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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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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桐。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了。你原谅我吧。你两天不在家,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你知道,我是爱你的,长这么大,我没有爱过别人。以后也不会。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意义。回来吧,哪怕你不理我,只要我天天看到你,我心里就就踏实了。”

“你的爱太沉重了。我负担不起。”

“我吃醋是因为我爱你。结婚这么多年了,别的男人早都厌倦了自己的老婆,你看我,还对你爱得这么深,原谅我吧。”

“吃醋也不能瞎吃吧,本来没有的事。”小秀有点儿理亏,能说本来没有吗?

“我以后不吃醋了。”

“你还要钱。你们,要我回娘家要钱。你的爱情太贵了,也太不值钱了。”

“这事,不是的。有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你不要误会我。”

“你不要铁嘴钢牙。你敢说,你不希望我去娘家要钱。”

李志遥不愿意承认,一个男人,还是要脸面的。

“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贪图你娘家的钱。”他做了保证。

“行了,别黏了,二哥该起疑心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小秀不喜欢没完没了。

朴真坐在甘凤麟的腿上,正吃二舅带来的零食。

“二哥,你刚买了房子,还给孩子花这么多钱。”小秀舍不得二哥花钱。甘家的人,只有二哥疼她,从小,二哥没少为这个妹妹抱不平。每年过年,二哥都要把父母准备的糖果分成四份,然后,把自己的和小秀的都给小秀带去。

小秀把二哥买来的零食分成两份,一份给儿子朴真,一份让甘凤麟给小宝带回去。李志遥和他母亲也送到门口,把食品袋强按在甘凤麟手中。

“小秀,跟哥说实话,你们吵架了吗?”小秀送二哥到车站,甘凤麟抓住小秀的胳膊,关切地问。

“婚姻就像是炒菜,治小家也如烹小鲜,吵架就是花椒,是调味用的。不能太多,也不能没有。吵架增进夫妻感情。”小秀调皮地说,她不希望二哥担心,他应该因为她的快乐而快乐。“二哥,你明天中午过来吧,我给你包饺子,放心,花不了多少钱的。”

“行。”

“我就是愿意听你说话。愿意感受那种来自于兄长的关怀和宽容。”小秀露出孩子一样的顽皮,“我已经没有地方去撒娇了,我就是想在你身上体会到亲情的温暖。”

李志遥做梦也没想到,他能娶到陈桐这样的妻子。他李志遥其貌不扬,才华平平,家境温饱,工作在普通单位,所有门当户对的条件他都不具备。

天上掉下陈妹妹的时候,李志遥在街道办事处的表姨紧抓住不放,把陈桐介绍给在卫生局当出纳的李志遥。

陈桐当时拒绝了二师兄,万念俱灰。李志遥和他母亲,拿出最大的热情,感动了陈桐。

“我希望生命就在自己的手里画上句号,不再传承,让我的苦就此终结。”陈桐坐在夜晚的公园里,对李志遥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他非要娶她,她不愿意生孩子。“我不想让自己的后代,一天天在这物欲横流的地上行走,让他的心灵一刻不停地受着煎熬。”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怎么样都行。”李志遥不假思索。

“你家里呢?你家只有你一个儿子,会同意这种荒唐的提议吗?”陈桐觉得这样对李家不公平。

李志遥答应先和家里商量,第二天,李志遥很高兴地找到陈桐,说家里很开明,不干涉这些事。

陈桐带李志遥回家,把自己要结婚的事告诉父母,父亲甘子泉只对李志遥说了一句话:“志遥啊,小秀可是我最漂亮最才华出众的女儿,她文武双全,我们家所有最好的遗传基因都被她继承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呀。”

陈桐躲进卫生间流眼泪。父母早就催她快点结婚,希望她能嫁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家,她竭力抗拒,就算找不到爱情,她也不能拿婚姻做交易。

父母多年来一直吵闹,就算陈桐在外祖家生活,也常常听说父母的不和。她对婚姻有着自己的排斥。李志遥是个平凡的人,但是他有一个温暖的家,他有对小秀热烈的爱,还有,他的承诺。

小秀。父亲从来都是叫她小秀。父亲不能叫她陈桐,一个父亲,无法承受自己的孩子背叛自己的姓氏。他也从来不叫小秀甘凤桐。甘凤麒,甘凤麟,甘凤阁,甘凤桐,多么好听的名字。可是,从来就没有甘凤桐。

陈桐又躲在卫生间哭。她只是渴望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庭。

“您放心。我会对她好的。”李志遥的回答就是这么简单。

婚后的日子,的确很甜蜜,贫穷而幸福。陈桐很庆幸自己的选择。直到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我们说好不要孩子的。”一直避孕的,陈桐很奇怪,问李志遥。

“是说过。可是观念是可以变的。那时候要是不同意不要孩子,你会嫁给我吗?”这是典型的赖皮。

陈桐对李志遥的所有承诺都产生了怀疑。

陈桐是个善良的人,她生下了儿子,朴真,从此成了她的命根子。也是从此,李志遥渐变成现在的样子。

李志遥开始吃醋,不放心陈桐的一切,翻看手机短信,打听单位情况,害怕陈桐在外面吃饭,细致入微。

“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可笑?”陈桐为人侠义,不太习惯这些。

“我才不在乎你。”李志遥狡辩。

他们开始吵架。为鸡毛蒜皮。陈桐觉得,幸福的家庭,要学会吵架。人在社会上打拼,压力巨大,应该有个发泄的地方,这个地方应该是家。学会吵架,适当的爆发,恰到好处地结束,是幸福的保障。

慢慢地,陈桐觉得,自己错了。她的忍让,鼓励李志遥一步步进逼。

心肌炎治愈后,婚后那段幸福的日子,陈桐的身体恢复得非常好。她是个勤快人,家务活算不得什么,她都包揽下来。陈桐淡泊名利,从来不要求李志遥去拼搏。李志遥却常常叹息。

“真想有辆车呀”,“要是有个大房了住着该多好呀”,李志遥总是嘀咕。

“幸福不是车和房子,我们现在的日子不是很好吗?”陈桐知道,凭李志遥的本事,车和房子都很遥远。

李志遥不高兴听,和陈桐争吵,吵到动手,陈桐没有还手。李志遥不知道陈桐会武术。

吵得多了,伤了感情。陈桐的婚姻全靠朴真维系。朴真刚上幼儿园,婆婆来了。自从有了朴真,婆婆就一直身体不好,现在,婆婆不愿意在农村住了,搬过来跟儿子住。

李志遥讨厌他妈住过来。需要照顾孩子的时候,装病,一旦没事了,马上住过来。陈桐劝李志遥,老人没有义务帮儿女带孩子,儿女却有义务孝敬老人。每天精心给婆婆做饭做菜,婆婆很挑剔,不是咸了就是淡了。陈桐不恼,老人,就要儿女们多担待。

婆婆开始骂陈桐,李志遥不在家的时候。陈桐忍了。她是习武之人,姥爷教会她长幼尊卑。终于发展到打,也是李志遥不在家的时候。

陈桐困惑了,难道这家人越敬越坏吗?

直到婆婆忍无可忍:“你可真窝囊,看看你们住的房子,看看你们过的日子,再看看你娘家的日子,你不会去要呀?你爸妈的钱不也有你的一份呀?你两个哥哥能从你父母那里要钱,你姐姐也从你父母手里要钱,你怎么就不能?”

陈桐愣住了。

她从来没想过去和父母要钱。

父母从来不欠儿女的,他们有钱应该让他们自己支配。

做人,要自立。

陈桐时常给公婆零花钱,父母这边从来不要她的钱,已经很知足,她对婆婆的想法很震惊。

“你为什么不还手呢?你救我的那次,可是一个人面对四个持刀歹徒的。”作家来看望陈桐,看到她胳膊上的一条青紫,陈桐不想隐瞒他,和盘托出。

“因为我想让他有男人的尊严。因为我觉得她是长辈。我姥爷说过,教我武艺是除暴安良的,不能用来欺负人。”

作家说:“你现在不是欺负人,你是在受气了。再忍下去,只会纵容他们。宽容不等于懦弱。你就是太宽容了,你都快成佛了。可是你不是佛,你是凡人,你要学会反抗。”

陈桐顿悟。作家是对的。他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他的内心是强大的。

陈桐决定不再忍。

李志遥像往常一样对她横眉立目的时候,她也瞪起了眼,她对自己说,只要他动手,他就会知道什么叫吃苦头,她对他,还有他们一家人已经失望,不再忍让。

他果然动手,她只轻轻一推,他就躺在地上。婆婆怒骂着过来,伸手抓陈桐的脸,陈桐也是一推,她只能也和她儿子一样。

收拾完丈夫和婆婆,陈桐离开了家。

离婚已经是一种解脱,她不做选择,她把这个权利给了李志遥。她今天还手,是给他们一个警告,如果他们知道悔改,她将尽弃前嫌,重建幸福的家。如果他们觉得是陈桐过分了,那就从此各奔东西。

只是,舍不得朴真。想到儿子,陈桐流下泪来。她内心里还有些自责,婆婆毕竟是长辈,虽然她不止一次动手打过陈桐,陈桐还是悔恨自己推她那一下。

善良,不能成为纵容别人的原因。想起作家的话,陈桐擦了擦眼泪。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求不到团结,则缘分尽。

一个人想明白了,就不再烦恼。陈桐接到李志遥电话,心静如水。听到二哥来了,她才急急忙忙地赶回家。

今天,宋丽影没有去上班,她昨天晚上刚刚带团回来,早上甘凤麟起来没有叫她,他要让她好好休息。他买了早点,给她放在保温瓶里,这样,她什么时候醒了都可以吃到热的早点,然后他和儿子吃了饭,匆忙送孩子,然后再拐回来到单位上班。

为了让小宝上个好学校,他选择了和单位反方向的实验小学。虽然还要交择校费,他也愿意。为这个还托了人,请了一次客。为了孩子的将来,付出再多也心甘情愿。

甘凤麟总觉得亏欠了孩子。妻子经常在外,鞭长莫及。甘凤麟单位事多,有时需要在单位吃饭,宋丽影带团的时候,甘凤麟常常跑回家给孩子做好饭,然后骑车回去,有时候,就让小宝自己泡方便面。

要是能雇个保姆该有多好啊,可是他又没那个实力。也许妻子不上班了,在家照顾孩子,那样对孩子会好得多,但是,他有能力养活这个三口之家吗?他觉得他不能。有时候也想,是不是让宋丽影换个工作?但是换工作也不是容易的事,只能等机会了。所以日子就这么艰难地一天一天过着。

甘凤麟感慨良多。走在下班的路上。买了菜,又想起该给小宝买书了,又到书店买了几本书,匆忙赶回家。

宋丽影还没有起床。

听到甘凤麟回来,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问:“几点了?”

甘凤麟说:“还早,你睡吧,我做好了饭叫你。”

丽影说她休息得差不多了,穿衣起床。

睡衣穿了十一年了,还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买的。甘凤麟觉得不能让妻子——自己最爱的女人过上富裕的生活,的确是一个男人的悲哀,但是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而去做傻事就是更大的悲哀了。

他一直没有对丽影说过自己出了事,这些事,他应该自己承担。

“导游真不是人干的活。”宋丽影说,“吃不好,住不好,休息不好,天天在车上晃悠,还挣不了多少钱,真是活受罪。那些小丫头还以为是什么好工作呢。还有那些游客,对我那叫一个崇拜呀,哈,想想也真是,有意思。”

“看看,刚还说不是人干的活呢,一会儿又这么高兴了。你一定是有什么好事。”甘凤麟了解妻子。

“你呀,就是什么都瞒不了你。还真是有好事。这回我可出了气了。这次带团,我得了钱不说,还扬眉吐气了呢。”宋丽影兴奋地坐在甘凤麟身边,帮他择菜,“这次带团,我可是出足了风头。我给你从头说吧:前些天,我们不是招了几个兼职导游吗?让我这次带上两个,教他们。领导说我是我们旅行社最好的导游。高兴吧,看看,多会说,最好的导游,我。”

甘凤麟看看她,笑了:“的确,我老婆是最好的导游,我老婆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宋丽影笑得更甜,把头靠在凤麟的胸前:“你又夸我了。”

“没有没有,我的确觉得你很好。嘿嘿。”甘凤麟一向认为,在夸老婆的问题上永远不要谦虚。

“拿牌子,换水,带杯子,带帽子,带垃圾袋,一切准备工作做得细致不说,一上车,我开始说第一句话,就让小丫头们服了,我说:‘尊敬的游客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您参加这次怡情旅行社为您组织的快乐之旅。’学员们说:‘您真是暴强,别看就是两个字,别的老师教,就显得特死板,您加上了‘快乐’两个字,一下子让人心情变得非常好。也拉近了大家和导游的距离。’我心里话,你们往下看吧,接下来,我的导游词也是让她们大吃一惊,她们问我‘宋姐,您是怎么背导游词的?’我说:‘导游词不是背的。只要记住那些硬性的数字就行了,至于故事之类的,没必要去死记硬背,记个大意自己发挥就行了。要变成自己的话,别人才喜欢听。’学员们可崇拜我了。”

“吹吧你。”甘凤麟爱怜地看着自己的爱人。

“哼,”宋丽影顽皮地轻笑着,“才不是呢。”每当她在甘凤麟身边,她就觉得自己变得像个孩子一样快乐。“到了景点,你知道,是要用一个地接导游的,今天这个又是个不厚道的。”

“她带游客去购物,却不给你们几个分成?”甘凤麟内行地说。

“嗯,就是。说真的,我也不想让游客去买那些质次价高的东西。不过我也不想违反本行业的潜规则。重要的是,咱也缺钱!我见她想一个人独吞,就趁她不在的时候和游客们说:‘请大家一定要注意,地接导游往往和购物点的老板有关联,大家一定注意,不要上当,我要是不说让你们去,你们千万不要听她的话。’车上的游客都对我印象很好,全听我的,她再叫大家去买东西,没有一个人下车,她没办法了,只好偷着央求我,答应跟我分成。你说我是不是出了气了?还有那几个小学员,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哎,都是买房子闹的,你看,咱都让钱挤兑成什么样了。”甘凤麟用下巴蹭了蹭宋丽影的头,怜惜之情溢于言表。

“是啊,”宋丽影闭上眼,长睫毛铺在脸上,快速起伏着,“真想不到,咱们有一天会为了钱难受到这种程度。原来爱情也是不能当饭吃的,哈。”

已经快到放学的时间了,宋丽影站起来:“今天我去接小宝吧,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家长接送的,只有我们家小宝都是自己坐公交车回来,这孩子真够可怜的。想起那句话,我心里就酸。等你们老了我天天叫你们吃方便面,听听。”

栗克良的案子牵扯到的太多,寇主任经过慎重考虑,召开了班子会。综合执法科全科整顿,有错者改之,无错者加勉。

赵玉琴出马,无往不胜。栗克良不再追问这事。

“我赵玉琴说话算话,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俨然功臣,越说越高兴,“不是我笑话你们,这点事就让人家给抓住了,是你们无能。”

这几年,赵玉琴在市场上,广结善缘,广结财源,许多商户都成了她的铁关系,她保护他们,也搜刮他们,有些经营户对她既敬如上宾,又恨之入骨。连寇主任都觉得,甘凤麟出事出乎意料,赵玉琴不出事出乎意料。

“出不出事不是看你拿了多少,是看你会不会拿。”赵玉琴教育崔月浦和甘凤麟,他们现在不敢恼怒。

“还要看你拿了干什么?对吧?”甘凤麟学生向老师提问一样的,谦虚。

“聪明。”赵玉琴挑了下大拇指,她欣赏甘凤麟的聪明与侠义,“拿了不能自己装口袋里。要拿出一部分来,留个后路。”

“就是说,要构筑个工事。一方面,给经营户当保护伞,对他们恩威并施,让他们不敢告发。另一方面,上面找个保护伞,只要保护伞在,万无一失。”甘凤麟解读赵玉琴的话。

“小子可教。”赵玉琴调侃。“对了,凤麟,甘凤麒是你什么人?”

赵玉琴很自得,对甘凤麟的称呼也变得亲切了,大姐似的。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人们心中的疙瘩会淡化,却未必会消失,崔月浦和展飞老齐都看着甘凤麟,怎样处理和赵玉琴变得敏感的关系。

“甘凤麒是我哥。”

“怪不得。昨天,到我家来串门,我听老柴叫他凤麒,就觉得跟你有点关系。”

“我哥到县太爷家串门了?呵呵。他是通南大酒店的总经理。”

“别想得太多啊,你哥可没送礼,就是带几个人来帮我家把卫生搞了搞,快过年了,我没时间。你哥挺能干的。他说,你们通南县那个最大的私人饭店麒麟阁也是你家的。”

“那是我父亲开的。店名用的就是我们哥儿几个的名字。甘凤阁是我妹妹。”

“在省城的那个妹妹吗?”大家在一个单位久了,谁家有什么人都知道个大概。

“不是。省城那个是二妹妹。叫甘凤桐。”甘凤麟脸上现出怜惜与骄傲的神情。

“玉琴,昨晚打麻将赢了吗?”崔月浦不喜欢当配角,打断他们的话。

“没打。现在哪有时间玩儿。”赵玉琴不愿意结束她的话题,一句话打发了崔月浦。

“春节要到了,市场上的假货挺多。咱们想个办法,好好查一下,也增加咱们的罚款收入。”崔月浦拿出了绝招,说工作。

春节前是假货最多的时候,尤其是假烟和假酒等节日用品。同事之间想消磨不愉快,最好的解决方法还是一起谈工作,尤其对他们这些工作狂。

很快制订出计划。崔月浦高兴地让大家回家休息。稽查队的工作,时间上比较自由,出去执法,具体去哪里,上级不管,他们可以自己掌握。

“最近不倒腾假的了吧?”赵玉琴晚上给栗克良打了个电话。

“没有,阿姨。”栗克良知道,赵玉琴打电话一定有事,他不愿意告诉赵玉琴实话。“最近哪儿还敢哪啊?怕他们报复我啊。”

“报复你是不会的。他们的事,还怕你再翻腾出来呢。不过,要注意啊。我知道,你星期天销量不小。”说完,不容对方多说,挂了电话。

栗克良愣住了。不知道赵玉琴这是通报星期天要突击检查的消息还是跟他谈条件。

星期六的下午,三点多钟,一天的经营接近尾声,批发商们都累了。稽查队突然出现。

“这个,还有吗?”快过年了,各门市外都堆着大量的货物,稽查队只朝畅销品牌下手。不出所料,大部分门市都有假货,稽查队行动迅速,只要在门口的货物堆里发现了假货,马上进门市检查。同时,派一个人做笔录。速战速决,查完一家,马上去下一家,案子等以后再处理。

展飞一边做笔录,眼睛盯着几瓶“酒版”,放不开。

所谓“酒版”,是指酒的样板。酒版又称酒办、酒伴、酒样、“迷你”酒,是一些酒厂按比例将各种名酒缩小制成,专为促销宣传、专家品鉴、收藏者收集而特意生产的微型瓶装酒,它与原装酒在外观、材质、酒液、酒标上完全一样,瓶内装有0到50毫升的原酒。

展飞最近迷上了这种小巧精致的东西,专门收藏。

“别看了,快写。”崔月浦最近不敢惹赵玉琴,对甘凤麟也不敢太过分,只有展飞是他表现领导气派的人了。

“喜欢就拿走吧。”被查户马上讨好。“这是非卖品。我这里还有呢。”

“弄些这个有什么用?不要。”崔月浦把脸沉下来,“你前些天不是集打火机吗?怎么又变成这个了?”看到展飞脸色也沉下来,崔月浦的话又软了。

展飞不再说话,鼓着嘴,做笔录。

一个小时,执法队收获颇丰,大大小小的案子查获了二十多个。有了这些案子,整个正月,都够忙的了,罚款任务肯定超额完成了。

“这两天,可累死我了。”星期一,赵玉琴第一个叫了苦。

“我也一样,星期六晚上,电话响到十点多,我一看,没办法,把电话线拔了。”崔月浦也说,“看来,以后不能这样查案子。说情的太多,没法休息了。”

“是啊。平时也没这些亲戚,这时候,都出来了。”展飞有些不平。

“只是亲戚倒是好办了。能给照顾多少就照顾多少,反正咱们这里也有自由裁量权。主要是领导们。市里的头儿,有出面的了,找了寇主任。寇主任给我打电话。你说,这不是为难吗?”崔月浦嘬着牙花。

“该照顾还得照顾,不能把关系都弄僵了。也要体谅主任的难处。”赵玉琴察颜观色,见崔月浦不住点头,才说:“我家也是,主要是找老柴的人多,都是领导,咱不能得罪啊。要是咱说做不了主,人家就说了,我找你们主任吧。咱不是白得罪人了?”

甘凤麟不动声色,只在观察着。不是没有人找他,他说案子要慢慢处理,按照原来定好的,是年后处理。他告诉来人,自己说了不算。

乱了好几天,案子大多轻描淡写地处理了。各方面的势力,压力太大。大家空欢喜了一场。剩下的案子,可以慢慢来了。

“今晚没事,我家老柴也回来了。到我家打麻将去。”赵玉琴邀请崔月浦。崔月浦知道,那几个赵玉琴说情的案子,她对处理结果很满意,几乎全是按照她的意愿结案的。

“叫上凤麟吧,他也没事,今天他老婆没出门。”甘凤麟没有为任何案子说情,崔月浦知道,他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

“小展,给你这个。”赵玉琴拿出两瓶“酒版”给展飞,“我给你要来的。”

展飞眼里露出喜悦,这次的案子,找他说情的,几乎都没有照顾,他心里不痛快,见赵玉琴对他这么关照,挺感激。

“孩子喜欢这个,拿着玩去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看到崔月浦不高兴,赵玉琴解释着,展飞在她嘴里成了孩子。

“又是小恩小惠。”老齐对甘凤麟说,声音大得所有人都听到了。赵玉琴经常给办领导们送东西,整个市场办的人都知道。

“是你。”一进赵玉琴家,崔月浦就看到江水娟坐在那里。

江水娟这次被查获的假货不少,赵玉琴给她说了话,希望给予象征性处罚。她今天也来打麻将了。

“如果评选国粹,如果没有限制,我想推荐麻将。”柴云鹏不愿意他们在家里说工作。江水娟的案子是他讲的情,老崔答应给面子,他觉得,赵玉琴把关系弄得太僵了,有意缓和一下。

大家入座,赵玉琴不打。两口子一块上场,不合规矩。江水娟就坐在崔月浦和甘凤麟中间。

“麻将这东西,经过了多少代人多少年的改革与创新才形成如今的规模形式,我觉得,麻将代表了中国博大精深的关系学,表达了中国人对成功的东方式理解,体现了中国古老的文明精髓。”柴云鹏不愿意谈严肃话题,只好拿麻将开讲,他开会讲话习惯了,张口就是一篇文章。“不信,听本官一一道来。”

“听听县太爷的麻将经。”甘凤麟最先码好牌。

“我推荐麻将的最主要原因,在于它简单易学,便于推广,略有智商就能学会。却又深奥精妙学无止境,很少有人能真正做个‘赌神’,将麻将打得出神入化。”

“一边出牌,一边演讲,领导就是水平高。”甘凤麟不拍马屁,也不调侃,怎么理解,全看各人境界。“赵姐,给我们父母官上茶。”

柴云鹏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他不愿意别人称他父母官。县长,只是个七品芝麻官,他的志向还远大得很。

“说到打麻将的形式,首先是四个人,讲究个东南西北,这个对应是什么我说不了那么精当,但是我知道,一定也有一些人文观念在里面。最讲究是‘打风’。你有没有见过哪种娱乐方式有这么正规的?一般扑克牌什么的,都是坐在一个地方就不用动了,麻将却不然,它需要‘四圈’一调风,风水轮流转,不能让一个人占了宝地。同理,庄也要轮流坐。我不知道外国的国情,反正我们中国人是讲究这个的,‘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嘛。”

打了风,江水娟坐崔月浦对家,柴云鹏是她下家。

“打麻将的四个人,永远是各自为战,‘顶下家’,碰对门,和谁都没交情,对谁都不相信。外国人说‘一个中国人是最难对付的,两个中国人是最容易对付的’,说的就是中国人的这种多疑。今天不评价这种多疑的利与弊——当然不像有些人说的有弊无利,凡事都有利弊。今天只说麻将体现出来的特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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