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风道:“不瞒大哥说,我是为了完成任务啊!我给你直说吧,现在天下的形势是佛教一家独大,信徒广布四海,我们阴山教的前身为北方的萨满,由于萨满不设庙宇金身,没有清规戒律,师傅授徒俱是口耳相传,从不主动招揽人才,所以导致萨满教族人丁凋零。佛教道教渐渐紧逼,严重挤占了萨满教的生存空间。于是,我们的第一代教主东胡元君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制,设堂口招人才,将名称改为阴山教,摈弃了萨满的以自然发展为主的原始教义,变为积极主动的进攻战略,所以我劫持二位乃是想壮大我们阴山教的组织,请二位大哥见谅!”
冯朝辉道:“哦,这样我就明白了,佛教兴盛也不是啥好事啊!”
何清风道:“大哥何以有此言语?”
陈笑寒与马飞燕也颇诧异,一起看着冯朝辉。
冯朝辉叹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想啊!佛教兴盛将导致几大社会问题,第一,大量人力资源和金钱流向佛教,以至于田地荒芜无人耕种,政府无兵源徭役,第二,严重影响政府权威,严重的地方经常发生教众和政府对抗的事件。第三,佛教宣讲众生平等,这和现实社会严重不符。将希望寄托于来世,就此导致人人不思进取,情场失意出家,官场失意出家,生意失败出家,这就给了这些人的避世有了有力的借口。”
陈笑寒道:“大哥真有见识,我也诵读佛教典籍怎地没有想到此节?”
冯朝辉叹道:“二弟,你的眼中只有武功和仇恨,只能算是个江湖人物,不算真正的六扇门人,故而想不到此节。”
何清风道:“大哥真有见识,我也听闻过有些地方庙宇财雄势大,让地方政府无可奈何。”
冯朝辉道:“此绝非好事,客强欺主,宗教势力影响到政府的权威,必将受到打击,前朝不是没有先例啊!”
何清风道:“大哥的意思,西域会发生灭佛事件?”
冯朝辉道:“这不好说,也许会也许不会,得看当时的形势和环境!”
陈笑寒道:“大哥的意思是,如果形势继续恶化下去,或者佛教一直与政府争抢资源的话,就会发生一场灾难。”
冯朝辉道:“二弟说的对,就是这个意思,我们换个话题,不要再说这沉重的话题。”
何清风道:“二哥,三弟有事要像你请教!”
陈笑寒笑道:“三弟请说,二哥知无不言。”
何清风道:“刚才大哥言道,二哥眼中只有武功和仇恨,此为何意啊?”
陈笑寒猛喝了一口酒,低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抬起头——
三人看去,映着火光的脸上已是满脸泪水。
三人心头巨震,眼见得这么一个外表冷酷内心坚强的汉子却也有伤心的一面。
马飞燕一阵心酸赶紧将手巾递向陈笑寒——
陈笑寒摇手推辞缓缓地道:“想我陈笑寒已到不惑之年,蹉跎岁月,打熬身体,为的就是在我的有生之年,能报得了大仇,报仇成了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陈笑寒继续道:“二十年前,我在山东老家由于年少气盛无意中与人结了仇,不想遭到慕家突然袭击,将我家与胡大哥家一十六口斩尽杀绝,我与胡大哥杀出重围,逃亡西域,这一过就是二十年!”
陈笑寒猛喝了一大口酒,于是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嗽一停,陈笑寒缓缓地道:“在这二十年里,我终日苦练,终于刀法有成,但苦于没有一件称手的兵器,我于三月前听说且末国有天魄宝刀,于是与胡大哥前去盗取,说来惭愧,我这人从小到大从不曾盗取过任何物件,只是这次却动了心,虽盗的宝刀却被擒获,这时冯大哥苦口婆心劝我归降,我与冯大哥却也投缘于是做了且末国的武术教官,适逢三王子去楼兰迎亲,我也前往护驾,不想在楼兰城中却遇到了杀我全家的慕云清一伙,我连夜杀了三个主事帮凶,放了与此事无关的仆从九人回去报信,据我估计他们会在一月后约齐帮手来到楼兰寻仇,到时我定当大开杀戒,快意恩仇。”
何清风大声道:“哎呀!二哥,我差点毁了你的报仇大计!你千万不要怪罪于我,我看我们也不要回总舵了,我们一起帮二哥报仇去!”
陈笑寒道:“千万不可,我的仇自当由我来报,绝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何清风喝了一口酒道:“二哥!你当不当我是兄弟,二哥的仇就是我何清风的仇,你不让我去你是不拿我当兄弟!”
陈笑寒道:“三弟,你喝醉了,你不明白二哥我苦练二十年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手刃仇人,是手刃,懂吗?我一定要亲手杀掉全部仇人,否则,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冯朝辉也大喝了一口酒道:“三弟,你要明白二哥的心思,你就算帮他杀了仇家,它会羞愧难当,郁郁寡欢,你懂吗?”
陈笑寒喝了一口酒道:“三弟啊!你我兄弟三人,上一个时辰还剑拔弩张,这一会就肝胆相照了,不容易啊!你要相信二哥,二哥有这个自信,就算拼上性命,二哥也要了却这桩心事。”
何清风苦笑道:“我们兄弟三人刚才聚首,二哥却又要独自寻仇,做兄弟的又是练家子,却不能帮忙是何道理?”
马飞燕也受到了感染,大声道:“你们兄弟三人刚才发誓咋佛地,佛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从此之后肝胆相照,不分你我!就这样不分你我的吗?”
三个男人颇感诧异一同看向马飞燕——
马飞燕继续道:“额觉地事情的关键不是多少人去报仇的事,事情的关键是二哥的心境,二哥的嘴上佛的是肝胆相照,不分你我,心里却没有把大哥和三弟当成兄弟,你们木有结拜便木有啥,一旦结拜了,一个人的事就是大家的事,绝不是像二哥佛地那样一个人去手刃,那就是不把兄弟当兄弟了。”
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颇有女中豪杰之气概!
三人如梦初醒,只听马飞燕又说道:“二哥的心境有问题,放不下!如果二哥换一种思维,再超脱一些,报仇归报仇,生活归生活,人生就是另外一种状态!”
三人看向马飞燕像不认识似的,过了好一会齐声呼喝!
何清风大声道:“好一个老婆子,佛地溜溜地,让我们老爷们都自愧不如啊!”说完将酒囊递给马飞燕,马飞燕爽快地大喝了一口道:“二哥,你佛额佛地对不对,你还一个人孤零零地去报仇吗?”
陈笑寒热泪盈眶喝了一口酒道:“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陈笑寒今日值了,我们明日就杀回楼兰,以待仇家!”
冯朝辉接过酒囊大喝了一口酒道:“哎呀!刚才还说众生平等,我看这世道哪来的众生平等,首先这智商就不平等!”
众人大笑,笑声穿过沉沉黑夜融入到夜色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