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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路遇显贵同上路,酒后失态惹祸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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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俊闻言,不以为然,好笑道:“夫人有所不知,为夫自倚靠曹节之日起,就已被天下士人百般唾弃辱骂,纵是为夫肯弃官归乡,只怕也难以安享富贵!更何况今陛下开西邸卖官,而为夫又积攒家资无数,此等良机,正是我辈登高位、掌大权之时。”

“哈哈,再来”

孙俊一家三口正说间,却闻隔壁偏厅越发吵闹起来,孙俊顿时不悦,听这声音似是李立,不由好奇道:“夫人可还记得李姓少年?”

“此子相貌粗俗,嗓音刺耳,尤其是那双眼,竟生有四瞳,殊为吓人,不提也罢!”陈氏一路上对李立颇为看不顺眼,要不是孙俊留他,早将他赶走,不屑道:“相貌天生,这也怪不得他!怎奈这粗野少年,不懂礼数,还敢时常往车中窥看,老爷还是早些令他离去,免得招惹些麻烦。”

“为夫也通晓些相术,倒觉得此子相貌不俗,绝非一般俗人可比”,孙俊抚须笑道:“大凡异才之人,必有上天眷顾,相貌自是独特,而此子尤以双目最为不凡,古书有言‘目生双瞳,乃极贵之相’;何况日后之事,难以预料,夫人切莫小看于人,昔日为夫不也是出自乡野,后有幸娶夫人为妻,得颍川陈家举荐,投身曹节,这才有今日。”

陈氏呢喃片刻,不解道:“莫非老爷觉得此子日后有一番大作为?”

“相术之说,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孙俊摇摇头,望了下陈氏怀中满眼好奇的孙韵,笑道:“彩莲,这几日为父见你时常往窗外偷看,可是在悄悄打量那李姓小子?”

“父亲,哪有”,孙韵一听,顿时满脸羞红,一把埋头进陈氏怀中,娇滴滴道:“女儿只是在车中有些烦闷,探身窗外,看看一路风景,才未像父亲说的那般。”

一番嬉笑打趣后,陈氏犹豫道:“照老爷说来,此子或是不俗,为妻这几日倒也未曾细看过,既然老爷觉得此子不凡,倒不如召来一见,老爷意下如何?”

“也罢!今夜食之无味,召来李姓小子,仔细看看,确也不错”,孙俊点点头,唤来亲随孙贵,吩咐几声,孙贵应声而去。

这孙贵匆匆来到隔壁偏厅,刚进了厅,只见李立正与众人喝的正欢,对自己不加理睬。那孙贵仗着乃是孙俊族人,平日里一贯跋扈,他见众人对自己未有逢迎,顿时怒气横生,朝着厅内吼了声:“放肆。”

“谁人在大吼大叫”,何元正在兴头上,忽闻有人吼叫,忙抬首一看,认出是孙贵,笑呵呵道:“赶得早,不如来得巧,弟兄们今夜喝的尽兴,孙管事来得正好,一同欢饮达旦,哈哈。”

“滚开”,孙贵向来不齿这等武夫,一把甩开何元搭过去的手臂,轻笑道:“你等区区莽夫,粗鄙不堪,也配与我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可笑至极!”

“好大的狗蛋”,一旁满脸通红的李立,瞧见孙贵这番作态,顿时恼怒,一脚踹开桌案,跃上前去,伸手摁住孙贵,怒喝道:“我家兄长好意请你吃酒,你这狗东西却不知好歹,还不向我家兄长跪地认错。”

“我乃太守大人亲随,更是太守大人族弟,你不过一草野贱民,安敢对我如此无礼?”孙贵自跟随太守孙俊,向来都是别人巴结他,哪曾受过这等闲气,免不得恼恨起来,搬出孙俊吓唬李立。

“太守又如何?”李立酒意上脑,顾不得许多,一把拧着孙贵至何元身前,拔出佩剑晃了晃,大吼道:“快向我家兄长叩首认错,否则小爷让你身上多几个血窟窿。”

何元见此,醉意全消,心知孙贵乃是孙俊亲信,得罪不起,紧忙上前劝止李立道:“贤弟,不可莽撞,快放开孙管事。”

厅内几人纷纷上前劝阻,哪知李立勃然大怒,一剑扫开众人,喝斥道:“方才你等个个出言豪迈,小爷敬你等是条汉子,这才与你等相交,未想到居然被这小小奴仆吓破了胆,真是枉为大丈夫七尺身躯。”

“贤弟”,何元刚要开口再劝,却又说不出口,转眼瞥了下其他几人,见这几人个个对孙贵怒目相向,索性一拍手,说道:“好!今日为兄就依着贤弟,让这贱奴叩首赔罪,否则就是太守大人来了,也无情面可讲。”

“不错,咱们弟兄自跟随孙太守,没少受这孙贵的气,今日不如宰了他,以泄心头之恨”

“弟兄们这些年,在孙贵面前,犹如哈巴狗一样,怎能不怒”

李立一听,顿时意气大发,狂笑道:“诸位兄长若是大丈夫,今夜就随我一同面见太守,当面处置这仗势欺人的贱奴。”

“贱奴,先向我家兄长叩首认错”,李立抬起一脚踹倒孙贵,拔剑直指孙贵心口,威吓一声,哪知孙贵昂首不从,谩骂道:“黄口小儿,不知死矣!”

“呵呵,小爷不知死”,李立冷然一笑,右手稍稍用力,剑尖渐而没入孙贵胸口,才没入不足一寸,孙贵直疼得哀嚎惨叫,忙向何元叩首认罪,不住求饶。

李立这才怒气稍消,与众人揪着孙贵,直奔孙俊处,而孙俊一见众人持刀入内,吓得面如土色,忙拔剑而起,将陈氏、孙韵紧紧护在身后,质问道:“大胆,你等未得召唤,何故无端持械入内?”

“大人,何元等人受这野小子怂恿,意图谋害大人一家”,众人还未开口,孙贵一见到孙俊,抢先开口道。

“贱奴,安敢出言诬陷中伤?”李立抬手就是一剑,刺入孙贵大腿,疼得孙贵哇哇直叫,再不敢出一言。

“大人,我等跟随大人数年,忠心耿耿,可孙贵时常出言无礼,甚至向我等索要资财,若非念在大人恩情,早将此人碎尸万段,今夜此人着实可恶,惹恼了众弟兄,还请大人惩处此人,为我等作主”,何元为免孙俊听信孙贵诬陷之词,紧忙与众人拱手向孙俊道出缘由。

孙俊听得恼怒不已,并非恼怒孙贵无礼,而是对何元等人持刀闯入不满至极,不过眼见何元等人群情激愤,也不敢激怒何元,免得其等铤而走险,于己不利。

孙俊思虑片刻,心道不如暂且安抚何元等人,待入得冀城后,再将这些人一一治罪,便冲着孙贵怒斥道:“你这刁奴,本官平日就对你多有训诫,要待人和善,不料你这般恃宠生娇,今日你是自取恶果,本官必要抛开私情,严加惩处于你。”

“大人公正严明,惩处恶奴,为我等作主,我等愿誓死效忠”,何元连忙夺过李立手中长剑,拉着李立向孙俊叩首谢恩。

“来人,将孙俊拖下去,杖责二十,以作惩戒,日后再敢有犯,定不轻饶”,孙俊终究还是偏袒孙贵,令人将孙贵带下,杖责一番了事,这孙贵不由怨恨瞪了一眼厅内众人。

“大人,孙贵如此无礼,怎能如此轻易了事”,众人正要退去,哪知李立早瞥见孙贵眼中怨恨,依旧不肯罢休,甩开何元,径直跪倒孙俊身前,拱手恳求道:“孙贵这等小人,今日若是饶恕于他,必然怀恨在心,日后不仅将祸害何元兄长,或许也会对大人不利,大人此时切不可心慈手软。”

孙俊不悦道:“那依你之见,又待怎样?”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尽,杀孙贵,绝后患”,李立寒声回道。

何元仔细一想,这李立说的在理,今日不杀孙贵,难免孙贵日后挟怨报复,立马附和道:“大人,如今驿馆内百余护卫人人怨忿,若不杀了孙贵,只怕这百余护卫激愤难耐,犯下大错,还请大人体谅。”

“孙贵随我多年,任劳任怨,这般杀了他,岂不让人心寒!”孙俊犹豫再三,终是决然道:“来人,将孙贵处死,以平息众人怨忿。”

随着孙俊一声令下,孙贵当即人头落地,众人这才肯罢休,方要告罪退去,不料李立又出声道:“太守大人,这一路行来,沿途所遇饥民无数,我见太守大人所带资财甚多,倒不如做些善事,施舍些资财于饥民,救济疾苦,也不枉太守大人一番爱民之心。”

孙俊闻言,气的浑身直打颤,自己一忍再忍,哪料到这李立得寸进尺,胡搅蛮缠,不由怒道:“大胆乡野小民,今夜你一而再,再而三,对本太守无礼,莫非以为本官不敢治你的罪?”

“贤弟慎言,大人处死孙贵,不加罪于我等,已是格外开恩”,何元见李立醉意正酣,为免他再胡言开罪孙俊,一把拉着李立,就往厅外奔去。

李立猛一用劲,轻松甩开何元,拾起手中长剑,朝着孙俊斥问道:“你身为一郡之长,朝廷要员,怎能吝惜私财,不顾饥民死活,今日若不说出个缘由来,小爷饶不得你。”

“大人,我家贤弟酒后失言,还请大人恕罪”,何元连忙跪在孙俊身前,为李立求饶。

孙俊自忖孙贵一事都能忍耐,何不再忍一回!打定注意的孙俊,索性就一忍到低,缓缓为自己开解道:“如今天下饥民遍地,疾苦太多,朝廷也是无法顾及,我等不过是地方官员,又如何能救济得了!何况这些饥民之中,不少羌人掺杂其中,良莠不齐,汉羌难分,要知晓羌人乃是凉州隐患,若是救济其中的羌人,岂不养虎为患!”

“羌人何故不能救?”李立不解问道。

孙俊叹气道:“羌人为祸近百年,耗尽朝廷资财,幸得有段颎讨灭诸羌,杀得羌人闻风丧胆,再不敢有所不轨,这才有今日的西凉安宁。”

“这也叫安宁?”李立闻言,只觉得好笑,一路上,自己亲眼目睹人命如草芥,匪寇如蝗虫,民不聊生,凄惨至极。

孙俊扭头轻哼道:“此等境况已是大幸,昔日羌人未定,凉州兵祸连年,动荡不安,兵匪横行,官贼难分,比之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年纪尚轻,怎能知晓!眼下凉州局势改善,非是我等所能力及,还需朝廷大加整治清剿才可,本官纵是将资财尽数施舍于饥民,只怕其等也无命享受,可别小瞧了凉州的匪寇。”

“这话说的也对,今夜小爷暂且不与你计较,告辞”,李立摇摇晃晃,在何元的搀扶下,退出厅堂,孙俊早吓得瘫软在第,身后的陈氏、孙韵面色也是惨白如纸,紧紧依偎在孙俊身后,生怕再出变故。

直至深夜,李立方才酒醒,从何元口中得知先前酒后诸事,李立早吓得魂不守舍,众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想起持械逼迫上官,无不心惊胆颤。

“贤弟,为兄左思右想,此事恐难以善了,太守大人绝不会轻易罢休”,何元不住擦着额头冷汗,战战兢兢道。

“何大哥,今夜我等行事过于莽撞,孙太守心中岂能不怨恨”

“这该如何是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李立只觉得头疼欲裂,李立静思片刻,有心趁夜逃离此地,不过转念一想,当即作罢,毕竟孙太守已知晓自己名姓及家住昭武,便对众人说道:“诸位,事已至此,悔恨也是无补于事,当思一良策,逃过此劫。”

“莫不如我等趁夜逃去”,何元犹豫道。

李立摇摇头,叹道:“我等家住何处,孙太守一清二楚,纵是我等不顾家中老小,逃得了一时,此生就只能日日藏匿躲避,不敢露面,岂不活得憋屈!”

“实在不行,就宰了孙太守一家,再假作成匪寇所为”

“不错,这孙太守随行所带资财,数之不尽,我等干脆除去孙太守,众兄弟分了资财,各自逃往他处,做个富贵翁,免得日日刀口舔血,倒也不错”

何元思来想去,想起孙太守那几十口大箱子,不由心动道:“此策可行,我等今夜假扮成匪寇,将驿馆诸人尽数诛杀,再向州府奏报,就言饥民聚众为祸,勾结羌人洗劫驿馆,孙太守拼死抵御,不幸贼匪人多势众,孙太守壮烈殉国,其家小不堪受辱,自尽守节。”

“兄长所言甚是”,李立沉思良久,也觉得何元之策妥善,点头赞同道:“此番只要安排妥当,行事周密,不仅可免去此祸,诸位说不好还能因祸得福,加官进爵。”

“贤弟此言当真”,李立此话一出,众人又惊又喜,纷纷凑至李立身前,询问起来,李立对众人耳语一番,众人无不欣喜若狂,连连称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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