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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梅兰荷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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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岷语气和蔼地对其余几个丫头、婆子说道:你们也过来,一个一个的慢点说,我看一看。

德叔以眼神示意几个丫头、婆子,众人一起来到床边,一个个的打开布料,王志岷挨个摸一摸、看一看,示意其中一个站到春兰身后去,另一个到德叔旁边去,然后对剩下的几个丫头、婆子说道:这几天我生病,大家也辛苦了,谢谢大家对我的照顾,无以为报,每人自己选一样自己喜欢的颜色,做一套内衣吧。德叔,你登记好,不要漏掉一个人。

“德叔,我给你选了一种,你做两套吧,每天你跑的路最多,汗也出得多。哦,刚叔也给他做两套,就用你的那种颜色。好了,你们先出去做事吧。”

“是,谢谢三少。”几个丫头、婆子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王志岷端起茶碗正准备喝茶,一只小手伸过来端走了茶碗:三少,茶冷喏,我给您“掺”热的。

王志岷抬头一看是夏荷,只见她将冷茶在痰盂里倒掉一些,用大水壶中的热水把茶碗“掺”满,双手递给王志岷:三少,请喝茶。

“谢了,荷叶。”王志岷边接过茶碗、边向夏荷道谢。

喝了口茶后,王志岷问道:荷叶,你最喜欢啥子颜色?

夏荷马上低下头,小声地说:三少,我是你的丫头,你给我选一种嘛。

王志岷继续端起茶碗喝茶,边想边说:你们五个,自己选一种颜色,自己亲自做一套内衣裤,当成一次对你们的考试;我再给你们一人选一种颜色,让人给你们做一套睡衣裤,你们自己做的三天后一起拿来给我看。你们五个,现在三少要饿死了,啷个办?

五女互相看了一眼,迅速把手中的布匹放在桌子上,然后一股风般的跑出去了。

“哈哈哈……”

一阵中气十足的长笑声传来,四个人从卧室门外走进来,当先一位接近一米八身材的中年人,大笑着走到床边,笑咪咪的上下打量王志岷一番,点点头:我就说嘛,鸣儿(岷儿?王志岷想到了什么)平时身体没得啥子事,几个医生也说没得危险,你们看,他这样儿不是好好的嘛,还在逗女娃子耍,弄得我们扑天撒地的“按”过来,鸣儿,给你妈和三叔打个招呼。

说完就到墙边太师椅上坐下,拿出卷烟和烟嘴,开始准备吸烟,旁边一个比德叔年纪大的人赶紧拿出火柴,划燃给“疑似老爹”点上,然后垂手站在“疑似老爹”身旁。

一个穿着清朝时期贵妇人服装的中年妇女,双眼红红的坐到王志岷的床边,对王志岷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的王志岷浑身发毛,王志岷只得轻声的叫了一声:妈!然后对另一个与“疑似老爹”长得相像、正对着自己笑嘻嘻的中年人叫了一声:三叔!

“哎。”这是“疑似老妈”的回答。

“嗯。”这是“疑似老爹”兄弟的回答。

“疑似老爹”从面相上看有些像祖爷爷,可能是祖爷爷的兄弟,现在又有一个三叔,那至少“疑似老爹”在兄弟中排在前两位,至于是一还是二,就需要证实了。

这时,五个丫头一股风似的冲了进来,手上拿着各种餐具,春兰用托盘端着一个大蛊子、旁边一个大磁艮走在最后。

冲进卧室才发现有人,而且是老爷、三老爷和太太,五个丫头吓了一大跳,赶紧去向老爷、太太请安,“疑似老妈”一声:不用请安了。快,春兰端的是啥子?咦,是肉稀饭,哪个煮的?快拿来给三少爷吃点,三天不吃东西,要得啥子嘛,鸣儿,快,坐起来,妈来喂你。

说话间,春兰已经把托盘放到了小桌上,冬梅马上拿起小碗装稀饭,夏荷把一个小案几放在王志岷的床上,秋菊把一个装了些泡菜的,还淋了些“红油辣椒”的小盘子准备放在案几上,另一个小丫头正把一双筷子递给王志岷,看得“疑似老妈”“眉开眼笑”,在旁边频频点头。

王志岷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家的感觉真是不一样,几个小时前还再为可能永远失去父母伤心、难过,现在虽然不能确定“疑似老爹”、“疑似老妈”和自己是否有血缘,但他们的关心、爱护是实实在在的,加上几个丫头的热情、关怀,王志岷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王志岷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筷子,端起冬梅盛的稀饭,叹息一声,大声说道:我要把这一锅吃完,我要饿死了。端起小碗稀里呼噜几口就干完一碗,把碗直接递给冬梅,埋头在泡菜盘子里夹泡菜吃……

“疑似老爹”和三叔在一边哈哈大笑,“疑似老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几个丫头在旁边笑得“咯咯……”

三叔对“疑似老爹”说道:二哥,你看这龟儿子的胃口,没得事嘛,二嫂,你也不用担心了,你看鸣儿,你拿支鸡给他,他龟儿子的都可能给你干掉。

王志岷听到三叔的话,心里面的那块大石头才真正的掉下去:这是祖爷爷的兄弟,是二祖爷爷,是爷爷的二叔、是老爸的二爷爷,王志岷只在家族的族谱照片集里见过,但都是老年时期的照片,所以刚开始时认不清楚。

既然是二祖爷爷,自己是他的儿子,那与自己的爷爷不是成了堂兄弟了?看来以后与爷爷相处要控制好心态,既然已经是这样无法改变,自己就端正态度、坐正位置,以现实的平静心态去面对。何况现在自己的这付身体与爷爷也没有直接血缘,不用自己折磨自己。

他知道家族历来是大排行,现在自己是“三少爷”,爷爷是大少爷,中间应该还有一个“二少爷”,不知道“二少爷”是哪一个祖爷爷的儿子?他只对祖爷爷这一支脉清楚,其他几支就不太清楚了。

他边想边吃,不到十分钟,一蛊子肉稀饭和一碟泡菜被王志岷消灭干净。

冬梅看到王志岷吃完,赶快把刚换了热水的茶碗端给王志岷,王志岷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在嘴里,簌簌口,然后示意冬梅把痰盂“辗”到床边,他把簌口水吐到痰盂里后,旁边一只小手立即递过一张毛巾,王志岷发现是新来的小丫头,对她笑笑:谢谢!

旁边的老妈看得目瞪口呆,心里想:我的鸣儿这是干啥子?啷个生了一场病,人一下子就像大人一样了?

那边的“疑似老爹”和三叔也是震惊不已:啷个起的?这龟儿子啷个一下子就懂起事来了?

王志岷心里一阵恶寒,一想,干脆再加点料。

“刚叔,辛苦你了,你去休息吧,请德叔过来就行了。”

“三少爷,我没得啥子的,老爷、太太他们还没有吃饭,等他们吃完饭我再去休息。”刚叔边说边眼睛开始红起来。

“刚叔,爸、妈、三叔他们有德叔管,你跑喽一个来回,十几个小时,铁人也要罩不住,去厨房简单吃点、洗个热水澡,赶紧去睡,我让德叔通知他们,等你睡够,不准喊你起来,最好是你自己睡醒。”

“疑似老爹”说道:刚子,听鸣儿的,快去吃点、洗一洗就去睡。我们有蚊子管,去去去。

“老爷、太太、三爷、三少爷,我就先下去了。”刚叔说完后,对主人们鞠了一躬,猛的转身就出去了。

王志岷看见刚叔转身时瞟向自己的眼光中有些晶莹的东西在闪动。

王志岷心里想到:现在的人是太淳朴了,本来是很正常的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关心,会被现在的人如此重视。他对这个时代又多了一些认识和了解,这对他今后的发展起了不小的作用。

很快,德叔进来了,看见王志岷已吃完饭,丫头们已收拾干净了餐具,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说道:老爷、太太、三爷,饭准备好了,请用餐!

老妈对王志岷说道:鸣儿,你先休息,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就不来看你了,明天再说。乖,先睡觉。

王志岷:妈,知道了,您们吃完饭,也早点去休息。爸和三叔少喝点酒,德叔,给老爷他们烫二斤绍兴黄酒,喝完就不要再添了。另外,给他们准备热水,吃完后让老爷、太太、三爷泡一泡,再去休息。

“是,三少,热水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吩咐下人给老爷、三爷烫酒。”

“疑似老爹”和三叔也对王志岷满意地点点头,径直出去了。

“妈,你也早点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王志岷试探着说道。

“疑似老妈”笑眯眯的伸手摸了一下王志岷的脑袋,还轻轻地揉一揉,点点头就出去吃饭去了。

王志岷见“疑似父母”和三叔终于都走了,心里出了一大口气。

几位长辈一走,几个丫头就慢慢地围到床边,静静地看着王志岷不说话。

王志岷被她们看到浑身发毛,从喉管里发出一声:嗯,哼哼。几女听到声音,赶紧把眼光转向别处,不敢看王志岷。

“你们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王志岷有点小得意的说道。

“是不是在怀疑我给你们设计的睡衣、睡裤的样子会不会太难看?怕把你们‘信’丑了?”

五女不说话,全体一起点头不止。气得王志岷一阵翻白眼,五女一见少爷“翻白眼”,齐声“咯咯”的笑,王志岷大吼一声:侍候少爷起床,笔墨侍候。

五女一阵笑呵呵地忙乱。冬梅马上给王志岷披了件夹衣,大家一起来到书桌前。

王志岷一看书桌上只有笔架上挂着的大大小小毛笔,桌面上摆放的砚台、墨锭、宣纸、油灯,没有铅笔、图画纸,也没有制图纸、橡皮擦、直尺、圆规、三角尺等等基本制图工具,心里又是一阵悸动,自己是真的撞大运“穿”了。好在这难不倒他,他可是在书香门第的大家族,手握鸡蛋练字画,练出来的,在“墨香”中、宣纸堆里长大的。

春兰已经把墨磨好了,王志岷拿起一支小楷在一张尺宣上画开了,寥寥几笔,勾画出一件小丫头们从没有见过的内衣,王志岷停下笔,闭目默想一会,取过另一张尺宣,喊春兰站在书桌前两米远,让丫头们站在身后,对春兰说:小兰,站在那儿别动,就一分钟,哦,就是自己在心中默数六十“哈”。

春兰站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开始数数。

“开始,数数。”三少爷发令了。

王志岷手上的笔在宣纸上飞舞起来。一会儿,春兰马上就出现在纸上,这是一张十七八度斜面的头像,王志岷从小被严格训练,后来又在几个父亲的书画好友指点下练出的功力,在这张写生级别的头像上基本都表现出来,春兰在纸上瞪着一对大眼睛看着大家。站在后面的几个小丫头看到目驰神摇,啧啧有声地吧塔着小嘴。

王志岷又拿过一张三尺宣,在桌面上铺开后,迅速地在纸上勾勒了一个春兰的全身像,只是衣服是刚才画的那种。王志岷又开始调色、上色,几分钟后,一张全彩色的春兰睡衣装出现在四女面前,四女都对三少爷的绘画能力惊奇不已。现在王志岷正在标数据,一会就标完。可惜的是他是以公制单位标出的厘米单位。

他把标完数据的“春兰睡衣装”图纸慢慢地移到书桌的旁边,把“春兰头像”也拿来着色……

王志岷叫春兰过来,把第一张头像拿给春兰看,春兰看得目瞪口呆,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泪水都要流出来了。

王志岷问其他四女:谁有量衣服的软尺?

半天没有听到回答,转过头来一看,四女的八只眼睛都死死地盯住他,把他吓了一跳:不会吧,没有什么越轨、过线的事啊!她们这样看我干啥子嘛。

他赶紧去把春兰的激动、遐想打断:小兰,去找一个量衣服的软尺来,快点。

春兰现在才回过神来,“哎,三少,我去找。”手上还紧紧地抓着那张头像,转身一阵风似地就跑出去了。

王志岷问冬梅:等一会,我把我的睡衣、睡裤样式画出来,你用你刚才拿的那种米色细布,按照我画的图样先给我做一套试试,好不好?

冬梅点头道:好,三少。

“现在我给你先画,你站到春兰刚才的位置上去。”

花了他半多小时,四个丫头的两张画、三张图总算画完了,他看见四个丫头捧着自己的画像发呆、发痴的样子,王志岷在旁边偷笑不止。

这会儿春兰把软尺也早就拿来了。

他也不去管她们几个小丫头的发痴,开始给自己画睡衣、内衣图,画完后就让冬梅给他量尺寸,弄得冬梅面红耳赤,一张粉嫩的小脸煞是好看。

冬梅在给他量完肩宽后报出一串数据:三少,肩膀是一尺三寸…八,比春节前多了一分,哦,又长了一些……

王志岷听到冬梅报出的数字,整个人就懵了。他刚才都是按照他平时的习惯,目测春兰的尺寸,采用公制单位标注的尺码数据,根本就没有想过做衣服都是使用中国的“尺”单位来计量的,这下就再一次的提醒他:时代不同了(一般情况下是说时代进步了,历史向前了,但是,现在王志岷却是历史在后退),现在是满清后期,十九世纪……十九世纪,对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轻声地问冬梅:梅儿,今天是什么日子?

冬梅回答道:三少,今天是光绪10年,正月二十三,今天是“雨水”。

“光绪十年…光绪十年…对,是一八八四年,光绪是一八七五年二月份即位的,现在是一八八四年,正月二十三,是二月呢?还是三月初呢?”王志岷小声的喃喃自语着,没有注意到冬梅的惊疑。

几秒钟的时间后,他回过神来,看见冬梅惊疑的眼神,他对冬梅眨眨眼,小声地说:你先把我的尺寸量完吧。冬梅点点头,继续给他量尺寸。

量完尺寸,他给冬梅简单地讲了一下尺和厘米的关系,给她示范了几个数据的换算后,看到冬梅对加减乘除还是可以应付,就大声地对几个小丫头说:你们先从冬梅那里学会这两种尺寸的换算,每个人都自己算自己的尺寸,算完后给我检查,算错了的重新算,直到算正确为止。

几个小丫头懵懵懂懂地回答道:是,三少。

随后,王致鸣就给她们解释如何裁剪、如何缝制,以及图纸怎么去看,各个部位、两张图纸他是怎么称呼、为什么要这样等等。当然,他是用自己的那套睡衣裤图纸来解释的。王志岷画的睡衣图,基本上是以裁剪、制作的工艺图形式画的,在这个年代就是很稀奇的了。

王志岷让她们自己把自己的尺寸相互量过后,在各人的裁剪图上做了些小改动,然后告诉她们:先把图看懂,看不懂的来问我,全部看明白了,才准裁剪、缝制。不听话的一年内不准做新衣服。现在三少要睡觉了,谁去给我打热水洗脸、洗脚……

边说边走到床边,春兰、秋菊说声:我去。两个小丫头迈着小碎步就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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