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身躲过迎面袭来的凛冽剑气,余十七在柳意珂身边蹲下,掌心贴在她后背度入云脉真气封锁伤口附近的血脉为其止住失血。
借着输入柳意珂体内的真气探知,他才发现柳意珂原来伤得那么重,不止是后背被气刃撕开一道口子,还有祸及肺腑的内伤。
“柳前辈,你不要死啊。”余十七低声念叨,他以云行根骨法替柳意珂暂时压下伤势的疼痛,然而除此之外也做不了更多了。
自开门之后只发出过一次试探性剑气攻击的玄真此时看到余十七居然还有闲情关心那个濒死的女童,顿时心中冒起无名怒火。羽天剑灵光一闪,一如先前他忽然追上柳意珂那般,玄真的身影在眨眼之间闪现于余十七身后,羽天剑无情斩落。
他已经计算好了,要是余十七躲开,那么这一剑就顺势将下方的柳意珂砍成两截。
“余十七……”灵继台上的西陵玥眼睁睁看着羽天剑落在余十七的肩头,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她很清楚以那把剑的锋利砍在血肉之躯上会是什么后果,虽然闭上双眼,脑海中却已经浮现出心上人失去一整条胳膊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不解的疑问来自玄真,他觉得自己明明已经用尽全力挥剑斩下,可剑锋触及余十七的肩头之后却无法斩入,仿佛这个年轻人的身体是一堵厚重的铁壁。
眼睛微微睁开一线的西陵玥透过灵继台上的光幕,依稀看见余十七居然用肩膀顶着羽天剑缓缓站起。他将柳意珂抱在怀中,背对着玄真说道:“收拾你的手下走狗时我特意留了力气,这一次不会再让你跑掉。夏小姐的旧账和今日的新账一起清算。”
“开什么玩笑,我手里的可是羽天……”
剑光一闪,玄真的话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一时僵住。
他难以置信地扭头朝自己右身看去,右肩以下空空如也,鲜血正从断口中不断喷涌而出。
被斩下的右臂连同羽天剑落在数步之外,余十七已经转过身,一手抱着柳意珂一手斜握瀚宇星芒,冲玄真挑衅地歪了歪脑袋。
“你……你……”
“和我想的一样,你的神速来源于羽天剑,尽管剑赋予了你能够瞬间出现在我身后的能力,你却没有能跟上自己速度的战斗意识。”余十七微微转动剑身,将瀚宇星芒闪烁着御灵术花纹的一面展现在玄真眼前,“从前我也一度觉得只要有了传承古剑和御灵术便无所不能,但在经历了许多事以及遇到柳前辈之后才明白,真正的强大是源于自身的。”
自身越是强大,越能够发挥出御灵术真正的力量,就好比同样的云体风身加附在他和巅峰状态的柳意珂身上是两种不同的境界。
所谓不要过于依赖外物的训诫,并非是一味否定借助古剑和御灵术的力量,而是告诫持剑者不要被眼前所获得的力量蒙蔽砥砺自身的进取之心。
玄真气得脸色发白身子颤抖,色厉内荏道:“住口!你这下贱的无毛猴子,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你不过是……”
“不过是靠着御灵术才赢过你的?真是可笑,一面鼓吹羽天剑是绝世无双的武器一面觉得我胜之不武的你,也就只有那点欺凌弱者的本事了。”余十七摇了摇头。
玄真缓缓后退,但余十七抢在前面截住了他,彻底破灭了他重新取回羽天剑的希望。
忌惮于凡人使用羽天剑带来的反噬,余十七没有试图去将剑取到手中,拯救在场诸人的意愿让他下定了诛杀玄真的决心,继金刚不破和云体风身之后,第三重御灵术灵刃一闪发动,瀚宇星芒向前迅疾连刺,玄真在鲜血泼洒中发出连声惨叫。
身中数剑跪倒在地,只剩下一臂的玄真艰难地昂首,看的却不是余十七,而是余十七身后的灵继台。
正准备一剑结果玄真结束这一切的余十七心有感应般回头看去,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就在他们交手的短暂瞬间,灵继台上的状况已经发生了变化。被困在锁链中的西陵玥眼神渐渐失去光泽,光辉盛放之中她向后仰身,散开的头发向上飘舞。
“咔嚓”声起,西陵玥身上的光辉锁链悉数断裂,羽天剑自玄真的断手中脱出,寻主一般飞向灵继台,被她一把握在手中。
“玥儿?”余十七心惊不已,他看到西陵玥的头发已经从原本浓墨乌云般黑色变成了耀眼的银白,眼神也和原先截然不同。
“恭迎……殿下归来。”玄真以仅剩的左臂按在自己鲜血淋漓的胸前,向走下灵继台的西陵玥躬身。
余十七愣在原地,看到西陵玥对着自己伸出五指张开的左掌,掌心凝聚秘术光辉,但出现的却不是熟悉的六棱雪花,而是一枚如同太阳般耀眼的金色光球。
那拳头大小的金色光球缓缓飞来,余十七虽然以为那是某种自己没见过秘术攻击,但身体却没能做出应有的闪躲反应。
光球飞至他身前,一闪钻入柳意珂的身体,余十七听到怀中的女童发出轻微的哼声,低垂视线看到她背后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西陵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玄真和倒在一旁的西陵惠,举起羽天剑先解除了西陵惠身上的金色罗网,随后又分别将两枚治愈的光球送入二人体内。
“如果这是在羽天国,或许有办法将你的断臂重新接上。”她对玄真说道,“但眼下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听到这番话,玄真那双无时不刻都包含算计的眼中竟然涌出感动的泪水,他俯身以头点地,无怨无悔地说道:“能够令殿下复生,臣下失去一条手臂又算什么?”
“我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不能算是复生,只不过是鸠占鹊巢的伪物罢了。即便是羽天国的技术,也无法真正做到令死人还阳。”西陵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躯,苦笑着说道:“我能感受到体内那个被灵继压抑的原本的灵魂的悲鸣。玄真,你所做的这些已经严重违反了羽天国的法律。”
“那又如何!”玄真激动地喊道,“羽天国可以没有玄真,但不能没有殿下!”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她不解地问道。
“臣恳请殿下返回羽天国,发出羽檄讨伐叛逆,恢复皇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