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金殿宽袖低垂的他缓步走在青石路上,没有乘坐龙撵,只让人在头顶撑着一顶金黄华贵伞幔,跟着自己身后稍稍挡住烈日骄阳。
刚毅的脸庞好像上天用开天辟地的板斧削制而成,薄唇嘴角微垂有说不尽道不明的坚毅。
深邃的黑眸里是能容天下的壮志豪情,那么宽阔能融进天下风云。
却也那样的冷酷,好像那双晶莹里早已融进万千冰霜雪雨尘,封住过往的一切,让人即使看他的眼也窥视不了他内心的半分。
这个男人就是封国当今的皇上,高云浩。
他有着一身浑然天成的傲气,这样的男人会让多少女人动情无解,而他这一生又会为谁人动情?
高云浩出了大殿走在宫道之上,抬头从伞幔的垂絮间望了出去,视线如聚投向空中:“这天今年又热了半分了。”他身后一左一右的袁太尉和梅丞相皆是不动如山只紧跟着没有接话。
“皇上,快到阴凉处休息吧,别让烈日热坏了身子。”倒是在高云浩身边的宦官祥和弓着背上前关心着。
高云浩径直朝前走着:“朕只是一热,而天下间又该过苦日子了,梅老,朕不直接问你就不回答吗?”近年来的天气异化造成了风雨失调,这给看天吃饭的百姓们带去了一次又一次致命的噩耗。
天干地枯许多地方的农田可以说是颗粒无收,灾民是一年比一年多了,可办法一年还是如同一年的用。
“皇上,总会有办法的,你还是不要太过操劳的才是。”梅丞相不由说了一句不关痛痒的话。官场之争有些话在外人面前怎好多说了,而对于梅丞相来说这个外人也正是袁太尉,所以他怎么会说紧要的话了。
高云浩登上天场上的天坛,站在白玉高台上望着天蓝云白间的那一抹火红光辉,耀眼的光芒让他虚眯了眼。
身后是金色大殿,身前是灰白城墙,巍峨宫殿占一方天地,高云浩就像这天地间的雄鹰,黑袍乘风翻飞九头五爪金龙在袍边张狂。
“总会有办法是什么办法?总会有办法又是什么时候?这总会有办法五个字朕登基以来已经听烦了,你们说烦了没有?”
一遇事母后说、朝臣说、身边伺候的人说、连后宫侍奉的女人也都会在床帏间说来宽慰他。
谁都会说这五个字,但谁又会做到这五个字,这世间没有一种具体解决事情的办法叫做总会有办法。
“皇上,赈灾银两已经开始运往各地,紧着时日就能发放出去。”梅丞相声音平板无波的说着。
高云浩侧身眼睑半闭,扫过梅丞相的官服衣角嗤笑一声淡淡的说:“解燃眉之急就是你们的总会有办法?朕要的办法,是巩根本之固。而且这每年都不得不拨的赈灾银两,拨了,却又成了朕心头之病。”
“梅老,在朕看来所谓赈灾的银两大多数也不过是中饱了某些人的私囊罢了,您老说了?”
丞相为行政之首,但是在封国内丞相以下的大部分文官却是太尉的人,这就造成了梅丞相这丞相之位有名无实的表现。
而高云浩所说的一番话,看似针对梅丞相,但实则在场的三人都明白这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梅丞相面无表情再无任何表态,只垂首静静的站在高云浩的身后侧,一时间在空旷的御街天坛之上气氛却是异常的沉闷和压抑。
梅丞相素来有报国之心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皇上的话也用不着他来回答。
袁楚夫利用他手中的兵权拉帮结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早在两年前就算是架空了丞相的权利。
下面的人表面上是听他这个丞相的,实则很多事情都是背着他暗箱操作。
官员间贪污受贿,培养自己的党羽同时又用各种手段铲除异党,盘根结枝牵扯进太多的利益关系,想连根拔出谈何容易。
“皇上,还望能让老臣说句话。”响亮而沉稳的声音是属于袁太尉的,他拱手向前,一脸忠心耿耿的模样。
“袁太尉想说什么?”高云浩疏离的称呼有别于梅老二字。
“赈灾银两的发放,还望皇上今年能交给老臣来全程监督。”太尉武官,何以能插手银两之事而且如此明目张胆,越俎代庖却还理直气壮。
高云浩嘴角勾出危险的笑,双手闲适的在背后交握,微扬下颚,闭上眼如死水沉静的声音从口中平板无波的滑出:“袁太尉,你再说一遍,朕没有,听清楚。”
袁楚夫因为高云浩的语气在心底微愕,这些年偶尔的时候他对这个年轻的皇帝的心思也无法琢磨的透彻。
别人都是深藏不露,即使连梅老头也就是不动如山罢了,可是高云浩不同,他的表面总是诡异多端,动怒和喜恶完全不照牌理,让人分不清他对一件事的态度是顺应心里还是背道而驰。
袁楚夫这话能说出来,就有六成把握皇上能允诺,但还有四成让他此刻的心有些悬乎,看高云浩的表情和听他低沉的声调,难免不会有些猜测。
袁楚夫表面不同心底的嘀咕一身镇定的再娓娓说道:“今年的赈灾老臣希望皇上能交由老臣来办,老臣用性命向皇上担保,所有赈灾银两都会如数的发放到老百姓手中。”
高云浩转身眼中是欣慰笑意:“好,朕就准你的要求,放权给你负责封国东北五十六县的所有灾情。袁太尉辛苦了。”
“谢皇上,老臣一定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遣宫人送走朝中两重臣,突然一个小太监朝着高云浩的方向奔走而来,到祥和身边耳语两句,然后无声无息的退到一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