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亲自开设官宴为东钰使者接风洗尘,选在了湖心中央的敛杺宫。百官及早到场落座在一边,世家小姐们也个个打扮的花娇柳媚坐在另一边。
中间有一方,莲台用其红绫层层缀缀,如朵盛世白莲坐落在雕刻而成的玉石上,四面皆是湖水莲香,红绫迎风而舞时,坐在位置上的人皆能嗅到清甜香味。
几个舞女正伴乐起舞。
木清如今日选了素衣淡妆,坐落在花娇柳媚的女子堆里,乍看并不起眼,细瞧却颇有脱水芙蓉之姿。其余世家小姐皆在商讨皇城八卦,就连木清婉都聊的不亦乐乎。聊着聊着,有人将视线落在了木清如身上,“郡主怎么不过来跟我们一起?”
木清婉心底里阴阳怪气,面上笑容却体贴温柔:“姐姐一向心高气傲,不喜我,应是因为我才不愿意来吧。”
听了这话谁还能对木清婉再有好印象,纷纷嗤笑鄙夷道:“不就是一个被太子殿下退婚的女人,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治了出瘟疫,得了个虚掷郡主名号罢了,骨子里就是个庶女,神气什么呀。”
而木清婉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自然不会再多解释,反而还添油加醋的死命破坏起了木清如的名声。
这时,“东钰太子及使者到——”内官尖细声音自殿外传来,正无聊的打盹的木清如忙随众人一同起身行礼拜会,得允后才落座。坐稳身子,抬眼就看到身穿闷骚暗红长袍的容遇南笑得灿烂的落座,冲她抛了个媚眼,而他落坐的位置也就好巧不巧刚好在她对面,她只一抬头就必不可免的看到容遇南。
这位置……是谁分的?
木清如有些不自然的转过视线,竟不期而遇的和落座在不远处的江沐尘对上了视线,他目光神色皆透着凉意,让她陡然生出种好像被抓奸的感觉,忙侧过身子死活不肯再看容遇南了。
皇上举杯邀众人饮酒,爽朗大笑:“此次东钰太子竟亲自随着使者出使南辰,实乃南辰之幸,两国之幸,朕期望看到两国世代交好,永无灾殃。”
容遇南换上和煦的微笑:“皇帝此话便是本王心中的念想。”
“来,今日畅饮。”
象征性喝了几杯酒后,皇帝微醺间硬是产生了些许感觉,觉得台下的东钰太子似乎一直在盯着对面的世家小姐看,他侧头望向自己贴身内官:“东钰太子可是在看对面的世家小姐?”
“对,奴才一直盯着呢。”
南辰东钰两国如今局势选择互利互赢,的确不错,但东钰却并非良善之辈,口头应允了转眼就反悔的事也做过不少。此次东钰出使南辰,将两国贸易条件压到了最低受益的点,给南辰让利很多。皇上心知肚明这点,又担心如今官契未定,容遇南会反悔,忙起了几分讨容遇南欢心的心思。
“东钰太子近年可有婚娶?”
容遇南终于舍得将黏在木清如身上的视线移开,轻笑道:“不曾。”
“东钰太子仪表堂堂,身份尊贵,想来也不知会是多少待嫁闺中女子的梦中情郎。”皇上的视线在左侧处世家小姐的区域来回游移,想要打量着刚才容遇南实在看谁,“南辰女子大多温婉软和,贤德良善,若是娶做人妻必定是福分。东钰太子不嫌弃,倒是不妨仔细看看眼前南辰世家小姐们。”
温婉软和,贤德良善?
木清如差点没笑出声来,她从刚进来,就听身后这群娘们叽叽喳喳的谈天论地说个没完,那架势活像上辈子投胎做了哑巴,所以这辈子疯狂说话还嫌不够,言语间狠毒嫉恨,哪里有半分能跟这些形容词扯上边。
容遇南笑容像是对这话颇为赞同,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了木清如身上,意有所指的道:“南辰国的小姐们的确是温婉软和,贤德良善。”
而这时坐在皇帝侧位的慕容祈终于舍得将目光投向容遇南,后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木清如。他眼里向来只盛得下烈焰红唇、骄阳似火的美,哪里能入目这种登不了台面的小家碧玉出水芙蓉。故而只看了一眼,便蹙着眉转过了头。
一直紧盯着慕容祈的木清婉自然也没错过这个眼神,不由心底暗喜。
既然是存着想搭桥引线的念头,皇上自然不会忘记让世家小姐们展现才艺,官宴过半后便推辞着舞女们出事恐怕不能再跳舞,便将舞台交给了世家小姐。容遇南生的貌美又形态风流,自然是惹了不少芳心暗动,故而场面也没冷下来,这个去唱首歌那个去跳支舞的,硬是将场面气愤烘托的越发热闹。
“本王早就听说南辰皇帝新立了位郡主,郡主才貌双全有勇有谋,发明药膳救人于水火不说还曾以身犯险的去解除了瘟疫,更是能弹得妙音佳曲。”容遇南故作憧憬之态,“就是不知,本王今日可能有幸得见这位郡主替本王弹一曲?”
木清如:……
娘的,她都快忘了自己是啥时候弹的琴了,容遇南却这么清楚,要是说他没把她查了个底朝天,恐怕苍天都不答应。
皇上看向木清如,“郡主。”
木清如感觉很牙疼,虽是不情愿却也只能准备起身领命,结果江沐尘却抢先一步站起身来,冷声道:“恐怕要让东钰太子失望了,郡主今天没办法给太子弹琴。”
容遇南故作满脸无辜:“为何?”
“郡主弹琴向来只用倾城,今日赴宴是为恭贺两国交好而并非以技夺目,便也不曾将倾城带上,而在此的琴皆为凡相,如何配郡主一用?”
“倾城是江丞相的爱琴,何时竟成了郡主所用?”
“本相相赠。”
“如此。”听了这话,容遇南笑容并未消退分毫:“不过本王也带了琴,是东钰的灵琴,就是不能郡主能否屈尊降贵用灵琴弹奏一曲?”
江沐尘神色并未有丝毫舒展,反而更加倨傲矜贵,掷地有声的道:“无论何琴,都不能与倾城相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