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黄微微分居,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秘密。我们互相做了保证,不能将秘密泄露出去。
从国外回来的第三天,衡岳市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市委陈书记被突然宣布双规,接受组织调查。
我表舅何至副书记在下班后打电话给我,让我晚上去一趟他家里。
自从与何家潇闹了矛盾之后,我已经连续有三年没踏过他家的门槛。何家潇看不起我我理解,但他不能侮辱我的人格。何家潇公开说,我与黄微微结婚,不是因为爱情,而是我想攀龙附凤。事实上,黄微微是如此的爱我,我怎么能让一个痴情的女子的爱情梦破碎呢?
我后悔当初帮何家潇处理雪莱的孽缘。倘若当初不是我出主意,何家潇能嚣张个鬼!
表舅有请,我当然不能不顾。
下班后我去娘那边吃过晚饭,找了个借口出来,径直去市委家属大院。
去表舅家,必然要从黄山部长家门口过。陈书记出事后,整个衡岳市官场草木皆兵,大家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了,都是匆匆点点头而过。
我暗自算了一下,如果陈书记不出事,到今年年底,他也就该退了。退下去的陈书记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中部省人大的一个副主任,从此就在副主任的这个位子上走到人生终点。
陈书记在衡岳市已经是连续担任两届的一把手了,这在衡岳市的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通常来衡岳市当一把手的人,都是在经过一届的锤炼后就直接升到省里去。官场上有个传说,说衡岳市是省领导的中转站。事实确实如此,从衡岳市走出去的干部,没见一个往下走,都是一路奋勇向前,直达顶峰。
陈书记出事,引起的震动绝对不亚于八级地震。
我心里想,陈萌知道这事吗?她要知道了,会急成什么样子?
我行色匆匆,勾着头想从黄山部长门前溜过去,没想到还是被陈雅致看见了。她喊住我,示意我进屋。
我老实说:“妈,何书记找我有事,我要去他家一趟。晚点我再过来看望您二老?”
陈雅致局长脸色凝重,问我:“你这个时候往他家跑,你想干什么?不许去。”
我低声说:“我心里没鬼,怕什么。”
“你心里没鬼,不代表别人心里没鬼。”陈雅致沉着脸告诫我说:“这段时间你不要乱动,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我苦笑道:“妈,你们也太小心了吧?陈书记出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我怎么就要守在家里了?”
“陈风!”陈雅致局长的声音提高了不少,她做了个手势说:“这就好比是一条藤上结的所有瓜,你是市政府副秘书长,你敢说自己不是这根藤上的瓜?别人都躲避不及,你却像个愣头青一样乱撞,都生孩子的人了,还一点都不成熟!要不我去告诉你爸,看他的意见怎么样?”
我一听她要去告诉黄山,我吓得就不敢吱声了。
我的岳父黄山部长是个非常严肃的人。我从第一次见到他道现在,几乎就没见过他笑过。他总是板着一张如刀刻斧琢的脸,让人不敢亲近,不敢妄语。
我唯一见过他笑的时候,是我的儿子在他膝前承欢。他会将我的儿子抱在他的膝盖上,逗着他说,小家伙,长大以后想干什么?
我儿子每次都理直气壮地说,我长大了要当警察抓坏人!
我内心惧怕黄山,这是我潜藏在心里的秘密。这也是我很多次故意找借口不陪黄微微回娘家的缘由。
我叹口气说:“妈,算了,我不去了。”
“不,你要去。但不是现在,而是明天。你直接去何书记办公室。”
“为什么?”
“办公室是公共场所,这样别人就没机会说你背后在搞鬼。”
“我能搞什么鬼?”我惊疑地问:“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雅致浅浅叹口气说:“总之,一言难尽。”
没去成何至表舅家,我心生愧疚。表舅与陈书记是儿女亲家关系,虽说两家平常走动得不是很频繁,毕竟有亲情维系。
何家潇和陈萌生下孩子后,两个人都去了国外。但两个人却不在一起。他们生的孩子就交给了我表舅妈宛如在带。我的宛如舅妈将何家潇的儿子当成了心肝宝贝,我就亲眼见过她带着孙子来看我娘的时候,因为我儿子与她孙子争一个玩具,我儿子弄痛了她孙子,她毫不留情就给了我儿子一巴掌。
回到家里,我将表舅约我见面的事给黄微微说了一遍,又告诉她她妈不允许我去表舅家里。黄微微一听,顿时双眉紧锁起来,问我:“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故作轻松地说:“也许妈说的是对的,我还是去他办公室比较好。”
黄微微脸色一沉说:“陈风,我觉得你这个人现在越来越像我妈了,你怎么能这样呢?表舅约你去家里,自然是有在办公室不方便说的话,你怎么能不去?”
我辩解道:“不是我不愿意去,而是你妈?”
“我妈能管住你的腿?”黄微微轻蔑地哼了一声说:“你是怕惹上麻烦吧?”
她的话恰恰戳中了我的心思。我之所以在陈雅致局长阻拦之后没坚决要去,正是黄微微说的怕惹上麻烦。陈书记与表舅是儿女亲家,陈书记出事了,我表舅还能安然无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