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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鲜卑兵寇汉九郡,吕浩死守圪卜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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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6年(延熹九年)三月,张奂受召入洛阳,任大司农一职,调西河属国都尉徐淑替之,接任度辽将军。鲜卑联盟首领檀石槐闻之,立即召集鲜卑联盟各部,于高柳以北三百里处的弹汗山举行联盟大会。

檀石槐为人勇敢健壮,富有谋略,其外祖父为拓拔部贵族,自幼长成于拓拔部。少年时曾单骑入敌方部落夺回本部被劫牛羊,深受部落中人敬服,后又制定法令,审理诉讼,无人敢犯,于是被推举为拓拔部首领。

檀石槐自继任拓拔部首领,向往汉族文化,任用汉人,购造铁器,拓拔部日益强盛,鲜卑诸部落无不敬畏。随后檀石槐振臂一呼,寻求联盟,各部人心大快,一拍既合,一夕之间东西部大人皆与之结盟。

而后檀石槐率部北拒丁零,东败扶余,西击乌孙,南扰汉边、尽据匈奴故地,吞并匈奴余种十余万落,东西一万四千余里,南北七千余里,网罗山川水泽盐池,尽是鲜卑牧羊纵马之地,声势一时无两,拥兵十余万。檀石槐倚仗兵强马壮,野心越发膨胀,兵锋转而南下,直指内忧外患的汉朝,屡次兴兵犯汉。

此时,檀石槐号令一发,不出几日,鲜卑各部纷纷率军而至,弹汗山一时间人马云集,檀石槐设宴款待之后,便召集众人至帐中议事。

待众人坐定,檀石槐居中而坐,其表兄日律推寅侍立一旁,其它八部首领如弥加,素利、厥机,酋莫槐、柯最,阙居、燕慕容、置鞬落罗,两侧分坐。

檀石槐年岁三十,正值盛年之时,披着狼裘,身材魁梧,四肢雄壮,黄须碧眼,鼻梁高挺,确是雄壮有力。檀石槐当先开口道:“诸位大人,今日召集各部前来弹汗山举行大会,共有二事,其一便是我欲将拓拔部首领之位让与日律推寅,请诸位大人做个见证。”

弥加闻言,劝阻道:“我等奉大首领为盟主,愿听你号令,皆因大首领雄才伟略,率领鲜卑各部无往不利,今日鲜卑称霸草原,大首领堪称一代草原雄鹰,何故退位让贤,弃鲜卑各部族于不顾?”

酋莫槐担忧道:“大首领威震草原,英名广传,论威望与人心,在座之人无一人可比,若是大首领退位,只怕鲜卑诸部互不相服,相互倾轧,恐为外敌趁虚而入,重蹈当年匈奴覆辙,或远走他乡,或沦为附庸。”

众人皆称不可,檀石槐大笑道:“哈哈,各位大人真心拥戴,檀石槐感激不尽,拓拔部乃是我外祖父所创,昔日事出有因,故而交托于我手,日律推演乃是我表亲兄弟,智勇兼备,今日不过将先人家业交还于推演,我心意已决,诸位不必劝阻。”

燕慕容见檀石槐语气不容置疑,问道:“既然如此,我等也不便干涉,不知大首领交还拓拔部,这盟主之位又是如何安排?”

众人闻言,纷纷望向檀石槐,不时瞥了瞥其身旁的日律推演,只见日律推演一言不发,淡定自若。檀石槐轻笑一声,突然起身对帐外卫士喊道:“来人,将大旗拿上来。”

话毕,帐外四名卫士整齐入帐,各手执大旗一角,缓缓将旗帜摆于帐中,旗帜之上一头驯鹿栩栩如生,众人疑惑不解。

檀石槐见众人疑惑,嘴角轻扬,说道:“诸位,驯鹿乃是我族圣物,这便是今日要商议的第二事,鲜卑如今独霸草原,精骑十万,东、西、北三面之敌不足为惧,惟有南面汉朝可与我族相抗,乃是鲜卑大患;据归附汉人所述,汉廷日薄西山,内有百姓反叛不断,外有羌人、蛮人为患,汉廷早已国力丧尽,此时正可南下伐汉,开疆拓土,成就不世大业。”

弥加担忧道:“我族虽称霸草原,不过比起当年匈奴之势,多有不及,昔日汉廷三伐匈奴,匈奴元气大伤,其草原之地才为我族所取,若是汉廷举重兵来攻,岂不有重蹈覆辙之险,倒不如以大兵犯境,要挟汉天子多贡钱粮绢帛即可。”

弥加说完,暗中向素利、厥机使以眼色,二人会意,赞同道:“弥加首领所言甚是,我族不过十余万可战之士,汉廷人多地广,不宜大举进犯,招致汉军大举报复。”

檀石槐说道:“诸位大人,不必担心,近十年来,汉皇帝一直与西羌连年征战,无暇北顾,我先前让诸位屡次入汉境劫掠,正是试探汉军虚实,汉军只知据守高城,不敢出城相战,可见汉军早无当年之威;据我所知,如今汉皇帝虽一时击败西羌,却国库耗尽,汉军伤亡惨重,战力低下,已然无力北伐,而鲜卑如日中天,我军轻骑兵锐马利,来去如风,汉军不足为惧。”

燕慕容却是紧紧盯着驯鹿大旗,不解问道:“大首领方才提及此旗为所议第二事,还请明言。”

其他诸部首领纷纷疑惑不解,檀石槐指着驯鹿大旗说道:“汉人有句话‘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当年秦朝暴政,百姓起兵反叛,后才有刘邦灭秦兴汉;如今汉皇帝无能,不足以统领天下,百姓反叛此起彼伏,可见汉廷已失其鹿,我族以鹿为神物,鹿乃问鼎天下之象征,这是天神的预示,告知我等要代汉而立,统治汉人,征服各族,建立鲜卑人的天下。”

日律推演适时说道:“大首领所言极是,我鲜卑人常年居于苦寒之地,受尽冬寒之苦,而汉人疲弱不堪,却占据温暖舒适之地,口中所饮乃琼浆玉液,怀中所抱是娇艳美女;依我之见,鲜卑兵强马壮,正可兴兵南侵,将汉人蹂躏于鲜卑铁蹄之下,抢尽汉人的财富美女,奴役汉人,让他们为鲜卑人种田畜牧。”

“我也同意”,置鞬落罗、柯最、阙居纷纷赞同道。

酋莫槐一言未发,思量许久之后,说道:“我也赞同,只是不知大首领欲如何为之?”

燕慕容不时瞥向帐外,竖耳细细听去,见帐外肃穆寂静,心中起疑,也问道:“大首领,帐外为何如此寂静?”

“咦”,檀石槐轻咦一声,惊诧看了燕慕容一言,笑道:“为防有人捣乱我等议事,我已派王庭侍卫将大帐拱卫起来,任何人不得我令,不准进出,旦有擅闯者,格杀勿论。”

“王庭”

众人闻言惊疑不定,坐立不安,惟日律推演默不作声。这时檀石槐说道:“我让人缝制此鹿旗,正是为灭汉之事,我鲜卑诸部分散已久,若要灭汉需各部齐心协力,蛇无头不行,兵无主自乱,故而今日欲在弹汗山立鲜卑王庭,共同推举一人为鲜卑可汗,统领诸部,如何?”

素利犹豫说道:“立王庭,选可汗,乃鲜卑各部族大事,今日仅有我等九部,恐难服诸部人心,不如待我等返回部中,召集鲜卑所有部落,再议此事,未为不可?”

“是啊,这等大事,还需草原全族共议”,弥加等人纷纷赞同道。

檀石槐不悦道:“除去拓拔部,你等八部为草原最强部落,只要帐中九部共行此事,其他诸部谁敢不从?莫非你等借故拖延大事,心怀否侧?”

“我拓拔部愿奉檀石槐为鲜卑可汗,何人不从”,日律推演见众人犹豫推脱,上前一步,高声大喝,紧握刀兵,目露杀机。

众人见此,只得奉檀石槐为可汗,共同出帐,对驯鹿大旗指天起誓效忠。檀石槐这才满意,知晓众人心中有所不满,笑道:“既然诸位奉我为大汉,今日本汗宣布一事,为统一调派,日后草原之上以汗庭为尊,你等九部次之,其他部落划归我等十部分领,如何?”

弥加等人顿时心中大喜,此令一出,便可将草原弱小部落大肆兼并,扩充实力,纷纷跪地道:“愿为大汗效命,永不背弃。”

檀石槐又将众人引入帐中,指着令人绘制的汉境地图,说道:“我得知度辽将军张奂已调离北疆,多年以来,我鲜卑轻骑无法深入汉境,盖因皇甫规、张奂、李膺等人;如今张奂调走,正可趁其新旧交替之时,指挥不畅之机,劫掠汉廷延边九郡;另外,我已派人前往南匈奴、乌桓两族,他等也对汉廷早有不满,觊觎汉人财富,愿与鲜卑联兵犯汉,此次也是为试探汉人皇帝底线,只要其不敢出兵来犯,便可大举入侵。”

“请大汗发令”,在日律推演带头下,众人纷纷敬听檀石槐发令。

檀石槐对众人吩咐道:“此次出兵,共计五万轻骑,由弥加,素利、厥机,酋莫槐四部,劫掠右北平、辽西、辽东属国三郡;柯最,阙居、燕慕容三部劫掠渔阳、上谷、代郡三郡;置鞬落罗、日律推寅两部与王庭劫掠定襄、云中、五原三郡;另有南匈奴自西河郡美稷、幽州边郡乌桓响应,此次劫掠各部均要分兵多路,使汉军疲于应对;此外若俘虏汉人中,有各类工匠、读书之人,悉数送至王庭,本汗均已美女金银相换,若无异议,速回各部,调集兵马,三日之后,共同出兵。”

“谨遵大汗之令”

檀石槐见众人纷纷听令,心中满意,当夜盛宴款待。次日清晨,刚送走八部首领,日律推演气冲冲来到帐中,不悦道:“大汗,昨日不趁机除去弥加等八人,还让其等兼并弱小,扩充实力,岂不养虎为患?”

檀石槐放下手中书籍,说道:“若是杀了弥加等人,其部族众人必会兴师问罪,到时岂不弄巧成拙?”

“有何可惧”,日律推演不屑道:“拓拔部精骑不下万人,大汗王庭有二万余铁骑,近四万铁骑,草原之上,谁敢不服?”

檀石槐道:“若是依你这般所想,岂不是自相残杀?此举只会亲者痛仇者快,使得外敌有机可趁,何谈灭汉夺天下之业。”

日律推演还是不甘道:“那就任由他们实力与其剧增,养虎为患?”

“要想灭汉,必须一统鲜卑,集中军力,协力调度”,檀石槐说道:“鲜卑虽称霸草原,雄兵十万,然则内部人心不齐,各自为政,若想灭了汉廷这庞然大物,就必须整合人心,徐徐图之,非一时可成;本汗昨日恩威并施,使其等愿尊我为可汗,实则是欲借助八部之力,将延边九郡据为己有,而后休整兵马,增强国力,逐渐蚕食汉廷,八部而今越强,对本汗灭汉大业越有利,至于日后之患,我自有主意;你即刻将从汉人处购置来的精铁、工匠好生安置。”

“是,大汗”,日律推演心中虽不赞同,但也不好违背檀石槐之意,便退下去了。

三日后,檀石槐率五万鲜卑轻骑,勾结幽州乌桓,兵分九路入塞,或五六千骑,或三四千骑,攻掠沿边九郡,杀害掳掠官吏百姓,北疆震动。

新任度辽将军徐淑立即上奏桓帝,严令北疆各处汉军固守城池,不得擅自出战,又令护匈奴中郎将燕瑗征调南匈奴骑兵万人,前往曼柏,共同御敌。

燕瑗接到徐淑之令,心中虽有不满,但军令不可违,征发一万南匈奴骑兵欲前往曼柏助战。不料南匈奴单于栾提居车儿在行军前夜,诛杀燕瑗,率军反叛,兵锋转而向南,劫掠西河等郡,响应鲜卑檀石槐。

这日,五原郡北河南岸圪卜城南门外,百姓聚集,扶老携幼,往曼柏而去。圪卜城校尉吕浩立于城门外,正与众人告别,其子吕良不舍道:“父亲,还是让孩儿守城,您护卫百姓前往曼柏,向徐淑将军求援。”

吕浩将怀中二岁的吕布交给黄氏,断然拒绝道:“不可,为父身为一城主将,岂能贪生惧死,不战而逃,此次胡虏勾结乌桓、南匈奴大肆犯境,为父心中甚是不安,你与杜阳、韩挺三人一路小心,好生护卫百姓。”

“不必多言,快些离去,否则胡虏一至,为时已晚,这是军令”,吕浩见吕良还欲再劝,打断吕良,肃声令道。

此时香儿、烟儿正与韩冬、史林二人依依惜别,原来香儿、烟儿自来到圪卜城后,在阿蓉撮合下,香儿嫁于史林为妻,烟儿嫁于韩冬为妻。期间又结识杜阳,因杜阳待烟儿如妹,二人结下兄妹之情。此时,二女已有身孕,曾戏言二人所生子女,若是一男一女结为夫妇,二男、二女则结为异性兄弟或姐妹。

杜阳侧身到烟儿身旁,对韩冬打趣道:“圪卜城自吕老将军建成至今,从未被胡虏所破,胡虏每到圪卜城下,望而生畏,不出半月即可返回,你二人如此作态,让我这孤家寡人,情何以堪?唉!”

“兄长,休要取笑于我,日后小妹帮你寻一人便是”,烟儿闻言,满脸羞红道。

而香儿则紧握着史林双手,含泪道:“夫君,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切忌莽撞,小心才是,妾身与腹中孩儿不能没有你。”

史林大大咧咧道:“放心,正如杜阳之言,圪卜城从未被攻破,夫人不必担心,一路好生照料自己,待击退胡虏之后,我亲自去接你回来。”

阿蓉紧紧抱着与吕布同岁的李立,见李立在怀中左扭右摆,小手不听挥弄,双眼不时左右打转,伸出手指刮了下李立鼻子,笑道:“就你最不安分。”

一旁七八岁的韩德背挂短斧,不时凑近,逗弄李立,捏捏李立白嫩嫩的小手,阿蓉一巴掌将韩德双手打开,挂着脸说道:“毛手毛脚,不要伤到了阿苦。”

韩德满不在乎,傻笑道:“母亲,为何阿苦生得这么白,孩儿就这般黝黑。”

“呵呵,父亲生得黑,你是父亲的孩儿,自然也生得黑”,韩挺左手挎着八卦金背斧,右手抚摸着韩德额头,大笑道。

城中本有兵卒一千五百人,吕良带着五百余人护送城中百姓,剩下千人随吕浩守城,此时无不含泪与父母妻儿告别。

“出发”,片刻后,随着吕良一声令下,众人便随同吕良一同往曼柏而去,吕浩带着韩冬、史林等千余将士,目送众人离去。

傍晚时分,乞伏部首领置鞬落罗率七千轻骑疾驰而至,见圪卜城严阵以待,城上强弓硬弩蓄势待发,瞥见立于城头的吕浩,满眼恨意,对着城头吼道:“吕浩老儿,你屡次阻我进兵,杀我部众,此番大军将至,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解我恨。”

吕浩淡然笑道:“置鞬落罗,尔等胡贼数次饮恨圪卜城下,就凭你这区区七千余骑,不过狼入虎口罢了!哈哈!”

“老匹夫,你等着”,置鞬落罗冷哼一声,转首对左右吩咐道:“传令下去,死死围住圪卜城,让营中汉人工匠日夜打造攻城云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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