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岫死死地攥紧了摇光的手臂,待到感觉到了光亮,她才缓缓睁开了眼。
摇光淡定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这里还是西屏山。”
“可方才我听到她说‘请君入梦’,难道指这里是她的梦境不成?”温云岫松开了摇光的手,向四周看去,“的确是西屏山,可我却觉得有些不对……”
摇光:“嗯?”
“这里比先前那个西屏山多了一些生机,与现在相比,我们先前所看的那个才像是捏造出的梦境。”温云岫有些迟疑,她猜测道,“若我想的没错,这里是那神秘人真实存在过的世界,她在这里遭遇了一些事情所以生了执念,而她的那点执念则造出了我们先前所在的沉渊之地。”
摇光点了点头认同了她的猜测,转而问道:“那么她将我们带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我隐约有些明白,可是却说不出来。”温云岫按了按心口,感觉有些闷。
过了片刻,摇光开口道:“无论她想做什么,这里都会是我们破解沉渊之地的关键。从源头出找出她执念生根的缘由,而后解决掉它,沉渊之地自然也会随着烟消云散。”
温云岫深吸了口气,点头道:“走吧。”
不知为何,她总觉着有些压抑,这种感觉并不是由她自身而生,更像是与什么人感同身受一般。在这梦境之中,温云岫所能想到的也之后背后那神秘人了,她有预感,将要看到的事情或许很难让她感到轻松。
温云岫发现摇光并没有这种感受,所以她有些不理解,为何自己能微妙地察觉到那人的心境?
两人结伴而行,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向着那处村落走去。
还未走近村庄,温云岫便在河边发现了一个小姑娘,她衣衫破旧,正蹲在河边清洗衣裳,一旁的木盆中堆积着许多衣裳,看样子是个很大的工作量。
摇光注意到温云岫停了脚步,便转头问道:“怎么了?”
“我……”温云岫不知道该怎么讲,可是她是下意识地觉着眼前这瘦弱的姑娘便是这梦境的缔造者。
摇光见她神情犹豫不决,又说不出什么东西,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温云岫叹道:“我们先跟着这姑娘好了,我总觉着她有些不大一样。”
摇光也没有询问她这么做的缘由,而是听从了她的意见,与她一道站在旁边看着这姑娘。
初春的河水还有些刺骨的寒冷,这姑娘穿的又单薄,仿佛能看到骨头的手很无力,但却在用力地**着衣服。
温云岫有些看不下去,抬手想要用灵力帮一帮这姑娘,但却发现自己的灵力完全使不出来,而那姑娘从始至终也没注意到她与摇光。
摇光按下了她的手,轻声道:“这是她的过去,我们无法干预已经发生的事情……她将这一切摊开来给我们看,我们只能被动接受,而不能改变。”
温云岫叹了口气,只能袖手旁观,看着那姑娘用已经被冻得通红的双手**着衣裳,直到暮色四合才清洗完所以衣物。那姑娘将双手捂在脸上暖了暖,咬着牙艰难地搬起来那一盆带水的衣裳,显然她的力气并不能轻松地抬起那木盆,只能走几步歇几步。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温云岫远远地跟在那姑娘身后,神情中写满不忍,“原来她少时竟是这样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与那神秘人感同身后的缘故,对着眼前这小姑娘,她不由自主地便生出了无尽的怜悯,可她心中隐约有感觉,这只是个开端。
摇光却仍是先前的那副模样,她是生长于溟塔之中的神官,天生缺少情感,不懂人间疾苦也不会为凡人心软。自始至终,能成为她的例外的都只有一人罢了。她握了握温云岫的手,冷静地说道:“若非历经疾苦,又怎会执念蔓生,造沉渊之地?”
温云岫又叹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起伏,跟上了那小姑娘。
那姑娘抱着木盆回到了家,刚一进门便遭到了一番劈头盖脸的训斥,温云岫听得并不真切,只知道内容大约是指责姑娘做事太慢故意拖拉,催她去做饭的。言语之中夹杂着粗鄙的叫骂,不堪入耳。
温云岫皱了皱眉,慢慢地走到那户人家,因为知道他们看不见自己,所以她直接跟在了那姑娘身后,看着她忙碌操劳。
摇光在一旁拉住了她:“你不必看得这般仔细,到头来不过徒增难过……”
温云岫难得地没听摇光的劝阻,她心中的那股力量驱使着她将眼前这一幕幕毫不避讳地看入了眼中,也使得她更加难过。
这梦境冗长而无趣,温云岫却一直看了下去,看着这姑娘是如何受尽欺凌,如何百般隐忍。
那户人家对姑娘呼来喝去,仿佛对待的是个奴隶,看了这么久,温云岫竟然连她的名姓都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知道了温云岫的心思,那姑娘竟转过头来看着温云岫的方向,微微一笑:“我叫白槐。”
温云岫一惊,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眼前的种种突然烟消云散,再睁眼时眼前的一切已换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