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手一指:“往那边去了……”
顾朗轩见小将所指,乃陶杉中军所在,不敢怠慢,扬声道:“随我去追!”
旋即领兵复又返回。
这一次,果然还是没发现任何踪迹。
陶杉不禁失笑:“顾将军,你这在小孩子办家家么?怎的去了又来,来了又去?倒教本将看不明白了。”
顾朗轩道:“敌军行事诡秘,本将也不知他们在做何打算,为了安全起见,多跑两趟实属应当!”
陶杉道:“本将看无须去管那些散兵游勇,待关内战事安定,这伙人自是不足挂齿。”
顾朗轩无言以对,只得静观幺姑关上的局势。
大军涌进,慕容桓所部正在做最后的抵抗,不用半个钟头,大局便定。或许只是自己多疑了,姓沈的无计可施,故弄玄虚罢了。
顾朗轩念头方消,又有人来报,不用说,定然是左大营又被袭击了。
顾朗轩无奈,大营中皆是粮草器械,若是全部丢失,严重了会影响士气。
毕竟接下来还要出兵于王爷汇合,这里的每一粒粮食,实在不能浪费。
无奈归无奈,还得挥军去救,万一沈牧来了个狼来了的手段,这次来真的,那可糟糕了。
这一次,又是没有令顾朗轩失望,左大营又死了两三名士卒,来人又点了几个军帐,便快马加鞭逃之夭夭。
好个姓沈的,这是在于本将玩躲猫猫。既然如此,本将便在这里守着你……
顾朗轩下定注意,令所部列阵大营前,只待有可疑人物出现,不管是谁,只需拿下便可。
安排妥当,顾朗轩自领军压阵。
等了片刻,果见一队骑兵快速接近。顾朗轩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那队骑兵尚未奔近,便已被箭雨笼罩,登时一片惨呼,数十人中箭栽下马来,余众眼见箭雨密布,不得近前,慌不择路一阵逃窜。
望着溃散的骑兵,顾朗轩有些儿茫然,心中暗想:“这个姓沈的再做什么?这么打仗,不是来送人头的么?难不成他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思忖间,一名身背令旗的传令官打马前来。
顾朗轩见旗帜分明,打着的是陶杉旗号,令众军放他近前。
那人奔近,返身下马:“报将军,中军忽遭不明敌军偷袭,陶将军请将军率兵支援。”
顾朗轩凝眉:“这个姓沈的,果然还是用调虎离山的老套路,却不知我部皆是骑兵,来去之间不过须臾,枉费心机!”
旋即,顾朗轩整军出发,直奔中军。
今万骑兵,转眼便至战场,不料尚未等大军靠近,自左侧忽的杀出一队骑兵,而陶杉更是令中军留守的万余弓弩手张弓搭箭,射住阵脚。
顾朗轩不明就里,眼见骑兵杀来,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陶将军,你因何要冲我部出击?”顾朗轩用尽全力高喊。
“好个顾朗轩,本将早就觉得你不太对劲,不仅怠慢攻打幺姑关,还想
着放走慕容桓,这下狐狸尾巴漏出来了,今日你毁我辎重,杀我骑将,本将于你势不两立,待到了平西王之处,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陶杉的话,令顾朗轩更加摸不着头脑。
正要辩解之时,陶杉已令大军压上。
顾朗轩不敢接阵,毕竟两家合兵,为的是共同的目标。眼下虽不知因何有了误会,他陶杉是个莽汉,自己却不能如他那般鲁莽行事。
眼见着陶杉指挥骑兵追杀而来,顾朗轩只得下令所部撤退。
这一退,反而使陶杉更为气恼,在他看来,顾朗轩的撤退,更是因为做了违心之事:“顾朗轩,你这个做贼心虚的叛徒,速速纳命来。”
顾朗轩见陶杉来势汹汹,这厮怕是要动真格的,虽不知因何故惹得此人这般疯狂,但若是真让他冲杀过来,自家部从定有损伤。
一念思毕,顾朗轩急令所部退避三舍,在做盘算。
陶杉见顾朗轩退的快,一时追击不得,眼前攻破幺姑关才是重中之重,那顾朗轩便是逃到天涯海角,待自己料理了慕容桓,再去找平西王讨回公道。
陶杉止住阵型,令军士继续进攻幺姑关,给关上慕容桓所部最后一击。
号令将下,一队生力军立刻冲着幺姑关扑上。
陶杉嘴角浅笑,这一队压上去,慕容桓应是彻底完蛋了。
“咚咚”一阵鼓响,陶杉循声看去,只见自顾朗轩撤退的方向忽而奔出数千骑兵,而另一侧的山林间,旌旗蔽天,无数人马口中发出呐喊,手中挥舞刀剑,冲着陶杉所部杀来。
“这该死的顾朗轩,竟然敢杀回头……”
陶杉立刻整军迎击。
忽而后军又是一阵骚乱,烟雾弥漫,急报传来,左右大营均遭袭击,火势蔓延,阻止不住。
陶杉心中一惊,险些落下马来。
瞧着这阵势,自己怕是陷入重围之中了,那密林当中,旗旆成阴,摇旗呐喊之声,直贯云霄。敌军自林中源源不断的奔出,着实令人心生胆寒。
难道,朝廷又派大军前来救援慕容桓了?怪不得昨日顾朗轩不让我继续攻城,原来他早已于朝廷勾结,知道今日援军回到,设下陷阱,想要赚我性命。好你个顾朗轩,待我回头定将你碎尸万段。
陶杉急令鸣金收兵,收拢关上士卒,抵御奇袭。
关上士卒听着鸣金之声,俱都面面相觑,马上便可将朝廷军队逼入绝境,怎的突然下令撤退了。
待回头,却见关下已打成一片,中军的令旗也已挂起了黄旗,这是有敌袭的意思。看来是有人袭击自家大营了。
对于官兵来说,大营那就是自己的“家”,大营遇袭,便是再有天大的功劳再眼前,也不能对自家不闻不问。
各队领兵的将领急令众军回援,近万步兵,有序撤出战斗。
慕容桓等人已被逼入关内的角落,一万余人打到现在,活着的不到两千,只需要叛军再有两轮攻势,关上恐怕就在无一名活着的云照中央军士。
万念俱灰时,
忽见叛军逐次退出战斗。慕容桓一时恍惚,以为是叛军将领准备活捉自己。待确认叛军真的下了幺姑关,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自己这边的援军到了。
慕容桓神情激荡,欢喜之际,竟昏厥过去。他本就伤势未愈,此时带伤上阵,坚持了数个时辰,体力焉能不透支!叛军一退,心神稍安,倦意来袭,自然晕了过去。
却说叛军步兵退下关口,不知是谁来了一句“顾朗轩叛敌,陶将军被杀了……大军败了……快跑呀!”
叛军闻言,一时不知真假,又见关下尘烟密布,旌旗蔽日,旗号打的皆是云照镇南王,心中登时慌乱不止。
这边又有一队步兵忽的齐声喊道:“不好了,真的败了,朝廷援兵来了,快逃哇!”
这队步兵喊完,一哄而散,丢盔弃甲,一溜烟就不见了。
余众见着,惊恐不已,登时乱了阵脚。
接着自左近杀出一队百人骑兵,这队骑兵人数虽少,来的却啥是好处,将这些正犹豫不决步兵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
溃散又在陶杉的军中重蹈覆辙。
陶杉正自指挥士兵抵抗,心中盘算待关上下来的步兵下来,两面合拢,或能抵住败势。却不想关上退下来的步兵竟是以溃逃的姿态,退潮一般涌向自家阵营。
败局已定,无法阻拦,未免损失惨重,陶杉只得领军快速撤离战场。
奈何敌军死咬追击,甩之不掉,陶杉一阵喝骂,又是无奈,又是痛恨,又是气恼……
却说顾朗轩领兵退去,越走越觉得奇怪。这陶杉怎的这般不可理喻,为何偏认自己投了朝廷?
这时有部将提醒道:“方才在左大营歼灭的那队骑兵似乎是陶杉的部将……”
又有一将道:“撤退时,末将见辎重所在之处似乎起了大火,却不知是何缘由!”
顾朗轩将今日之蹊跷一一对应,忽的明白了,自己和陶杉是中了别人的离间计了!
那姓沈的之所以连续三次袭扰左大营,无非就是让自己信以为真,以为他还会再来,待我拉开阵势等他入网之时,他便挥军去了辎重所在,可以说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先毁掉我军所有的辎重。
接着,当陶杉听说辎重被毁,定然会调我前去支援。而我却自以为是,将传信兵当做敌军射杀。而此时真正的敌军,恐怕已经在中军大营散播有关我的谣言,当传信兵返回之时,陶杉自然会信以为真。
所以,当我率军返回之时,陶杉才会不由分说,冲我部展开阵势。
然而,这不是离间计最厉害的地方,反而是那个姓沈的能够算的出我不会于陶杉开战。只要我一退军,便再陶杉心中坐实了投靠朝廷的罪名。
然后,待我离开之时,他便可以专心进攻陶杉所部。
糟糕,我真是糊涂,太糊涂了。我怎么忘了他当时骗开临清城门时,穿的可是定北王府的装备。我之所以来回几趟没有找到他们,实际上其人可能就在眼前……
坏了,陶杉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