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见着来人,面色一沉,十分不悦道:“容丹,你带着人到这里作甚,火气倒是不小,是想打架么?”
为首那个青年见到玉玲珑也在这里,微微一怔,连忙拱手道:“玲珑师妹,你怎的也在这里?”
少女冷笑一声,道:“这里是咱们别院,为何我不能在这里,倒是你们吵吵嚷嚷兴师动众要找明夷师姐,是要作甚?”
容丹道:“咱们只是来找明夷,原本和师妹你无关的,师妹还是不要管这小事的好。”
少女十分不屑,更何况她的性格本就倔强,不让她知道倒也罢了,一旦让她碰上了,岂能说不管就不管,少女努嘴说道:“你说的对,原本是于我无关的,但恰巧我在这里,这事便和我有关了,你且说来瞧瞧,到底是甚么事使你们大呼小叫。”
少女和明夷关系要好,四脉弟子大都知晓,容丹知道反正这事也瞒不过几时,便扬声道:“咱们来找明夷,就是想问问我阿勒坦师兄现下在哪。”
少女叉腰“哈哈”一笑:“奇怪了……你梵捱师兄去了哪里,却来问明夷师姐,若是你明天出门踩到狗屎,是不是还要向我们问罪?”
容丹心知少女心性,此时也懒得于她辩驳,既然正主再这里,直接冲着正主便了。容丹食指指向明夷:“明夷,你且说说,阿勒坦师兄去了哪里?”
明夷面色不悦,哼了一声:“我怎知道?”她只说了四个字,但每说一字眼神犀利的扫过气势汹汹的一人。
那四人被她眼神扫过,俱都暗暗心惊,眼光不能杀人,却比要了性命的道法更令人心惊胆寒。
容丹吞了口唾沫,强做镇定,他是四人之首,此时断不能失了颜面。容丹干咳一声,说道:“月前阿勒坦师兄说有事要找明夷师姐商量,这一去便不见回来。我们不来问你,却是去问谁?”
明夷回想起月前的确在西北修行时见过阿勒坦,不过当时阿勒坦只说了些有关十年之期之事,又询问了有关地部道法的一些门道,得到明夷指点后,当时便离开了。这事儿都过了一个月,此时梵捱弟子却来问她要人,简直不可理喻。
不过终究是同宗弟子,且玉清首座尚在厢房之内替沈牧疗伤,自家人总不能翻脸无情,肆意吵闹。明夷忍着怒火,只道:“我却是见着阿勒坦师兄,只是他早已返回山庄,想来早应比我先到。他在何处耽搁,我却不知道了!”
她这话说的真切,容丹却哪里相信,哼了一声道:“你既然已经见到师兄,因何不于他一同归来。再说,你于燕铠私教匪浅,宗门弟子谁人不知,怕只怕燕铠那厮于你合谋……”
明夷不待容丹说完,当即斥道:“放肆,我一直让你,若你容丹不知礼数,莫怪我替万师叔教你做人道理!人有人道,鬼有鬼关,咱们本来不是一脉弟子,为何要一同归来。”
她这话说的慷慨有力,容丹微微
一愕,竟然不知怎么逼问,只是“哼”了一声。
那名少女又添火加柴道:“明夷师姐说的不错,本来咱们就不是一脉,你这么问,是甚么居心?难道池子中的鱼儿死了,也要来问么?再说,这件事怎的有扯到燕哥哥身上,你们也太过无理取闹。我偏要去问问万叔叔是如何约束本脉弟子……”
容丹自知理亏,一时难以言语,便在这时,一人忽的从院外转进,那人见院中站着数十人,先是一愣,旋即冲着容丹道:“你再这里做何?”
容丹见到那人,连忙拱手道:“大师兄!”那人正是梵涯一脉大师兄长孙观。长孙观‘嗯’了一声道:“五师弟那里有事要做,你们快些去协助他,在这里作甚。”容丹见大师兄到来,不敢造次,嗫嚅不语,身后一人方要言语,便被容丹拦着,他心知自己一行人无根无据,若是说出来缘由,定会惹得大师兄责骂,还是待找到证据,再来向明夷讨要说法。一行人冲着明夷瞪了一眼,便匆匆去了。
长孙观见着明夷,微微一笑,道:“明夷师妹,你到了便好,可与师叔知面?”
明夷施礼,道:“长孙师兄,明夷这里有位朋友耽搁,尚未面见师父。”
长孙观便道:“那你好生安排,再去只会师叔一声,眼下庄内繁琐过多,各脉弟子皆是忙碌,明日师妹更是主角,可一定要养足了精神。”言毕,又冲着少女道:“玲珑师妹,姑姑可在近处?”
那少女欢喜他斥退容丹,玉手一指道:“娘亲在给人医伤,长孙师兄有甚么事,我去替你唤来?”
长孙观扬手道:“罢了,咱们在这里等着便了。”他这一语方毕,便见玉清缓步踏出房间,长孙观连忙拱手迎上道:“姑姑!”
云清‘嗯’了一声,先冲少女轻斥一声道:“你这丫头聒噪甚么?”
玉玲珑顿足道:“哪个……我……”她本想将方才之事一一说来,却见长孙观抢先一步,行到玉清身侧,轻声几句。玉清面色一沉,寒声道:“甚么人,如此大胆!”
长孙观见她蛾眉倒蹙,一双美目不怒自威,忙道:“弟子只是接到师傅知会,教弟子先来请姑姑前往,眼下弟子亦不知何人所为。”玉清道:“快带我去瞧瞧!”说话间,长孙观已当先引路。
玉清走了两步,忽的回过头来道:“那人我已施了法,半个时辰当会醒来,明夷明坤、玲珑,你们三人在此候着,稍后若是见着你红师姐,教叫她到七星殿找我。”
明夷见玉清等人离去,当先进了房间,见沈牧正沉沉入睡,面色更显红润,呼吸也平缓许多。却不知用了甚么手段,但只消沈牧无事,那便是天大的好事。
候了半个时辰,沈牧果然悠悠醒转过来,只见他坐起身子伸展臂膀,长呼口气道:“真是厉害,佩服,佩服!”
明夷见他陡然无恙,欢喜迎上前,道:“你没事了么?
”
沈牧前后左右摸了一番,道:“玉清姑姑当真了得,自吃了丹药,敷了膏药后,还觉得胸口发闷,骨头生疼,但现下好像甚么坏事儿都没有了。可惜我方才疼的晕厥过去,没能瞧清姑姑如何施法!”
少女闻言,嘴角上扬,十分不屑道:“那是自然,我百花医术起死回生,还能有假不成。只要不是一堆白骨,便没有可以难得倒咱们的伤。”
明夷道:“莫听玲珑瞎说,这天下哪有甚么能起死回生的医术,姑姑医术超群那是自然,更因你所受雷炁并非浑厚,是以才有如此神效。若于你交手之人跃过五境,你莽撞抵挡,气海心脉皆碎,自然是救不回来的!”言下之意,便是告诫沈牧,以后碰到高人,再自大妄为,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沈牧自是感激,他轻轻一动左臂,但觉已可以动弹一番,那断骨之处略感痒痒,却是没那么疼了。沈牧明了,这条胳膊,定然是保住了。想到那玉清竟能有如此神术,若是宁寒师傅尚在人间,他那双断腿是不是也能够治好。
却说七星殿在山庄的东北角,此时大殿内肃立数人。最前端的两人是无为山庄的两名长老,右边长须者名唤‘单成子’,在他身侧那瘦高的老者名唤‘阳谷子’。他们二人右首依次站着是天策首座季康、百花首座玉清、以及梵捱代首座万安狄等人,长孙观于另两名弟子则立在另一侧,那两名弟子稍胖的叫做党无极,乃是天策一脉的大弟子。而那续着络腮胡子的人叫做竺子虚,是单成子的关门弟子,不属于四脉之内。而零魅的首座睢千秋因有旁事绊身,尚不在殿内。
六人之下,跪着四名青年弟子,那四名弟子身后则是两副担架,担架上是两具尸首,二人心窝处各插一支箭矢。
单成子扫了一眼,神色凝重,捻须道:“依诸位看,此事当如何定夺。”
玉清道:“依我看这件事需得从长计议,阿勒坦于费平乃是已入五境弟子,凶手能够一箭穿心,要了二人性命,此人修为绝非泛泛,想来应是有高人要于我离镜宗为难。”
单成子‘嗯’了一声道:“万师侄,自燕师侄失踪后,便是你掌管天策一脉,依你看燕恺于阿勒坦能否匹敌?”
万安狄手中拂尘一扬,搭在袍袖之上,缓声道:“这个我却不敢妄下断言。”玉清冷哼一声道:“万安狄,燕恺几斤几两你岂会不知,阿勒坦原本和你同出梵涯,他二人的能力,你是最清楚的,这般言语,岂非别有用心?”
万安狄道:“云清姑姑,当着两位长老的面,我便把话说清楚了。燕恺道修虽然不及阿勒坦,但他那张青凤弓百发百中,在山庄可是无人能及。正所谓长弓射,暗算于无形。阿勒坦二人皆被羽箭洞穿心脏,他们胸口的那两支羽箭又恰是燕师侄的凤弓箭矢,你说我别有居心也好,说我不顾情面也罢,证据确凿,我这个代理首座如何言语玉清姑姑你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