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麟如看看：“好，浓淡相宜、荤素齐全，接下来就是我的本事了。”
“那一定不得了！”司琴笑着，“楼上传真一直在响，应该是你的。”
姬麟如抬头看看天花板：“真是会扫兴，我去看看。”
司琴弄好晚饭，姬麟如才下楼来，看着餐桌上精致小巧的盘子，七八个菜式，一海碗汤。“对不起，没想到弄了那么久，让你一个人忙。”见司琴拿着碗筷出来，姬麟如忙着说。
“没事，只是热一热，忙完了？”司琴摆好碗筷。
“完了，真不好意思，来你家不但白吃还用你的设备。”姬麟如歉意地看着司琴说。司琴摇摇头：“坐吧，我想司明在北京也没少用你的。”
姬麟如在桌前坐下，“真香，经过你的手还那么漂亮。”
“吃吧，喜欢就多吃些。”司琴笑着。
“我有东西给你，”姬麟如看着司琴，从身后拿出一只盒子递给司琴。
司琴接过盒子：“是什么？”
“自己看，看见它我就想起你，你哥哥说的，待在马背上不下来。”姬麟如看着她笑着说，“我没法想像一个待在马背上的小孩子。”
司琴笑着打开盒子，一对春水秋山玉佩，温润细腻，如脂如膏。雕工精巧，心思缜密，虽是现在做的，但也不是寻常物件。
“现在没人在做这个，你哪儿来的？也太贵重了。”司琴看着东西说。
“我认识位老师傅，看见好料子就要用工，刚好我就有两块和田玉，请他用功。”姬麟如笑着，“没成想他雕成春水秋山。也是难得一见的东西，我就留着，在我这儿有几年了，听见你哥哥说你的事情，想起它来，也算物归其主。”
司琴拿起一块，放在西沉的阳光里，光线透过水草、水花的缝隙折射在鲤鱼头上，三层透雕，合着光影，整个物件活灵活现。“真美，这样的功夫，没几人能。”
姬麟如坐在她旁边看着阳光里的她和玉佩，她粗粗的发辫，细致的皮肤，恰到好处的五官，认真专注的神情，心想，“也只有你吧，能让我这样。到底是在你面前的人是我，还是离开你后的那个截然不同的人是我？”
司琴把玉收好放回盒子，推回到姬麟如面前，认真地说：“我不能要，无功不受禄，它太贵重了。”
“可我真的想给你，也只有它配得上你。”姬麟如看着司琴，“功不功的，我自己最清楚，你对我不是功，是知己，也许这话你也听得多了。可是在我遇到的那么多人中，只有你让我这么想。”说着把盒子推回到司琴面前。
司琴一笑：“我是怪物，知己两个字只怕担不起。说说话，解解烦闷而已。”
“能有这样的待遇也是我的荣幸了。”姬麟如拿起盒子，打开它，“我只能找到这样的东西，和你书房里的没法比。我也不会做，你不要，我知道它不是最好。”
“它很好，非常好，只是不是时候，我想也许过段时间吧。”司琴笑着说，“菜要凉了。”
“那么说，你给我平等的机会？”姬麟如抬眼看着司琴笑起来。
司琴笑着：“吃饭吧，天冷东西凉的快。一会儿还要遛狗呢，它每天都要出去走走。和它走走也好，省得明天不待见你。”
姬麟如笑起来，“那么它吃饱了吧？要不要去喂它。”
“我已经喂过了，它不吃别人给的东西。”司琴笑着拿起筷子。
姬麟如：“谢谢你的招待，我望着那天它吃我喂的东西。”也拿起筷子。
第二天一大早，司琴开车，带着猫狗去酒店，刚到酒店路口就见他一身随意打扮，挎着个双肩包迎面走来。若不是黄毛叫起来，司琴差点儿错过了，她笑着把车停在他身边，“上来。”
姬麟如开门上车，发现猫狗挎着肩带坐在后排，很习惯的样子，看上去它们经常这样出门。
“我还想给你打电话呢，没想到你认出来了。”姬麟如笑着，“早。”
司琴笑着发动车子：“天还没大亮呢，是黄毛，它认出来了，对着窗外叫呢，我一看是你。”
“那么，黄毛，谢谢你记得我，真是好狗。”姬麟如回头看着一本正经地坐在身后的狗。
“你们常这样旅行？你就这么带着猫狗开车出去？”姬麟如问。
“我哪有那时间，倒是常这么带它们去打预防针，修毛。”司琴笑着：“要不是看见我把吃的、玩的装上车，要它们上来可就难了。对吧？黄毛。”
黄毛出乎预料地叫了两声，像是回答。
“哈、哈、哈，真能听得懂！”姬麟如笑起来。
太阳升起来时，司琴已经把车开到湖边，公路沿着湖边伸展，波光粼粼，一望无际。在一个悬崖边，司琴离开道路，把车停在草地里，“我们下去吧，这里看得比较清楚，难得今天不堵，不然还得挪几个小时呢。”
姬麟如打开车门下车，径直走向悬崖边看着湖面。司琴从另一边放下猫狗，拴好牵引绳拉着它们，在草地上溜达。黄毛想跑，蓝毛却想躺下晒太阳，司琴只好把猫拴在保险杠上，让它在引擎盖上独自呆着。自己带着黄毛溜达，走了一会儿，司琴解开牵引绳，让它自己去，黄毛追着鸟儿到处跑。听见狗叫，姬麟如回过神来，走向司琴，“真美，没想到中国最深的高原湖泊会是这么清澈湛蓝，名字也好听，抚仙湖。你常到这儿来？”
看着狗四处跑的司琴回过头来：“不，我爸和张伯伯喜欢来钓鱼，有时我送他们来。我喜欢这儿有点儿像琴海，水天一色，尤其风平浪静的时候。”
姬麟如走到她面前：“确实是个好地方，烦了来顺着湖边走走，心情也会好起来，还能想通事情。”
司琴笑着：“是啊，我呢，喜欢各种乡野见闻，爱听故事，这湖就有不少故事，和我爸、张伯伯来，他们钓鱼，我就去听故事，那边村子里老婆婆们的故事。”
姬麟如笑着和她一起在草地上溜达，“有没有爱情故事？”
司琴想了想：“说来奇怪，这湖边有不少故事，爱情故事却是没听说。大多是惊悚，鬼怪的故事。最有名的该是这湖底有一座城，所以附近有个县叫澄江，原先的澄字是沉默的沉，不是现在澄清的澄。”
“咦，中国的亚特兰蒂斯？有意思了。”姬麟如笑着，“什么时候下去看看。”司琴笑起来：“还是别去，这地方古怪多，别城没找着，遇到鱼王，拖下去就大大不妙了。”
“这里面有大鱼？”姬麟如看看悬崖下的湖面，平静安详，微澜不兴。
“可大了，现在春节，不是时候，不然还可以看见村民用水车车鱼。”司琴笑着说。
“你又诓我，鱼大还能用水车车？什么鱼会傻到有动静还追着声音跑？”姬麟如看着司琴笑，“你捉弄人的本事越来越了得！”
“哎，我没说车大鱼啊，这有种小鱼，就喜欢逆流而上，所以用水车车水，它们就跟着水流上来，水车后面弄个鱼笼就行。”司琴笑着说。
“这么捕鱼也太省事了吧，哎，这地方是不是都这样，老天特别恩惠些？”姬麟如看着司琴笑起来。
“还有更俭省的办法，找些带叶子的树枝，困在一起，往水里一放，过会儿去提起来，在岸上一抖，鱼就掉下来了。”司琴变本加厉笑嘻嘻地说。
姬麟如哈哈大笑起来：“一会儿下去试试？”
司琴一本正经地说：“不是说了，不是季节，还不到时候。对了，如果要试试运气呢，前面，前面可是个好地方，你对汉墓有多了解？”
姬麟如回头惊奇地看着她：“知道些，你这小脑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司琴一咬嘴唇：“可以去看看，往前一点，就是挖出‘滇王金印’的地方呀！”
姬麟如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喘不上气来，笑了一会儿，喘着气说：“好，一会儿去借把铁锹，我挖个盗洞，你去钻吗？”说完又笑起来。
司琴一本正经地说：“不是有蓝毛吗？它又辟邪又爱钻。说不定还把‘夜郎金印’给你找出来。”
姬麟如开始另一轮的爆笑，伸出一根指头在司琴跟前晃着，“这两个，好像不在一起吧！就那时来说，离得有些远，现在也不近吧？”
司琴笑着说：“反正那东西现在也没找着，他们那时又打来打去，说不定给掳到这儿了呢？”
姬麟如看着司琴，笑得透不过起来：“谁？谁掳的谁？”
司琴撇撇嘴：“知道那么多干什么？找到东西才是真的，找到了不就知道了？”
姬麟如笑得直不起腰来，“天，你到底造了个什么东西？”
司琴看着他：“咦，原来你也有弄不明白的时候？”
姬麟如笑一阵停下来，“我弄不明白的只有你，但是，我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笑了。你真的是我在纽约遇到的那个独孤司琴？真是我在伦敦说不上话的独孤司琴？你确定你没有个双胞姐妹什么的？”看着她又笑。
司琴一本正经地说：“我确定以及肯定，我是独一无二的，至少长成这样又有一头卷发的，只有我。不过，我有对双胞舅舅算不算？”
姬麟如笑着伸手去抓她，司琴却灵活地跳开了，姬麟如拔腿追她，她却跑得很快，“好了，我不追了，别摔着。”姬麟如笑着高声在她身后喊。远处的大黄听见声音冲了过来，司琴迎着它，把它拦下来，抓着它的肩带，抱着它的脖子，坐在草地上喘息着。
姬麟如走过来，大黄看他一眼，没有攻击的意思。他笑着走到他们跟前，在她们身边坐下，“说给谁会信？我遇到这样的独孤司琴。”
司琴抬起头来：“所以呀，别说。”
“肯定不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时候，真好。”姬麟如看着她和狗，“我相信那幅画了，你们真实存在，老天爷对这个世界真好。”
司琴笑着：“这话我到常听说。”大黄绕过司琴在两人中间趴下，把头搁在司琴腿上，司琴挠着它的耳朵。
“怎么？大黄也喜欢挠耳朵？”姬麟如看着问：“我还以为只有猫喜欢这样。它很漂亮，很少见到这样的狗。”
司琴笑笑：“它是很好的看护犬，也聪明，要一代一代地养，它已经是第四代了。见你那么笑，蛮有意思，你不常笑是吧？”
姬麟如看着司琴又笑起来，“我就没有这么笑过，我还不知道我可以这么笑，谢谢你，司琴。和你在一起，大概可以常常这么笑吧？那真是太好了。”
司琴看着他一笑：“希望你不会忘了这样的笑。我有些饿了，出来早，我只喝了杯咖啡，本来想在这边半路上一家熟悉的店吃他们的早餐，结果他们竟然也关门休息，可惜你这次不能享口福了。”
“好吧，我去拿。”姬麟如站起来。
司琴拍拍黄毛的头，让它站起来，自己收回腿，“不用，我们下去找个避风的地方，在这里吃会被呛着。”
“行，”姬麟如扶起她，拉着狗走向车子，司琴抱起还在打盹的蓝毛，把它们送回后座，发动汽车回到路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