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太明白,我们从小认识到大,怎么在别人那打打闹闹的冤家就成了青梅竹马,到了我这处,反而一直冤着枉着?”张宝送我回去的时候,说了句。
“啊?”我一愣,张宝在我快要三十年的人生涯,我觉得就像是路人一个的。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
最后,在张宝的期盼当中,我只能会给他一个略为抱歉的笑容来,这份抱歉还是看在他当年对母老虎多少有照顾的份上。
张宝没有说话,只看了看我,随后转身离开。
我突然觉得随着张宝转身离开的,还有那冲动莽撞还有勇敢范儿的青春。
这周末因为跟张宝的无端遇上,让我有些郁闷,随之还取消了周日可有可无的安排,把五月送去舞蹈班后,独自一人在A市了转了转,随后不自觉就转到了从前慕遥租住的公寓所在的社区,在门口转了一圈,始终没勇气进去缅怀,便又匆匆离开。
还有那些一直念念到忘不掉的记忆,我从前是不敢去触碰,现在是怎么也触碰不到。
比如现在,我寻不太着跟我们记忆有关的地方了;A市的变化太大,我已经不太认得出来哪里是哪里,当年我跟慕遥逛过的街道,吃过饭的餐馆,散过步的小公园,在一片高楼下淹没的淹没,遗失的遗失。
我其实有些小忧伤。
很难想象我会变得这么爱去感怀过去。
自从回到A市,故地不用重游,跟过去有关的就那样蹦出来,杀得我措手不及。
接下来的一连三四周,我都过得有些懵懵懂懂,自我设定的任务的非但没有完成,工作上本来就不多的事情倒是拖拖拉拉起来,整个人活得无精打采。
无精打采的一部分原因,尽管我不太愿意承认,但实在是跟慕遥特意避开跟我联系有多少关系。
我是理解和体谅这样的不关心,却打心底不甘心不愿意就这样。
不过我克制力也颇为强悍的,能忍七年不去联系慕遥,也不觉得这眼下的一日一日是漫长无比,无法忍耐的。
我虽不甘心不情愿,却又清楚明白自己不能去打扰人家生活,指不定人家跟他的未婚妻小日子过得滋润,我也不好拆人鸳鸯啊!
不过,我怎么都料不到他的现在竟然会来找我。
“我很喜欢锦书,她很可爱聪慧。”眼前这个长相温柔,颇有正室气质的女人,在我木楞地招待她坐下后,十分大方地笑着,夸了我的女儿还夸了我,“我之前就一直在想,能生出这么好看女儿的,一定也是长得十分让人惊艳。”
我当然一眼就认出了她是那日与慕遥并肩回杨家的女人,或许还是慕遥的青梅竹马。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她的模样,是慕遥的家里有跟她的合影,虽过去了七年,但是这人面貌上并无变化。
想想,他们这么周折都走到了一起,也不容易啊!我又妒忌又无奈。
“过奖过奖。”我不知道如何回她的说话,不过很明显的是,我并不想跟她对话,开始装傻犯楞起来。“你是?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我姓孙,很高兴认识你。孙书瑾。”
“孙小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我仔细回想了下,之前杨慕阳告诉我的那个青梅竹马叫什么名字来着?结果没想出来,便觉得大概就是这一位了,语气更加不是太好了。
不过人家笑语殷勤,我也不好伸手打人。
“只是路过,想起五月之前说过,你的公司在这里,便顺便来看看。”
“顺便?我这地方虽然不难找,但要精算打几楼几室,还是要一番心思的吧?”我努努嘴,不客气地反驳了句。
已经很长没有这么不淡定了。
“有空吗?一起喝咖啡?”那孙书瑾倒不介意我的冷言冷语冷眼,反而笑得更灿烂地提出邀请。
“没什么空的,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当下说了吧。”我极为不耐烦地赶人了。“还有,我不喝咖啡的。”
“既然这样,那留个电话?我下次找你喝茶。”孙小姐不依不饶。
“我也不喝茶。”我翻了个白眼,直觉得这个孙小姐不简单,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出招不是一般的高。
她这样笑嘻嘻的,反而显得我无礼。
“那你喜欢喝什么?我有朋友开了间西餐厅,吃的喝的都有。”孙小姐不到黄河心不死,继续提出邀请。
“我减肥呢!”我一定要果断拒绝,“还有,孙小姐,你是觉得我是那种吃喝就能轻收买的吗?”
“我是诚心想交你这个朋友的。”孙小姐望着我,极为诚恳地说。
我在“江湖”混迹多年,娱乐圈中你来我往的明刀暗枪太多,自然明白孙小姐这交朋友的意思。
她是想找我谈判来着,先论好交情,再出其不意地杀一刀。
“交朋友免了!你不当我情敌杀我无数,已经谢天谢地!”我想也不想就站了起来,“孙小姐既然这么喜欢这里坐着,我把地方让给你吧。”
随后,我留着最后一丝丝理智,气冲冲走出了办公室,又吩咐了小秘书,那孙小姐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消失,再给我电话。
我觉得孙小姐这般来是大有耀武扬威的意思,心里气愤难平,开着车冲到马路上,想了想,还给慕遥打了个电话。
“杨慕遥,你管好你的未婚妻好不好!”未等慕遥说话,我就很冲地说了句,又怕听到他的声音之后理亏心软,速度挂了电话。
我从没试过这样对他发脾气,即使是当年我跟杨家闹得最凶,对杨家气势汹汹,对他也顶多只是一脸委屈而已。
这一次,我真实气急了。
挂了电话没多久,慕遥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接。
事实告诉我们,开车一定不要分神,分神一定不要开车。
这不,我虽然最后克制住要接慕遥的电话,却克制不住自己的心绪难安,分了心,等我看见迎面也许同样分神开来的车时,除了一个打急转,已经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了。
我手快躲开了这车,却脚慢没来得及时踩刹车,一头往左边护栏边撞去。
巨大的冲撞力让头部一下子撞到了玻璃上,上腹一直顶着方向盘,有一种要死的感觉,我摸了摸头,湿润而腥。
不会毁容吧?我撑着照了照后视镜,有些狰狞,伤口应该是在额头上,苦笑了下,要早知道我会因为自己不淡定出这车祸,还不如跟那孙小姐去呵喝茶,顺便淋她一身湿呢!
事后回想,我觉得我在晕过去之前还有心情胡思乱想我的儿女私情,也是醉了。
后面我有些晕晕沉沉,听到救护车鸣叫的声音,之后的事情多半记不太清了。
总之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在医院里,被好几个人围着转了。
有慕遥,还有杨慕阳,还有我家的小秘书,那个孙小姐。
那么多人,却出奇的安静,我索性装懵懂,话说,他们是怎么来的?
最后,还是杨慕阳提了个建议:“不如,书瑾,你先回去吧?”
我心里鼓掌,十分赞同,眼神亮了亮,懵懂之中还不忘感激了下杨慕阳,认识他这么久,总算说了句人话。
“孙小姐,我觉得你在,我们总经理是不太可能清醒的。”小秘书仿佛也找到了共同话题,猛地附和杨慕阳,“你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我再通知你?”
“那好,凝姐,我先走了。”孙书瑾笑了笑,也不介意小秘书的冷嘲热讽,还似乎很体贴地补上了句,“锦书那边,我跟慕遥商量过了,这几日就接到杨家去照顾,你好生养着身体。”
去你娘的姐,我TM看起来就比你小好吗!我心里咒骂,索性闭上眼装睡,不鸟她为上策。
这已经算是爆发过后的冷静。
等到孙书瑾一走,小秘书也屁颠屁颠跑了出去,只留下了一句:“总经理,我回去处理一下你这几天留下来的工作,省的你出院后劳累过度!”
我嘴角抽了抽,这分明是红果果的埋怨啊!
“慕遥,我有事回公司了,你好好给她补补脑,让她避开车辆时别转弯!”杨慕阳不客气地说了句。
我睁开眼来,哀怨地望了他一眼。
好歹我现在是伤患,有必要这么拆我台吗?
额,没错,我其实避开那辆车的动作不至于撞上左边的护栏,正确的做法是我应该往右边避,并且直行。但我一时脑袋锈透,往左边开去,而且还转了个弯。
这真的很糗。
杨慕阳走了之后,病房内只剩下我跟慕远,想到我前面发他的脾气,心底总有些不安,于是我继续懵懂,装睡。
“头还疼吗?”慕遥却没有放过我,一手捏上了我的额头,声音有些冷漠地问了句。
“疼。”当然疼,就算这会儿不那么疼了,被他这么一捏也是很疼的!
“那你还开车打电话?”慕遥叹了口气,放开了手,“如果不是书瑾跟在你后面,你这不是手废就是头残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