钳一般捏住了他的脖子。
一道说不出诡异,却又让人觉得寒冷的声音淡淡在张仲良耳边传来。
“请不要回头,你背后有鬼!嘿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