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临的夜晚,很少有睡得很沉很香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是浅寐,有时候外面风吹落树叶的声音都能叫他醒来。
他从不让魑魍魉他们给他守夜,因为他不想被其他人看到自己脆弱痛苦的模样。
唯有在陈小安面前,他才不需要隐藏这些,他喜欢躺在她身边的感觉,哪怕她一身霜寒。
但被她抱着的时候,他能有一种寻到归宿的感觉,而且被人需要何尝不是种奢侈的幸福呢?
现在他就这般昏昏沉沉地躺在陈小安的床上,旁边燃着陈小安调制出来的安神香,虽然只是淡雅普通的梨花香,却能叫他在无穷无尽的梦魇中感觉到一丝安心。
娘娘,魉他怎么样了?
站在陈小安面前,魍万年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无论如何,魉终究是他的好兄弟。
两个人不仅年纪一样大,还是同一年被陛下收留的。
从十岁相识的那一天开始,二人就一边互相较劲,一边互相欣赏着,魍虽然没说,但他在心里一直佩服魉的周全细心。
他绝对不能接受魉出事!
不太乐观。
陈小安也不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人,她正在用她调制出来的祛暑膏替魉抹着烧的血肉模糊的胳膊,那土红色的药粉确实是非同寻常的凶险。
只不过片刻,竟能叫魉的皮肉被腐蚀至此,甚至还能看到森森白骨。
那,那要怎么办?
这红药粉看来是非同寻常的灼热之物,我没有接触过此类东西,但想来你们习武之人不是最讲究五行相克的吗?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特别寒凉的药材啊?我想试试看以毒攻毒
虽然那办法听来也很不靠谱,但陈小安真真是想不到第二个法子了。
假如她的寒气有用的话,她指定会用寒气的可关键是一点用都没,只能让这人表现的稍微舒服一点,并不能缓解他胳膊被腐蚀的情况。
腐蚀就算了,这伤口看来不痊愈,那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寒凉的药材?
魍沉吟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袋,激动道:娘娘!我知道了!夜国最北边最高的阿尔山上的雪莲你觉得如何?那是微臣知道的最寒凉的药材,听闻一摘下山,稍微遇到暖气儿就会化为水。不过这样的话要怎么保存呢?
咳咳,保存的话我,我或许有办法,只要真的能找到那雪莲就行。
如果是为了救魉的话,陈小安倒是不介意做个移动冰箱,谁叫她有这样的体质呢?
关键是,看一眼躺在自己床生气,紧阖双眸的男人,陈小安知道他是得了心病,需要他自己走出来。
她应该在他克服心魔的这段时间,帮他做好善后工作。
好!那微臣现在就出去打听!这边拜托娘娘了!
嗯,你去吧。
待魍离开,这偌大的宫殿就只剩了陈小安一人,一边是饱受炎粉折磨的男人,一边是睡得不安生的夜君临。
无论是哪一边都叫陈小安觉得压力巨大。
算了!
夜君临那边,陈小安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能把人晃醒吧?
转而给魉打了桶水,把人往其中一丢,陈小安把手伸进去,体内的寒气源源不断释放出来,她的嘴唇都被冻得微微发紫。
而这水也渐渐凝结成冰,不是那种薄薄的冰层,而是厚厚的冰块,魉被完全冻结在里面。
没办法,陈小安本来也不想做这种事情的怕让魉落下病根,但她知道要是不这样做,一方面这个人会的身体会进一步被那粉侵蚀,另一方面也会痛不欲生。
如此,还是暂时以保住他的命为先。
太后娘娘驾到!
陈小安这边好不容易给魉安顿好,外头突然传来太监掐着嗓子的通报声,听得她如芒在背,头皮发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太后娘娘,我,我家娘娘还在睡着呢,能否等她醒来,奴婢,奴婢再叫她去见您?
落雁声音不算小的阻止这太后,其实也算是说给陈小安听得,让她赶紧做好迎接太后的准备。
昨晚魍把受重伤的魉还有昏迷不醒的陛下带回来的时候,她们几个丫鬟都看得清清楚楚呢。
这一夜,娘娘一直都在想办法救那个男人,到现在都没合眼,现在还要被突然过来的太后娘娘欺负,几个丫鬟都免不了可怜起陈小安来。
呵!你算个什么东西?
太后不屑地瞥了跪在她面前的落雁一眼,她旁边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嬷嬷立刻心领神会地一边一个胳膊把落雁夹起来,还不忘阴阳怪气地嘲讽落雁: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奴才!舞妃是个拎不清没礼数的疯丫头,她身边这些奴才也比其他奴才更自以为是,更没点数!真以为你们娘娘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吗?一个两个倒把狗仗人势学的像模像样了?
奴,奴婢没有只是娘娘近来身体不太好,奴婢担心影响她的身体。还请太后娘娘见谅!
落雁到底是几个丫鬟里最稳重的那个,即便被几个嬷嬷夹枪带刺辱骂至此,她也依然忍气吞声,继续给陈小安争取时间。
她最担心的就是陈小安藏不好那个高大的男人。
要是让其他人瞧见了,指不定又要怎么往娘娘身上泼脏水!
你这奴才的意思是说哀家对舞妃太严厉了吗?指哀家不体谅她?
奴婢不敢!
呵,你们这些奴才一个两个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还有你们不敢的?哀家问你,
太后严厉威严的目光落到旁边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的翠儿身上,意味深长地问:舞妃是不是真的在睡觉?
回,回太后娘娘!
无视了花好月圆几个人给自己递来的暗示眼神,翠儿无比雀跃迫不及待地应:
舞妃娘娘没睡觉呢!她昨夜一晚上都没睡,宫里面烛火通明的,奴婢也不知道她是在做些什么,但似乎听到娘娘的房间里有陌生男子的声音。
翠儿!你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