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了顿,停下了离开的脚步:“也许,不会吧。”
走前又丢下一句:“就像,你不会原谅我现在在做的事情一样。”
我跟杨绍的当年的会面何止是不欢而散,我撕了杨绍的机票,又说了不少置气的话,离开的时候,杨绍就开始捂着头说不出话来,就要晕过去的模样。
但他以前在我跟慕遥面前假装过血压飙升这一招,我那一次就没想到他是来真的,丝毫没有犹豫就离开了现场。
我没想过杨绍会出事,差点没命。
可事情看起来不是这样的,别说杨家其他人难以原谅我,就算是慕遥知道我当时狠心离去,无论是什么缘由,怕是都很难再原谅我。
跟向太会过面,我便在向家门口撞见了许久不见的钟意。
见到我,他也是一愣,随后望了望我的身后,又笑了笑:“好些日子不见你,去哪儿逍遥了?”
“出差。”我看见钟意,没来由想起了谢盼,顿了顿,却没提出来。
“几时回的?”
“算是今日吧,你呢?事情都处理好了?”
“刚好,我也是今日才到,一起吃个饭吧。”钟意笑着挽过我的肩膀,带我离开了向家。
在车上的时候,我们沉默了许久,钟意把我带到御园,丢给我一桶泡面,这便是一同吃饭的意思...
“你今天应该惹舅母很生气了吧!”钟意烧开水,准备泡面的时候问了句。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出来之前,我见有几个来历不明的在向家附近守着。”钟意又说。
“你就不怕你舅生气?”我笑了笑,明白钟意这话的意思,向太既然不信我,自然要用些非常手段解决我这个麻烦的。
“你最近小心些。”钟意又说。
“放心吧,我打不了还可以跑。”我无所谓地说了句。
“你跟他们撕破脸面并无好处。”钟意意味深长地望着我,浅浅笑了笑。
“与其像是从前那般畏缩,不如痛快一次。”我耸耸肩,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那你这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我并不想告诉钟意我的打算,“对了,我在A市遇见谢盼跟唐糖糖了。”
钟意一怔,沉默了几秒,才应了声:“嗯。”
“我看那个谢盼还是很关心你的,她就要跟我打起来了,为了你。”我似不经意地提起一般,“其实我觉得你两有许多误会,说清楚了就好。”
钟意沉默,不理我,直径进了自己的房间,剩下我在啃泡面。
他还是那副样子,一提起谢盼或是唐糖糖,就深沉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钟意才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头拿着一些东西,盒子罐罐的,坐在我对面:“可否帮我一个忙?”
“要钱还是要命?”我严阵以待,“先声明,我两样都没有!”
“你啊!”钟意无奈地望了我眼,无奈地一笑,把手头上的一个盒子递给我,“在合适的时间,将这样东西交给谢盼。”
“你自己为什么不亲自去给她。”我不肯接过来,且不说我日后跟谢盼见面是怎样的场景,这个合适的时间也着实是件很悬的事情。
“我不方便。”钟意说。
“那就等你方便的时候再说。”我打死都不揽这个活儿。
钟意却是苦笑:“你知道向家都做些什么的。”
“那又怎样,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我顿了顿,有些明白钟意担忧什么,“而且,向家现在还稳妥妥的。”
“反正先放你那里吧。”钟意不由分说,就将手中的盒子硬塞到了我的手里,“放在我家里也不安全。”
“不安全?”我不太置信,“向泽的侄子啊,小偷都不敢来偷你啊!”
“还有这个,是悬念这些年来的财务状况,跟风向的合作,你应该会用得上。”钟意又递过来一个U盘,像是交代后事一般,“里面还有一份陈秋平收受向家的不钱财,受指使做假供诬陷卉卉的证据。”
“你的意思?”陈秋平便是苏卉卉的前夫,钟意这个举动,是要帮苏卉卉洗脱嫌疑?
可是未免太晚了些,苏卉卉应该就快出狱了吧,这时候不宜多生枝节。
“我知道这也无法弥补卉卉失去的,还请你替我转交。”钟意又递过来一张支票。
“你是在交代后事吗?”我瞪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再说,那苏卉卉又不是你...”
我话没说出来,便怔了怔,是啊,不是钟意让苏卉卉坐牢的,是我。
“如果我真有一日出了什么事情,我怕来不及去做那些事情。”钟意话语里透露出淡淡的哀愁。
“怎么会来不及?!”我问。
“我妈死前还想着要环游世界呢!可是她才刚开始,就来不及了。”钟意嘲讽似的一笑,“谁又会想到她会突然死掉呢?”
“让你想起了伯母的事情,我很抱歉。”我鲜少听钟意提及他父母,只知道他父亲很早就去了,母亲多年在国外,三年前死于空难。
我只听向泽提过,当年他妹妹因为她干女儿唐糖糖,不知怎么的跟他吵了一架,然后心情不好,出国散心,然后飞机失事...
因为这件事,向泽对杨家和唐家的怨恨又增加了不少。
“不关你的事情。”钟意淡淡地说。
我犹豫了半响,怕钟意跟向泽有同样的想法,便小心翼翼地说:“表姐她,也很无辜。”
向泽因这样而责怪于唐糖糖,用来做对付杨家的理由之一,实在有些牵强,我始终不能完全理解。
如果钟意也是这样想的,我就更不能理解了。
“你表姐?”钟意诧异。
我才想起我没告诉过他,我跟杨家的关系,他只知道我对向家做的事情不满,却一直没追究过其中的原因呢,只是当年五月出事的时候,我找过他帮忙,他也大概猜得到是向太指使人做的。
纠结了一会儿,我才告诉他:“唐糖糖是我爱人的表姐。”
顿了顿,又继续说:“五月的父亲,姓杨。”
“我知道!”钟意突然笑开,“我差点忘了这层因故。”
“啊?”我本来有些奇怪钟意为什么会知道我跟杨家的关系,后来一想,大概是向泽说的,便有些尴尬起来,“我有时候也会忘记。”
比如忘记慕遥姓杨,杨家跟花家的因果关系,向家跟杨家的因果关系。
“所以我想,糖糖她们,也应该不会想你收到伤害。”钟意突然说了句。
我沉默,对此无言。
“我去看看那些人有没有跟着来。”钟意在这沉默中站了起来,说了句,走出去转了圈,回来时表情淡淡的,“我看你大概要在这里住一夜了。”
“他们还在呢?”看来是向太的人无疑,向太不敢轻易动钟意,因为向泽没有儿女,这些年把钟意是当成自己儿子一样的。
所以她不会趁我跟钟意呆一起的时候动手。
“嗯,你一个人对付不来的。”钟意皱皱眉头,想了想,“今夜你就住客房吧,明天再想办法。”
“我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呆着吧!”我还是有些担心晴晴,站了起来,“我可以甩开他们的。”
“被冒险!”钟意却拉住了我,眼神颇为严肃,“舅母最近心情不太好。”
我想了想,问钟意要了电脑,申请了一个新的邮箱,给晴晴发了封类似广告的邮件。
我跟晴晴通常不用手机直接联系,非必要时都发邮件,比较安全。
没一会儿,晴晴就给我复了条信息,意思她那边一切正常,她本人安好。
我这才松下口气来。
“你也要跟向家叫板吗?”我退出了邮箱,放下手提,问钟意。“作为外甥,你这么对你舅舅好吗?还有,那些东西,你为什么交给我?”
至少,悬念的财务状况是有问题的。那些问题一旦被揭露,不一定对风向有致命打击,但对悬念,钟意的心血,无疑是致命的。
“三年前,苏卉卉一事后,悬念由风向直接收购那一日起,悬念便不再是我的悬念。”钟意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些年来,我看着悬念被糟蹋被利用,心里也不痛快,不如毁了它好些。”
“这不是理由。”钟意可不是这么不顾全大局的人,他之前肯背那些黑锅,说假证词去诬陷游觅,无一不是为了向氏一族的大局。
“你呢?除了你跟姓杨的关系,你又为什么要去收集那么多证据?你想对向家做什么?”钟意笑问。“难不成是为了当什么巾帼枭雄?”
我摇了摇头,说了句:“我有我的理由,我做的事情,从来不是想要出风头,伸张正义,只是自保而已。”
“如果你被这些东西害死了,也别怪我。”钟意望了望我,笑得意味深长,“向家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如果不是什么血海深仇,你就别踏入这泥垢里来,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
我摇摇头,一切都来不及,我早在泥垢里翻了个身,周身都是淤泥了。
随后,钟意便不再理我,自顾自地走入了房间,我从他客厅里随便找了本书看了一会儿,就也回了客房,准备睡觉。
睡觉前,我望了下手机,忍不住翻开了慕遥跟杨慕阳给我发的信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