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族新兴部落瓦剌部首领合也先颇有野心,想效仿他的祖先,再次统一草原各部,觊觎中原。为了能在草原各部争夺汗位中胜出,他欲以夺取军事重镇大同来提高他在鞑靼族中的威望,所以借秋收后鞑靼对大梁边疆侵扰之际,暗中调兵遣将向大同集结。
但他知道,大梁在草原各地都布满了哨探,所以只能采取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战术,先遣六千轻骑兵千里奔袭龙里县,拿下一个夺取大同的据点,之后再派大军压进,与大梁军队对垒,这样便可达到进可攻,退可守的目的。
合也先的战术可以说非常正确,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六千身经百战的精锐轻骑进攻一个无重兵把守的龙里县竟然受阻,以致援军赶到,使自己的计划落空。
并且由于太子在山西坐镇指挥的缘故,山西军事动员机制效率出奇的高,没五天,竟然在小小的龙里县周围集结了十多万正规军。合也先一看战机已失,只好仓促退兵。山西的战事危机彻底解除,太子便摆驾返回京城,龙里县周围的军队也逐渐撤防。
告别楚若云已经十天了,这些天来,陈正始终闷闷不乐,胃口不好,觉也睡不着,加上军队撤防事务繁杂,人瘦了不少,脸色看上去也憔悴了许多。他心里始终牵挂楚若云的安危,毕竟杭州里龙里县数千里,商队要走上近一个月,她一个弱女子,身边只有一个老仆人照顾,这一路上肯定要吃不少苦。
中午休息的时候,陈正坐在公案边发呆,就见刘山虎笑笑咧咧地走进签押房说道:“陈老弟快快打起精神,吏部的任命下来了,你我赶紧上前堂听封去。”
龙里县一战陈正被评为首功,陆大鹏次之,而刘山虎虽然战略上失策,未清楚敌情便率外军冒然迎敌,不但自己损失惨重,就连龙里县城也险些丢失。然而他作战勇猛,并且他果断出击侵扰,使鞑靼赶制投石车的进度未能跟上,客观上也对战斗的取胜立下功劳,所以被定为功大于过,也被上表升迁。
陈正勉强的提起精神随刘山虎来到县衙大堂,,此时陆大鹏也闻讯赶来。这些天修复龙里县的城防,以及招募内军的工作把他忙得焦头烂额。
三人在前堂上等了会儿,便见停在衙堂门口的一辆官车上下了一个老太监,紧跟着,八个小太监分成两道,低头趋步地跑进衙堂,整齐地站在两侧,然后那老太监手背身后,昂首阔,领着两个捧托盘的小太监昂首阔步地走进衙堂。
陈正跟陆大鹏没有受过升迁令,所以不知仪式是什么样。可是刘山虎做县令时受过一次,那次吏部只委派了一个给事郎中送来升迁令以及官服、官印便了事,怎么这次却是委派太监来,吏部哪来的太监?而且仪式比上次隆重得多,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要知道,帝国这么大,每天被升迁的官员可不是一个两个,若是每个官员升迁都是这么大的排场那还得了。
刘山虎正诧异间,就见那老太监微微一笑,像是男人捏着喉咙,不男不女般问道:“请问谁是刘知县,谁是陆把总?”
刘山虎跟陆大鹏上前一步表明身份,那老太监再一笑道:“老奴受吏部委托,给二位大人送来升迁令。”接着,他从身后左边的托盘上拿出一道升迁表道:“龙里县知县刘山虎,刚毅勇猛,功绩卓越,今表其为太原府守军参将,即日上任,不可有误。”说完,他将令表递给刘山虎继续道:“恭喜恭喜,刘参将请接好令表,官服官印请验收。”
刘山虎道谢回礼,左边捧托盘的小太监上前让刘山虎查验官服官印,看得一旁的陆大鹏焦急不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右边的那个托盘,恨不得穿透托盘上的那升迁表,看看自己被表升什么官了。
刘山虎查验完,那老太监又从右边的那托盘上拿出一道升迁表打开到:“龙里县内军把总陆大鹏,临危不惧,骁勇善战,功绩卓越,今表其为大同散兵游击将军,领兵驻扎龙里县,其务必尽忠职守,再接再厉,不得有误。”
游击将军与散兵游击将军的区就是,前者是正规编制,后者是临时编制。一镇守军一般有四到八个营,每个营都有一个游击将军统领,并且每个营都有一个营号,分别是龙虎熊豹,忠勇刚毅。龙营的游击将军就叫龙游击,虎营的游击将军就叫虎游击,以此类推。
陆大鹏虽然升迁为游击将军,但他统领的营不是大同守军的正规编制,而是因为防务需要,在龙里县零时编制的一个营,所以他只能成为散兵游击将军,但其待遇、职责还有地位与游击将军无异。
陆大鹏见自己跟刘山虎一样,一下子连升两级,喜悦之情难以言表。还没等老太监发话,他自己率先凑上去查验自己的官服官印了。
刘山虎做了快一年的知县,心思也细了不少,很快发现了问题。自己跟陆大鹏一个是末功,一个是次功,他们两个升迁了,怎么被评为首功的陈正反而没受到嘉奖?托盘只有两个,说明只有两个升迁表,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因为陈正还是白身,吏部给忘了?
刘山虎回头看看一脸镇静的陈正,心头不禁犯疑,他正要开口询问,只见那老太监缓缓地从怀里拿出一物,刘山虎看见那物上若隐若现的金龙,一眼认出了,那是一道圣旨。
老太监拿出圣旨大声道:“陈正接旨。”
虽然是陈正接旨,但这可是皇帝的旨意,刘山虎跟陆大鹏也随着陈正“咕咚”一声五体投地地跪在地上。
老太监仪表严肃,抑扬顿挫地念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秀才陈正,忠于朝廷,心系安危,德智皆佳,有勇有谋,堪当大任。朕闻其功,遂表其彰,今赐其为同进士出身,迁东宫詹事府侍读,即日起程进京,伴随太子左右,望其尽心尽力,侍奉太子,勿负朕恩,钦此。”
陈正叩头谢恩,上前领旨,他一头雾水地接过圣旨,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褒奖为东宫侍读了?
老太监一改刚才严肃的表情,顿时满脸堆,作揖鞠躬笑道:“陈侍读恭喜、恭喜。至于官服官印,需等陈侍读进京面圣后方可领取。”
刘山虎这下终于明白,原来这老太监是宣旨来了,怪不得这排场这么大。东宫侍读说好听了就是太子的同学,陪太子一起上课,说难听点就是太子的书童,只是个正七品的芝麻小官。但这可是要常年陪在太子左右,可以算是太子最亲近的人了。太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等那时候,作为太子身边最亲近的人会是什么地位,大家可想而知。现在,陈正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
老太监从京城千里迢迢过来宣旨,陈正等人自然不敢怠慢,要隆重地摆酒设宴,给他接风洗尘,只是老太监是山西人,这次因公出差,顺便想借此回家一趟,所以无心久留,宣完旨,办完事情后就走了。
陈正、刘山虎和陆大鹏三人升迁的消息不胫而走,县里商贾士绅争先拜访祝贺,一连几天酒席不断,尤其是陈正,收礼都收断了手,门槛也快被送礼的人踩烂。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东宫侍读等同于十年后的朝廷重臣。先前不说,就说眼前,帝国丞相兼吏部尚书严崇就是顺承帝当年的东宫侍读,顺承帝即位之后,严崇平步青云,深得顺承帝恩宠,在帝国里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连太子都要敬畏三分。
陈正并没有回绝送礼的人,毕竟过不了几天他就得启程去京城,身上若不带点财物,如何在那花花世界的京城里安身立命?只是这些络绎不绝送礼的人,还有家里逐渐堆积如山的礼品把赵雪儿吓得不轻。
她对东宫侍读是个什么样的官不甚了解,只知道相公这次是朝廷正式编制的有品轶的官了,所以这些天来异常兴奋。但听陈正说他们过几天就要启程去京城后她又渐渐变得焦虑起来。
明天陈正就要带着赵雪儿启程向京城出发,东西已经都收拾完毕。好在送礼的人不傻,知道他要离开赴京,所以送的礼都是些便携的小件儿,像什么珠宝啦,字画啦,古玩啦,珍贵药材啦,还有现金现银。
收拾完后陈正看出了赵雪儿怏怏不乐的表情,还以为自己这几天忙着赴宴冷落了她,于是一把将其搂紧怀里贴耳私语道:“小娘子怎么了?貌似不开心嘛,是不是相公这几日尽是出去吃酒席,没尝雪儿的手艺,雪儿不开心了?”
赵雪儿敏感的耳垂被陈正哈出的暖气时有时无地刺激着,身体也渐渐被他挑逗开,她歪着脖子避开陈正的暖气咯咯笑道:“没有,相公做了官,应酬是应该的,雪儿哪里会因此不开心?只是雪儿心里有些难受,京城肯定离家很远,一去京城,雪儿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爹娘跟两位兄长,怕是连兄长的喜酒都吃不上了。”
赵雪儿这么一提,陈正才想起,自打来县里,赵雪儿就没有见过她爹娘,这一去京城,以后相见更是难上加难,如何叫雪儿不思念?
他轻轻地嗤笑了下道:“相公父母都已不在,所以雪儿的父母就是相公的父母,雪儿的兄长就是相公的兄长,等我们去京城安顿好了,就将父母还有兄长也接到京城,也好尽心尽力服侍他们,你说好不好?”
赵雪儿一听喜出望外,其实她一直有个心结,毕竟去年相公瘫痪在床的时候,父亲说了那些不中听的话被相公知道了,她一直担心相公会记恨在心,所以来县里这么久,尽管陈正在县里已经大红大紫,她也不敢在陈正面前提出要回家省亲。
现在陈正竟然跟她说要以父母之礼侍奉她父母,彻底解了她心结,她兴奋地一改刚才的愁态回身吊住陈正的脖子喃喃道:“相公当真不记恨雪儿爹爹吗?毕竟爹爹说过那些话……”
陈正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语气略带责备地淫笑道:“笨蛋,你是想说相公是个小心眼的人吗?肩受伤后就没惩罚过你这小妮子了,看为夫今日不叫你好看。”
陈正说完,一把将赵雪儿抱起在屋里转了几圈,然后扔到了炕上,笑声随着二人的嘴唇融合在一起,充斥了这温馨的小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