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起来了!娘娘!
嗯?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陈小安眯开干涩疲累的眸子,突然睁大眼睛,一脸惊恐。
我睡着了?!!!小七呢?
小七就是陈小安救回来的孩子,因为他是个孤儿,陈小安就顺口给他起了个好喊的名字。
当然对于这个娘了吧唧的名字,当事人是无比拒绝的,架不住陈小安总是这么喊,现在所有人都这么称呼他了。
放心吧,他没事,靠在门边,夜君临瞥了一眼头发和鸟窝一样蓬乱的陈小安,嫌弃地移开视线:体温正常,你的药应该是起效果了。
关于这点,夜君临是真的很佩服这个丫头。
一路上不声不响的就把药方研究了个大概,甚至还拟定了需要多少药材。
也不一定,晃了晃还不太清醒的脑子,陈小安掀开被子,一脚踩在冰冰凉凉的地面上,身形虚晃了一下,差点跌倒:可能只是暂时的起效,还得继续观察,看看是否会有不良反应,又或者病毒对药的抵抗性。
看陈小安自己都虚成那样,还在考虑那个小鬼的安危,夜君临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既不爽又无奈,他早该知道,这个女人要么不做事,一旦做事必定是尽心尽力,做到极致。
到地方了吧?
简单洗漱一下,穿上再朴素不过的襦裙,从衣柜里拿出提前裁剪好的白大褂套上,陈小安简单把头发扎成马尾,又利落地戴上口罩和手套,整个人看上去既奇怪又潇洒,夜君临和沉鱼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嗯。
夜君临淡淡回应一声,陈小安点点头,心里尽是踌躇意气。
有她在,绝不会让那些无辜之人再白白付出性命。
在去隔离区之前,我们不如先去拜访拜访这里的独~~裁者,如何?
之所以不是光明正大的以皇帝的身份进来,夜君临从一开始打定的主意就是让那些人措手不及。
不然谁能保证那些人不会为了隐瞒真相做出惨绝人寰的屠戮呢?
当然了,我也很想见识见识呢。
把手指骨节按得咯吱作响,陈小安脸上绝对是相当友善的笑容。
大家都是文明人,当然会尽可能的去以理服人啊!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朝县令府上走去,一路上陈小安看到的是大街两边坐满了形容苍白的人,身体干瘦,皮肤可见之处尽是疮疤的男男女女。
怎么样?
坐在高头大马上,夜君临一边看着两边目光空洞,已经没了人形的百姓,一边询问陈小安。
情况不容乐观,街上这些很多都已经是疫病中晚期,隔离区环境更加恶劣,估计都是疫病晚期。晚期的话,除了药物的外敷内服,其他更多的得看病人自身的毅力和决心。他们需要忍受的是常人所不能忍的痛苦。
陈小安说着,看了看怀里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的小七,轻抚他的发顶,温柔道:没事的,只要能忍受下去,还是有七八成康复机会的,你的病情不是被控制住了么?
姐姐你一定要救大家!
小声回应陈小安,看到墙角那些抱团坐在一起的大人孩子,那些大人明明自己也很痛苦,还在不停安抚痛哭的孩子,小七嘴巴瘪了瘪,有些想哭的冲动。
那当然了。
一路听着看着陈小安和孩子的互动,看到她的耐心和信心,夜子谦心头的暖意越发鲜明。
剩下的,又只能是无穷无尽的落寞和阴沉。
他的人生里,从未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羡慕这个名义上的兄长。
终于到了县令府,远远的就看到外面拦起了高高的尖头长木栅栏,栅栏后面还站了好几十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官兵,各个手上都是握着亮锃锃的大刀。
与之相对的,是倒在一个个屋檐下,已经面露灰白死气的无辜百姓。
这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什么人?
看到夜君临等人径直朝县令府门口走来,且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穿得奢华高贵,除了后面跟了一个一身白是人是鬼情况不明的家伙外,似乎都是不好吃罪的贵人?
但他们都是听命于县令的,此刻也只能壮着胆子询问。
告诉祝岩,让他立刻出来见朕。
一按马头,
朕?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下,反复咀嚼这个字,突然脸色一起发白,其中一人更是风风火火地掉头往县令府里跑。
你,你以为你说你是皇帝我们就信?
另一个官兵大着胆子说,心里想着要真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过来了?
又怎么会只带了这几个人?
呵?陛下还需要向你们这些狗奴才证明身份?我看你们一个个是连脑袋都不想要了!
重新恢复起沙哑粗糙的公鸭嗓子,楚公公掐着兰花指,一挥拂尘,吓得几个官兵都往后退了一下。
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些人要是还有点眼色就立刻给我放行,不然回头新仇旧账一起算,让你们全家脑袋移掉!
楚公公说的严厉,语气也是一惊一乍,吓得众人皆是忍不住后退。
陈小安在后面看着都忍不住给他竖大拇指:狐假虎威玩的真六!
县太爷!县太爷!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如此惊慌?
县衙里,一身锦衣华服的县令正悠闲地伸手捻着下巴上的毛痣,旁边的桌子上摆的是一箱金灿灿的金子。
而在他对面,则是坐着一位一身官服,目光沉稳阴毒却又隐约可见贪婪的中年男人。
外面来了个自称是陛下的男人,长相出众,气势也很凛然。属下看着就算不是陛下,估计也是不能惹的对象!县太爷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你说什么?!!!
听到侍卫的话,男人一拍桌子,激动起身,一张脸瞬间血色全无,细短的腿不停打颤。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难道陛下真的微服私访到江南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