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来西屏山之时,温云岫满心都是茫然,如今再来到这地方,心中却终于有了些方向。
她看着眼前的密林停了脚步,轻声问道:“你可能确准那妖物的位置?你昨日被灼伤了眼,只怕也没能看清具体的位置,那该如何是好?”
“我确准不了它的位置,但却可以引蛇出洞。”摇光抬手扯下了眼上蒙着的青布,缓缓地睁开了眼,“上次我们惹得它那样顾忌,只怕我们这次一踏进那山村,会引来它的注意。”
温云岫见摇光已无大碍,便松开了她的手,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既然如此,我们便索性再去那户人家看看吧,经过昨日一番探查,若果真如我们想的那样,我总觉着它大概不会善罢甘休。”
摇光点了点头,同着温云岫一道寻着那处村落而去。
时至如今,两人已经大致弄清楚了这沉渊之地的症结所在,也知晓动用灵力乃是迟早的事情,索性也不再隐瞒实力,片刻后便到了两人来时的那座村庄。
没走几步,两人便远远地看到了上次那户人家,温云岫只看了一眼便倒抽了口冷气。她虽然隐约有预感,知道那妖物不可能轻易地放过这户人家,可当她真地亲眼看到的时候,却仍旧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摇光的眼力还没恢复如初,暮色中并不能看得真切,她注意到了温云岫反常的举动,随即定睛看去——那户人家满前悬着白布,墙角倒着一个破旧的纸扎的花圈。
“以我对这村俗的了解,若只是还未降生的孩子没能保住,大多数人家都会选择闭口不言,最多在家中暗地里祭上一祭,并不会宣扬出来……”温云岫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摇光领会到了她话中未尽之意:“所以说,那个妇人也没了吗?”
温云岫有些不忍地点了点头,随后咬牙道:“那妖物委实有些太过了,也太猖狂了,竟如此将人命当儿戏。”
“它的确猖狂。”摇光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沉渊之地可都是它的执念所幻化,它是这里的‘神明’,又有什么可以惧怕的呢?”
“它如今只能祸害这一带,只怕还要归功于尊师那支发簪。”温云岫皱眉道,“我难以想象,在尊师困住这妖物之前,这沉渊之地究竟该是怎样一种地狱般的模样?”
摇光又看了一眼那户人家,问道:“既然如此,还要去看一看吗?”
“其实算不看,我也能猜到缘由了。”温云岫袖下的双手收紧,神情中带了些落寞,“那妖物必定是故技重施,一尸两命……但是我不明白,它究竟为何非要夺取那些未出生婴儿的命?”
摇光拉了拉她的衣袖:“准确地说,是女婴的命……那些胎儿一旦分化出性别,它便盯紧了,西屏山会沦落到这般境地便是这个缘由。”
“这是它的执念吗?”温云岫不解地看着摇光,“可究竟什么执念能驱使它做出这种事情?”
“师父曾说过,沉渊之地并不是一个真实的地方,而是由执念而生的梦境。”摇光合上了眼,轻声道,“你我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而是一场早编排好的梦境,执念在此扎根、生长、蔓延,也有了现下这副场景。”
温云岫难以置信地问道:“难道说,我们是误入了那妖物的梦?可眼前这一切也太真实了……”
她这话还未说完,摇光便抓住了她的手捏了个法诀,飞快地向山林之中奔去。
“怎么了?”温云岫惊疑不定地问道。
“我感受到了那妖物。”摇光解释道,“沉渊之地太过复杂,我所知晓的也不过皮毛,不过无论如何,这个妖物我们是杀定了!”
温云岫知道事态紧急,也不再追问,随着摇光行至了一处山洞前。
摇光猛地停下了脚步,温云岫没来得及止住去势,幸好摇光拉了她一把才将将停在了山洞之外。
然而两人还未做出下一步的决策,便感觉身后仿佛有人狠狠地推了她们一把,两人齐齐进入了山洞之中。
在进入山洞的那一瞬,有一个声音响起。
那声音带着些喑哑,仿佛嗓子被毁坏了一般,可她的音调却很轻柔,她说——
请君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