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宫还真是不同凡响,马车经过十几道大大小小的宫门,终于停下。本以为到了目地的,古晓如却被宫女扶下马车,转而上了一顶深紫色八抬芙蓉软轿。
撩起纱帘,她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亭台楼阁,雕栏朱门,虽然气派,却也单调,再漂亮的东西看得多了也会损失美感。她放下纱帘,伸展身子,躺在宽大的座椅上。
再一次停下来,终于到了。
“袅绮宫”——几个金灿灿地大字在阳光下很是耀眼,古晓如极不习惯地被带她进宫的太监李公公牵着,莲步款款地走进朱红色的大门。
大门内的,不是威严的高大宫殿,却是一座精致的小院。
古晓如愣在门口,這院中的一切,小楼,清水池,花园中的石桌椅还有那院墙一角的秋千架,所有的布局都分明是自己生活多年四海老宅中的“思忆阁”!
熟悉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古晓如开心得忘了仪态,欢笑着穿越在小花园中,像只金翅翩飞的美丽蝴蝶。
回家的感觉真好!
她顾不得多想,玩心大起,在小园中荡起秋千。
“用力推……我要再高点!”
“哦……够了……呵呵……”
宫中众人都在院中陪着古晓如荡秋千,李公公眼见着這新到的主子越荡越高,生怕她一不小心跌下来,他心都快崩出来了,吓得冷汗连连:
“姑娘,玩够了,下来休息吧。”
“呵呵……李公公,我还没玩够呢……耶~!哈哈……再高点,用力推啊!”
李公公眼见着劝不动她,只好对着推她的几个小宫女使眼色,不许她们再推高了。
一抹明黄的身影出现在“袅绮宫”的大门口,他静静地注视着秋千上衣襟飞扬,欢笑连连地年轻女子。她和纱纱不一样。纱纱在只会在傍晚休闲时坐在秋千上看看书,她从来不会如此大声张扬地笑;纱纱是轻傲独冷的美,如神仙般淡然恬静,而她却像落入凡尘的精灵,混身都是灵气,可爱极了。
“皇上驾到!”
尖锐的声音打断了院中的欢笑,一切都停了下来,福皇有些懊恼,他喜欢她的笑声,而不是现在這样规规矩矩地寂静。
“吾皇万岁!”众人纷纷跪下。古晓如有些无奈,见人跪只好跟着跪了:
“民女古晓如见过皇上。”
“如儿~!”
古晓如没有想到這高高在上的皇帝会如此唤她,更没有想到他会过来扶她起身。突然而来的宠爱让她飘飘然,福皇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彻底傻掉了:
“传朕旨意:古氏孤女古晓如,本乃皇族前太子之女,因故流落民间。今日回朝,封号‘宁清郡主’,赐住‘袅绮宫’。”
别説她了,连一直跟在福皇身边当差的李公公都很是意外,這皇族大大小小的公主郡主少説也有一百来位,但能得到福皇赐封号的,眼前的小主子还是第一人。如此一来,她的地位自然是高于其它郡主,与公主平起平坐。他不失时机地奉承: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其余众人也跟着行礼祝贺。
“谢皇上恩——”這“典”字还没出口,福皇便拦住了正要下跪的古晓如,虽已过天命之年,福皇安宁默仍是神采奕奕,很显年轻呢。深刻的五官,不凡的仪态,混身上下不失一代帝王的霸气。他温和一笑,轻声言道:
“你不用跪,以后都不用。”
“哦……”有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古晓如至到现在都还云里雾里的,摸不透方向,不过有一点她是清楚了,這个皇帝很喜欢她呢!嘿嘿……這样一来,她要找人可方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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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公主府“逸雪堂”。
两道纤弱的人影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主卧室的门,一阵酒气扑面而来,浓郁得有些熏人,两人退了几步,驻足门外。
“金珠,云少爷到底怎么了?”轻蹙柳眉,安宁伊纯忧从心来,她的云表哥可是从来不贪杯的。
“公主,事情是這样的。”金珠尽职地当好情报员,详详细细,指手画脚,口沫横飞地将這两日她看到的,听别人説的事一股脑儿地吐了出来。
“那丫头拒婚?”不可能啊,她和云表哥不是早就……了吗?
“這个奴婢也不知。反正云少爷是气坏了,当时就被她气跑了呢,今儿个晚上才回来,到府里就醉了,管家命人扶他回来,他还吵着又喝了好多。”金珠望了望烛火通明的室内,撇了撇嘴道:“依奴婢看怕是要睡到明儿个下午才会醒呢。”
安宁伊纯若有所思地望向室内,他一定是太伤心了,才会把自己灌醉好逃避现实。
“奴婢还听説呢,這古姑娘之前和枫少爷也有过婚约,都要成亲了她却跟别的男人跑得没影了。哼,现在伦到云少爷,还真看不出来她是那种人呢!”金珠火上浇油,还不忘补充上自己的结论:“像她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根本配不少云少爷!”
是,她当然配不上云表哥!
安宁依纯狠咬樱唇,小手将一条丝巾搅呀搅地拧成了绳,她必需想办法阻止這桩婚事,不惜一切代价,即使会让他痛苦,她也要留他在身边。
“金珠,你过来。”她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
金珠立即附耳上前,听完她主子的话,她有稍显诧异,但她终究是个明白丫头,不动声色地扶着她家主子进了屋去。
屋子里,酒壶滚得满地都是,两人小心地跨过這些障碍,顺利地到了内室。豪华锦被上,四海云满颊砣红,醉得不醒人事。
金珠拔下珠簪,飞快地划过自己白嫩地手臂,鲜红的血涌了出来。
“丫头你做什么?!”安宁伊纯睁圆了眼,看着金珠揭开锦被,将自己的血涂抹到被单上,她很快明白过来,顿时脸色铁青。這个丫头居然知道了她的秘密!其实她早应该想到了,金珠从小聪颖过人,她一直贴身照顾自己,有些事自然不难发现。
“奴婢擅做主张,请公主恕罪!”见主子脸色不对,金珠原本沾沾自喜的小脸吓得失了颜色。
她倒也是为人帮自己,谁让她已不是清白之身了?
安宁伊纯缓了脸色,声音依旧冰冷:
“下去。”
“谢公主。嗯……让奴婢替公主宽衣吧。”
“下去!”
“是……”
金珠算是得到了教训,有时候自作聪明未必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