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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佟雨烟压根骨子里是非常反感厌恶那些风骚弄姿的舞小姐,觉得她们不自重,更加不自爱,可不知为何,莫名的对眼前的女子却是怎么都厌恶不起来,甚至有些同情她的遭遇。
她不由忙握上女子的玉手,轻嗔道:“怎么会,你想多了,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如今乱世之中,想要谋生计谈何容易,这些年来,真是苦了你了,虽然我对过往一些记忆早就忘却了,可不知为何,莫名对你便是一股熟悉感。”
香怡暗自咬咬红唇,美眸似闪过一抹水光,“香怡此生能与主子相逢,也算是奴婢的福气,只是---。”
她神色微微一顿,有些踌躇道:“只是香怡如今身无居所,实在不想在那种风月场所卖笑讨生活了,若是主子不嫌弃,可否愿意让香怡继续留在你身边伺候,主子是心善之人,说实话,这些年来,香怡一直茶饭不思的想着您和小少爷,实在不愿与你们分离,还望少奶奶成全。”
佟雨烟暗自想了一会,方才缓声道:“香怡,这事来的突然,我得回去跟二爷商量一下,这样你等我消息可好?”
香怡一阵感激涕零,忙福了福身子,“那香怡就感谢主子的大恩大德了。”
女子忙上前虚扶了一把,又主仆二人寒暄了几句,这香怡方才离开。
待那一抹纤细明媚的倩影逐渐远去之后,唐若语微微眯起眼眸,暗自冷笑一声,“你啊,可真是同情心泛滥,就她那一身装束,能是缺银两使,非得沦落到给你当婢女使的地步不?若是真为主仆情谊,不忍分离便罢了,可若是动机不纯,你这不是引狼入室?”
她的顾虑,何曾佟雨烟未设想过,她虽然失忆了,对于香怡也是全然不知,但脑袋也不傻,随随便便就领个人回家。
再说分别这些年,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二爷如今又处在风口浪尖上,她自然得小心谨慎些才好,所以这才温婉的拒绝,回头跟二爷商议一番,再决议也不迟。
女子微微拉回思绪,旋即便拾起那柜台上的水粉盒递给唐若语,笑盈盈道:“你以前不是最爱涂抹西域的贵重的水粉不?这个算是我一番心意,送给你。”
唐若语没接过来,冷淡道:“没错以前我是喜欢,并不代表我现在就喜欢,你对我又了解多少?不过,我倒是提醒你一句,别以为我如今二哥高官厚禄,你就可以肆意挥金如土。”
“还当真以为咱们唐府还如以前般财大气粗,就光这一小瓶的西域水粉便够平常人家吃上小半年的口娘,你可知我二哥正为钱财发愁,连军饷都发不下来了,你倒好,不但帮不上丁点忙,还肆意挥霍?”
被她这般直白一言,佟雨烟顺速将那水粉盒给搁置在柜台上,又轻唤了身边的绿翠将刚才买的那些发簪首饰全部给退了回去。
待一切忙完之后,蓦然间,繁华的街道上拥挤不堪,有一行学生气势磅礴的游-行示-威,纷纷激昂的打着“打倒军阀,打倒日本鬼子”的旗号,阵容之大,难以形容。
为了她的安全起见,唐若语忙护送她上车,便早早的绕着小道回家了。
回到小洋楼内。
唐君萧正慵懒的手中捧着一报纸,悠闲的看了起来,这会见到女子从门外两手空空的走了进来,将报纸简单的一合,不由挑眉问道:“今天这是怎么呢?怎么没买什么东西?”
佟雨烟低垂着眼帘,没答话,只是心里有些闷闷不乐,并不是没买东西难过,而是今日见了那些学生高高的举着旗子抑扬顿挫的喊着口号,心不由有些窒闷而已。
男子又转目看向身后的唐若语,连语气也徒然变得有些凉了起来,“是不是若语那丫头口无择言的说了什么,惹得你不高兴?”
唐若语听后,顷刻恼了起来,嚷嚷道:“我知道,她是你的心肝宝贝,风吹不得,雨淋不得,比孔雀鸟还精贵无比,我哪敢招惹她,你可别什么都埋怨到我身上。”
“我的任务是负责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可不负责她的心情高兴与否,这可跟我无关,这人已经安全送到家了,任务完毕,请问唐司令,我现在可以离开了不?”
唐君萧为何会派她前往保护佟雨烟,自然是有一番深意的,一方面是佟雨烟现如今只记得她,可以给她做个伴,这样至少她不会感到茫然而孤单,二来,恰好借此机会,两人暗自磨合一下,疏解一下以前酿造的死结。
可如今看来,事与愿违,但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他坚信有朝一日,她们二人总会释怀,冰释前嫌的,他了解自个的三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总会想透彻明白的。
佟雨烟见女子转身欲走,不由抬眼怒瞪了男子一眼,方才解释道:“若语,你别听你二哥的,今日若不是你相护送,绕着小道回来,那些学生游-行示-威,若是知晓我是军阀头目的夫人,还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用了晚膳再走也不迟不是?”
唐君萧这才意识到她刚才为何阴郁不堪了,不由冷哼一声,“不过是一群愚昧无知的学生罢了,随意盲目跟风,以为这样就能救得了中国,纯属是白白送死罢了,如今国难之际,除了一股子英勇正气,还得有脑子?”
唐若语看了二人一眼,什么都没说,便走了。
佟雨烟转目瞪向男子,怒嗔道:“都怪你,我自个心里头不痛快,干嘛找若语拿来说事,如今她本就对我有矛盾,你这军阀之举,不是摆明让矛盾升级不?”
言语之中,无意间给他扣上了无良军阀头目的帽子,男子不由挑眉含笑道:“这么说你是嫌弃嫁给我这般的军阀头目可耻丢人不?”
女子小嘴往上一努,矢口否认道:“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个这般认为的。”
唐君萧没动气,只是笑笑,旋即幽然起身,轻轻的捏了捏小丫头的鼻子,柔声道:“好了,遇到多大点事,就值得你气成这般?你夫婿是那般十恶不赦之徒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