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此情此景,不仅龙泽等人惊得呆若木鸡,便是沈牧自己也吓得不知所措。
他向来不善打斗,即便是于旁人搏命,也是彬彬有礼,只想着自求多福不被他人杀死便好,从没有过杀虐之心。
这一次却是一招使出,想要收招却是不能。山林间,一阵惨叫冲破云霄,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那黑衣人一声闷哼已然摔倒。 半晌,众人才回过神来。他所带来手下早有一人抢出,将他抱起退开。
唐古瞧见沈牧如此神功,骇然惊愕,连一向自持无敌高手的龙泽也忘了喝采。
猝然间,远处一人闪身而出,未及应声,右掌已疾向沈牧胸口劈来,掌尖未至,沈牧已觉气息微窒,当下身体一侧,双手推引,将那来人掌力引偏。
月光下,但见出手的是一名中年汉子,离镜宗弟子见着,立刻静立一旁,这人不是别人,却是梵捱一脉的大师兄长孙观。
长孙观一声不出,下盘凝稳,如牢钉在地,专心致志,一掌一掌的劈出,掌力雄浑无比。
沈牧见他掌路和黑衣人等同属一路,看年纪当是他们的师兄,心中已然慌乱。昨日进山之时,沈牧一直在房内疗伤,并未见过长孙观,眼见他招招逼近,每一出一招皆是想要将自己毙于掌下,暗想此人定是于黑衣人一伙,目的便是想要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当下运起体内浑厚的热流之炁,此地虽有阵法禁锢,无法运用道炁施法,却无法抑制住沈牧体内刚刚获取的强大力量,他依着枪法上的套路,粘、引、挑、砸等招式,想将长孙观身子带歪,不料长孙观绝非黑衣人修为可比,内劲太强,反而引得自己跌出了一步。
沈牧雄心陡起,心想:“好,既然遇到了强敌,我倒跟你比拼比拼,瞧瞧自己到底获得了多少能耐。”
眼见长孙观一掌劈到,便也一掌劈出,那是硬碰硬的蛮打,丝毫没取巧的余地,双掌相交,砰的一声巨响,两人身子都晃了一晃。
龙泽“噫”的一声,心中叫道:“不好!这等蛮打,力强者胜。这人内家功夫浑厚,道炁修为更是再我之上,沈牧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忽然得到的力量,又怎能于这家伙相抗,只怕这一掌之下,沈牧便受重伤。”
想归想,自己根本没有修习过武道,在这谪仙阵里想要帮忙,却是不能。又不敢随意出声,唯恐扰了沈牧的心智。只急的满头大汗,一颗心扑通扑通修炼跳到了嗓子眼。
便在此时,两人第二掌再度相交,砰的一声,长孙观身子一晃,退了一步,沈牧却是神定气闲的站在当地。
长孙观吃了一亏,也是暗暗心惊:“眼前这青年不过二十出头,怎的会有如此好身手。难不成他是专修了武道?不对,方才他出掌毫无套路可言,并不像是莫罗国的武道宗门,难道是他体内的道炁自然反应,已达到了可以对抗谪仙阵的地步?”
却听得沈牧一声喝处,右拳挥出,砰的一
声大响,那长孙观连退三步,双目鼓起,胸口气血翻涌。这一掌比之前两掌威力更猛,若非长孙观道炁浑厚,本能中泻去沈牧大半力道,这一掌下去,只怕也是手臂折断了。
长孙观不敢轻敌,运用离镜宗的武道秘法,只听他周身骨节劈劈拍拍的发出响声,正自运劲。龙泽只道这人武力强猛,这一运劲,掌力非同小可,实是难挡,连声叫道:“沈老弟,放心这一掌,依着风势,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沈牧听了这话,分心想着,好家伙,龙泽脱口而出的却不是那太极拳的功法么?对了,太极是以柔克刚的奇妙功法,这里的人皆是以道法为先,并不懂太极拳的奥妙之处,倒不如试试太极拳……
说来也巧,沈牧闲来无事曾经随过公园里的老者学了一些陈氏太极的套路,此时身在谪仙阵中,恰是使出武功套路的最佳机会,沈牧当即应道:“晓得了!”
踏上一步,却不出击。长孙观双臂一振,一股力道排山倒海般推了过来。沈牧吸了一口气,体内真气流转,双掌挥出,一拒一迎,将对方掌力尽行碰了回去。
这两股巨力加在一起,激起四周空气涌动,那长孙观大叫一声,身子犹似发石机射出的一块大石,喀喇喇一声响,撞断了一旁的大树,冲了出去。
沈牧不敢杀人,眼见长孙观飞出,身子一滑,依着“幻天步”的步伐,掠至长孙观身侧,伸手将他拉了回来。
长孙观飞出再前,沈牧伸手搭救在后,他却能够后发而先至。
这等俊俏功夫,若是龙泽的风行步使来自然是可以做到,可不用风部神通的话,任凭龙泽如何想做,却是望尘莫及了。
长孙观气血翻腾,自知若无沈牧这一搭手,自己的这条命怕是交代再了这里。
虽然不知沈牧是敌是友,冲着这救命之恩,理应以礼相待。
长孙观调息片刻,拱手拜道:“多谢小兄手下留情!”
沈牧此时此刻心胸澎湃,用欣喜若狂一点也不为过。自己苦修一年,进展缓慢,没想到一夜之间,竟然拥有了这等神功,好比当了多年的乞丐,一通电话过来,继承了亿万家财,往后的日子,腰缠万贯,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应有尽有,焉能不兴奋之理。
说到底,这是墓穴当中那白发老道士的功劳。且不管他尊号是甚,便是这一番渡功之恩自己这一辈子都将没齿难忘。
念及老道士三个条件,这些人终究是离镜宗的弟子,若是真将他们打死,事态只会更加严重。沈牧重新调整心态,还礼道:“阁下勿怪,沈牧只求自保,但无害人之心。”
长孙观愕然道:“你便是沈牧?”
一名弟子掼身而出:“大师兄,这人擅入忘尘谷,他定有阴谋诡计,又伤了四师兄,大师兄请替咱们做主!”
沈牧未答,龙泽已哼了一声:“堂堂离镜宗,六大宗门之一,竟是这般不可理喻……咱们闯便闯了,你能
奈我何?”他见沈牧神功大成,举手抬足之间便可挡下这个普普通通的宗门弟子。本来窝的一肚子火,顿时有了撒泼的本钱,焉能不揶揄几句。
沈牧无奈摇头,旁人都是避之不及,龙泽却是唯恐天下不乱:“龙大哥,此事由我而起,便由我来解决。这里终究是离镜宗的地方,咱们还是终不能反客为主,惹出许多麻烦来!”
“罢了,沈老弟你想怎样便怎样,咱倒乐的清闲!”说着,故作气恼,翻脸闷哼!
“龙大哥,你误会了……我……我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山上高人无数,咱们这点微末道行,又怎能全身而退。”沈牧见着龙泽生气,连忙解释一下。
龙泽嘿嘿一笑:“你小子,我岂会不知你的意思,不逗你了……这里交给你,我瞧着老唐伤势如何了!”
沈牧这才安心,转向长孙观,问道:“道兄识得在下?”
长孙观点头:“今日傍晚听明夷师妹提及,她……她一直在找你!说是有位叫沈牧的朋友恐怕是在山庄里迷了路……没想到,你居然到了这里……”
长孙观的话中带着些许敌意,在他看来,沈牧既然是明夷的朋友,当应该遵守本门的规矩,而沈牧却擅自闯入忘尘谷中,不仅给明夷带来不好的影响,更令旁人猜疑沈牧此行的目的。
沈牧看了一眼那奄奄一息的黑衣人:“若问沈牧因何在此,道友何不亲自问问自家人……”
长孙观凝眉,他方才于沈牧交手,已知沈牧无论武道还是道炁,皆再自己之上。这种大修为者,定然是名师高徒,纵观云照天下,能够调教出这等有为青年的宗门除却六大门派,怕是在无可能。
既然是名门正宗,按道理不会做出有辱师门之事。
长孙观乃是梵捱一脉的大师兄,道法不是脉内第一,可处世为人的应变能力却是脉内弟子无人可及的。身为大弟子,在燕舜的悉心教导下,长孙观也算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了。
听了沈牧的言语,长孙观看向黑衣人和另外几名弟子,喝问道:“羊硕,你且说说这是怎的回事!”
那名唤做羊硕的弟子支支吾吾,不知应做何回答,眼神盯着黑衣男子,见他只有喘息的能力,哪里还能替自己拦下这个问题,更是惊慌失措,一时间不知该怎的应对。
长孙观看在眼里,明再心中:“果真是你们心中有鬼不成……”
这一声呵斥,更令那几名弟子胆战心惊。真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们心中本来有鬼,自然是经不住旁人呵斥!
却听一名弟子扬声道:“大师兄,莫听这贼子所言,他是做贼心虚,反而倒打一耙。我们只是陪着四始终前来巡山,于这贼子碰了个正着,大师兄切莫中了他人奸计!”
羊硕也反应过来,应声附和道:“没错,大师兄,你是知道咱们的,这三人擅闯忘尘谷,本就坏了宗门规矩,请大师兄莫听他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