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你干嘛惹人小孩子?”林皓埋怨道,“瞧,你把她弄得。”
“好,一会儿我告诉她我不会画画。”司琴又笑起来。
“不可说谎!”雁南看她一眼。
“咦,司琴什么时候学画画了?”司斌好奇的问。
“我不知道,要说那么会设计婚纱的人不会画画,那才是怪事。”雁南冲着司琴点点头。
“就知道有任务而来,怎么?你家连伦敦的婚纱都不舍得买?”司琴看着英豪问,“也是小气。”
“哪儿啊!妩颜的婚纱可不便宜,就是你送的玉钏也不是寻常东西,妩颜还要拿去送婆婆呢。”英豪看着她说。
“我就要那件!你挂在办公室里的那件。”雁南堵着气说,“你给不给?”
“好啊,送你就是。”司琴笑着,“那就是按着妩颜的尺寸做的,阿苏带着几个女孩子足足做了三个月,全手工。才得了奖拿回来。”
“不是小芸的?”林锐问,“你不是说他们还要在城里办婚礼?”
“小芸姐的早就在家里了,光秀珠都花了她妈妈、妹妹半个月。”司琴笑笑,“白绸是她家自己织的,她奶奶的活计传到她妈妈那里,暗织提花牡丹。头纱可不是尼龙纱,蚕丝织就,我看见就相信蛟绡这一说了,更让人发疯的是,他们还织了围花在边角上!缠枝玫瑰!”
“你的主意,不是才怪!”司斌看着妹妹。
“身为设计师,自家姐妹,自然尽心,当然更好,没有最好。”司琴看着他一脸正经地说。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学的画画?”司斌追问。
“我决定做自己的服装的时候,三叔是个好老师,外婆的水粉你又不是没见过,现在在我手上。”司琴笑着,“仅限于此,当时只是好玩,没想到画出来,小丽拿去让工厂做了,居然好卖。时间不早了,走吧,先生回来,我们还在这儿赖着,成何体统?”司琴说着站起来。
“也是,叨扰她那么久,该走了。”英杰跟着站起来,“我倒好奇,那么多你的画是什么样子?”
“走吧,我的哥哥,你做的西洋画,为什么不问妹妹要几幅水粉?”雁南抬脚往车边走。众人跟过去,司琴走在后面,仔细看看院里的花草,看上去都是寻常东西。
“姐姐留步。”女孩儿拿着个长条的生白布包走过来,“这是先生要我给你的东西,先生还说,姐姐想来就来,随时欢迎。”
“谢谢妹妹,替我谢谢先生,今天叨扰了,过天一定登门道谢。先生担心的事,还请你转达,不必担心,司琴已有防范。今天有劳妹妹了,我也有些东西给先生和妹妹,不知道合不合适,还请先生过目。”司琴接过女孩手里的东西,递给哥哥。转身打开后备箱,里面整整齐齐两箱宣纸,英杰、英豪帮着抬下来,拿到廊下搁着。司琴又拿出一个木盒子,递给女孩,“都是些用得着的原料,不知道先生喜不喜欢。我有个哥哥画唐卡,平日里收了些搁着,我拿了些来。”
女孩接过木盒,“我替先生谢谢你。”
“不客气,妹妹见外了。那我们先走了,还请你替我们谢谢先生。”司琴笑着说,“苏院长和我们一起走?”
“我开了车来,你们跟着,下次从这边要近些。”说完上车发动车子。司琴和齐师跟上他,往城里走。
因为第二天一大早上路,几个人当晚都住在司琴家新买的别墅里,司琴带着他们在城里兜了一圈,退掉酒店,拿上行李。齐师带林锐回去取了东西,直接去湖边的别墅。等司琴他们到了,齐师正在厨房里大展身手,做一顿他们没吃过的地道家乡味。司斌、林锐好奇地跟着他,想学川味,也在厨房里忙。
看见司琴进门,英杰急急忙忙地迎上来:“快、快、快,打开我们看看,是不是黄金满地加个小孩子!”
司琴笑着摇摇头,把布袋递给他,英杰小心地抽出卷轴,打开绳扣展开,一幅白描的仕女图,太湖石边一株牡丹,花开正好,几竿修竹。花前一张琴桌,桌上一张琴,一个美人坐在琴旁,眼睛看着石边的牡丹,一手托腮,有心无意。线条流畅,花卉传神,人物慵懒闲适,暮春闲趣图。
“这是什么意思?”英豪叫起来。
司琴呵呵笑起来,“得,我这辈子啊,还是先弄个物质丰富,下辈子再来折腾灵魂。”
“还有,”林皓话没说完,伸手接住从卷轴背后溜下来的另一张。小心地反过来,纸张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一幅工笔小品,满墙的三角梅,两个半大的孩子,学生装,眉目如画,彼此对视。
“我不记得旁边有人!”英杰叫起来。
“你拍的糟糕还不许别人画?”雁南冷冷地说,“果然是先生,画得真好!”
“司琴,那年你开始梦游是吧?”林皓直直地看着画说,“原来被她跟上了。”
易殊从地上捡起另一幅,像苏院长说的,满天满地的金黄,几个美貌少年、少女,女孩坐在长椅上,男孩围着她们站在椅背后,低头看她们手里的画报,司琴穿件红毛衣和穿蓝毛衣的林皓,穿白毛衣的小丽坐在绿色长椅子上。穿浅灰校服的司明、杨方在后面。每个人被细致地描绘出来,神态自然、眉目有情、连旁边的落叶、秋草都丝毫分明。
“她花那么多时间画那么多,只为了这一幅。”英杰看着画,“她不是看见你,司琴,是看见你们!”
“你长大了,不是孤单单一个人。”雁南笑着说,“这样画画,真是先生。”
“说来说去,人是要见司琴一面,却拿我做盾牌。讲来道去,担心着几个沙坑、石窝,却是画儿做符,结果还如意。我也得了几口上心的吃食,皆大欢喜。司琴你那沙坑、水凹、荒山野地,留我一隅,不要多大,几间茅屋就好,我要好好想想,弄个什么。”林锐端着锅歪头看着客厅里的人说,“吃饭了!”
其他人说笑着往餐厅去,司琴和英杰收好画,拿到书房里。
“司琴,你打算拿这画怎么办?林锐说的不错,你为这几张画要贴出多少?”英杰认真地问。
“画得真的好不是吗?”司琴笑着,“明天我把它们带回去,挂在大书房里,多好!三叔不会对工笔感兴趣吧?那样就糟了,谁盖房子啊?”
“我说认真的!你再挣钱也架不住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英杰看着司琴。
“也不难,这边的水库是难以满足需要啦,我原不打算在那边盖房。和政府签的合同是经济林用地,所以我种树、栽花是真的。至于他们那边,帮他们申请个水土保持区,以水库为半径百来里地,任有目的的人砍砍斩斩,也到不了那村子和我跟前,我在下游。那里虽然是人工林,已经成规模,还有水库,拿下水土保持区不是问题。倒是还会有武警执勤,村子也不会搬迁,他们在山这边,地势低于水库。附近不少村子水源不断,哪怕干旱也不缺水浇地,就是那水库,当初建水库的人确实是行家。那也是我的水源地,见那水库,我才明白为什么沙地村会渗水。你见到那些水坑就明白了,要想种好树,养好花……..”
“水源很重要!”英杰笑起来,“等你花草养成,又是一笔好买卖,光卖给城市景观都不得了!”
司琴一笑:“我的山在前面,他们村子、水库在后面,水库高于我的基地,有必要好好保护。苏院长不傻,请我吃饭,先生要见我,是真的。”
“我们去吧,不然英豪又叫了。”英杰笑着,“倒是我多心了。”
第二天天不亮,司琴就叫醒所有人收拾出门。林皓抱怨着:“怎么那么早?还连早点都没有,司琴你干什么?”
司琴笑着发动车子:“会有早点的,再说你吃了还不是得吐出来,你不想堵在路上吧?你不想我到天黑还赶不到地方吧?那就只好在山里打野,等着野兽来和你玩。”
“你不会一天就要赶得到村里吧?上次我们可是走了三天!”林皓叫起来。
“你就睡你的回笼觉吧,耽误不了你的早点,以我的口食,只有好的。如今不比当初,路也好,车也好,不是那时的样子,天黑一定到得了。”司琴说着开车出了门。
齐师锁好院门,跟着她上路,车里英杰问:“司琴行吗?”
“大小姐走这条路不是一回两回,她行,你就放心吧。”齐师笑着,“只要那位小姐别捣乱就好。我听说她晕的厉害,山路最怕走走停停。”
“司琴有得受了,”雁南看着前面说:“真怪,看上去这丫头像是唯一司琴让着的,虽然不值得。”
“连小少爷都看出来了?”齐师突然说:“看在独孤家三叔的份上,也是从小姐妹的情分不计较。这孩子不坏,只是没轻重,所以大小姐由着她。”
“怎么就小少爷?”英豪在后面笑起来。
“我见过的,你们哥几个他最小吧?又和大小姐合得来。”齐师笑着说。
“齐师,听昨天说话的口气,这丫头好像放不下你明少爷?”雁南八卦起来。
“啊,听说小时候他们在一个学校,明总老是有意无意的考第一,压着她,替大小姐出气。这丫头恨得很,考不过就去学钢琴,钢琴拿了第一。”齐师笑着,“都是小孩子时候的事了,这次明总结婚,她还带着个男朋友回来不是?”
“他们兄妹两看上去也有意思,不像司斌和司琴,和司明那就更没法比了。也难怪她时不时逗司琴,只是我们妹妹演戏的功夫没得比,不然还真以为傻呢!”英杰笑着说,“我看司琴是不计较,这孩子在亲情上心眼实,我担心她被人算计。”
“大哥也有这种想法?”雁南看看他。
“我啊,还是睡个回笼觉,你们也别替司琴操心,她是吉人自有天相!”英豪打个哈欠,把自己坐舒服了,闭上眼睛。
一路过了几个乡镇,林皓迷迷糊糊地听见鸡鸣狗吠,渐渐人声吵杂,最后清醒过来,“这是哪儿了?”
“楚雄地界,好,你也醒了,前面也没赶集的了,我们就在镇上吃早点。”司琴看看后视镜里的林皓和易殊,易殊一脸紧张,还没放松下来。看见司琴看他,不自然地笑笑,“早些天黑没看出来,刚才大雾里突然冒出个大货车,真是!”
“前面它就给了动静了,只是你没注意,山路就是这样,习惯就好了。”林锐笑着说,“后面的路就更绝了。”
司琴找个院子停下车,齐师也跟了进来,院子里早早就站着两个人,笑容可掬地替司琴开门:“大小姐过来也不招呼一声,齐师只是说他来打尖,这么早,一路还好吧?”
“谢谢了,顾老板,这么早打搅你,又是街子天。”司琴笑着下车。
“哪儿的话呀!怎么就是见外的言语,别人不晓得,大小姐,那是我做梦都想请来的贵客。您来,我这才放心,您没忘了我们。”跟在顾老板旁边的中年女人笑得灿烂,忙着接口说,“几位请、请、请,里边坐。”
“哟,老板娘,就记得我们大小姐呀?哎,我们可是赶了夜路过来,只想着你的早点呢。”齐师笑着大声说。
“有,有,有,娟,去地里拿些新鲜的过来,把小锅支上。”老板忙着向厨房里的女儿说。自己走进去,推开笼屉,捡两盘热腾腾的米糕,几样炒货,拿出茶壶上水沏茶,端到楼上雅座里。“大小姐,几位,先吃些茶点垫垫,早饭就好,就好。”老板娘熟练地把盘子碟子在桌上摆好。夫妻两客气几句就下楼忙着做饭。
“怎么是早饭?不是说早点?”林皓问。
“在这里连早点早饭一起吃了,我们就一路赶回去,去吃奶奶、外婆的晚饭。”司琴笑着说,“今天是街子天,我们已经晚了几个小时。”
“这样啊?我没扯你后腿吧?有那么顿晚饭想着,随你吧,怎么都值!我口水都下来了。”林皓说着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绿豆糕往嘴里送。
“那,一会儿你要少吃些,留着肚子回去吃。”司琴笑着。
“唔,你别操心,”林皓咽下嘴里的糕,“这些年,飞机下来就演出,还没卸妆就上车,赶下一站,再不会晕,我也不是那个林皓了。这糕,我想了多少年,别打岔。站住,小手!那块米糕,我的!”说着从英豪筷子里抢过米糕。
“这儿的女孩都这么霸道啊!”英豪举着空筷子感叹。
“要在高手林立的欧洲音乐界活下来,不霸道怎么行!”雁南替林皓回他,笑着夹块玉米糕放在他碟子里,“林皓这些年把多少人打出城去了。”
林皓嚼着米糕,给雁南竖起拇指,点点头。
“慢慢吃,有的是,这家就是米糕的本家。”司琴看她狼吞虎咽,“一会儿还有土鸡炖鸡枞,虽不是新鲜鸡枞,但干鸡枞发开,也有它独特的地方。”
正说着,两个女孩端着热气腾腾的托盘进来,每人一碗鸡汤米线,香味四溢,黄、白、绿的颜色。
英豪拿起筷子,笑嘻嘻地拌着碗里的东西:“这才是正题呢!”其他几个人笑起来。
“你以为能在这儿堵我?别忘了,我可是土生土长的,没这胃口,哪敢叫吃客!”林皓面不改色地把碗移到面前,左手拿糕,右手拿筷,“下次回来前,一定记得先练使筷的本事,这本事千绝不能忘了!”
易殊好奇地看着她一直笑,司斌噗嗤笑出来:“我下一顿喜酒大概在北京了吧?”兄弟姐妹都笑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