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冶炼炉,臻炉道人用了二十三天就把新剑铸好。
新剑出炉的那一天, 臻炉道人仰天大笑, 手中新剑寒光闪闪, 一挥之下半座宫殿都倒塌。
这剑堪称得上是绝顶好剑, 虽不到法宝得程度,却也只差一线。
听说臻炉道人铸好了剑,重玄派中好多人好奇的想要观看。臻炉道人却小气的很,统统拒绝, 一定要他将来的主人席云霆第一个见。
陈潇比席云霆还要激动, 他催着席云霆换一件新衣服, 席云霆看他忙着团团转的样子, 就笑:“不必这样,还戴什么佩饰。”
陈潇白了他一眼,振振有辞的说:“怎么能不隆重点,毕竟是陪伴你一生的佩剑。”
席云霆唇边虽然带着笑,可那喜悦并不如何强烈。
陈潇放下手中的饰品,他歪了歪头, 看着席云霆小心道:“你好像不怎么高兴?……是不能释怀雪锋损毁, 必须要更换本命剑吗?”他走过去, 轻轻的抱住他, 安抚的抚摸他的嵴背, “雪锋从筑基就伴着你,历经各种险阻,你是剑修, 剑就是半条命。骤然失去这半条命,我知道你心中一点都不好受。可你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云霆,别太压抑自己了。没有人逼你,你也不要逼自己,不用表现得那么坚强,你可以把你心中的情绪表露出来。你这样,我很心疼。”
席云霆喉结滑动,抬手紧紧的搂住陈潇,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抱着他。
他把脸死死的埋在陈潇的颈肩,紧咬着牙,忍耐着那股难受。
他还能记得当初获得雪锋的喜悦,操控它如使臂指的自如,每当他情绪波动时,雪锋像是回应他的灵性。雪锋碎了,他怎么能不感觉痛苦。
剑修与剑,休息相关。
失去了剑,就像是生命缺失了一部分,灵魂都残损掉了。
之前虽然也感觉到伤心,却被身上的伤势分散了注意力,如今新剑铸成,他又再度清楚的感受到他是一个失去了本命剑的剑修的事实。
他没有告诉陈潇,剑修折损了本命剑后,后配的剑很难替代原本的剑。
剑修心中往往有心结,而在后续的修炼中,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适应新剑。
再怎么去努力,也难以达成跟原来的剑那样人剑如一的感觉。
不想陈潇担心,席云霆什么也没有说,只平复了情绪后松开他。
抬手抚了抚陈潇的脸颊,他低沉的说:“我没事了,不用担心。”
陈潇怎么可能不担心,他的心都跟被刀搅一样。
他眼圈发红,似乎是要哭了。
席云霆惊讶的眨眼,用拇指抚摸他的眼角,“你不要哭。这是怎么了?”
陈潇垂下眼,郁郁的摇了摇头。席云霆哪里知道,他这是感同身受,就好像席云霆无法发泄出来的情绪传递到他的心中,让他忽然那么难过。
俩人在房边里待的有点久,柳韶光无奈的敲敲门框,“这种日子就不要腻歪了吧?大家都等着呢。祝煊也真是,你们不到就不展示。”
陈潇松开席云霆,抬高声音道:“马上就好。”
他匆忙的从饰品中挑出一样给席云霆戴在腰间,整理了一下他的仪容,看看觉得满意了,两个人才一块出了门。
崇山的冶炼炉被单独的安放在一个大殿当中,保护措施极为严格,由几个出窍期以上的人轮流值守,确保万无一失。
这座冶炼炉,如今的地位和镇派之宝没什么两样。
这一天,能来亲眼看一看第一件用冶炼炉炼造而成的法剑的,也只有席云霆的亲友。
臻炉道人亲手把剑捧到众人跟前。
这把剑威风凛凛,流光溢彩,剑身彷佛流淌着一条光河。
剑身的宽窄和重铸后的雪锋一样,握手也是考虑了席云霆的习惯的造型。
臻炉道人难掩得意的看着众人惊叹的表情,他道:“这把剑的品质和属性全面超越雪锋,不要说分神,用到合体都不成问题。蕴养得好,重铸起来也容易。”
他又对看着这把剑的席云霆道:“我给这把剑取名流光,也只有你这样的主人,才不辱没它。试试吧!”
席云霆表情肃穆,伸出手握住手柄,把剑拿了起来。
另一只手屈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剑发出清脆的声音。
席云霆表情更加严肃,心中却是有些失望。
这把流光确实比雪锋更好,可完全没有第一次拿起雪锋时,那种亲切得宛如旧友重逢的感觉。
他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只是这是一把法剑,这是一个工具。
席云霆不知道这是不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却明白这会成为一个障碍。
他微微抿唇,无法人剑如一,就只能御剑,彻底的把自己凌驾在剑之上,成为剑的主宰。
主宰剑,御使剑,这是与他之前修行完全不同的类型,如今他只能把修行的方向调整,好配合流光。
他半晌不说话,可把臻炉道人给紧张坏了:“席道友,怎么样?”
席云霆抬头看他,道:“是一把好剑。”
不可否认,虽然没能与流光产生感应,可它的的确确是一把顶级的法剑。
臻炉道人心满意足,捻捻稀疏的胡须,道:“总算是不负所托。”
亲友们围上来,近看这把法剑。
他们目光当中都有着赞赏,并没有哪一个人鲁莽的伸出手去碰。
剑修的剑,轻易是不给别人碰触的,自然没有人会犯这个忌讳。
完成了委托的臻炉道人并没有立刻走,而是又在重玄派小住了一段时间。
他打算趁着感觉最深刻的时候,好好总结这次的经验,从中提炼出能够让他炼器的技法能加精湛的技巧。
另外使用崇山的冶炼炉的感受也很珍贵,给他制造自己的冶炼炉提供了更好的思路。
席云霆回去后就谢绝见客,开始了疗伤后的第一次闭关。
这次的闭关是半隔绝的,只有陈潇能见到他,别的人——包括洞府中的侍从,都不被允许见他。
陈潇明白席云霆接下来要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与流光建立更深层次的关系上,这对他至关重要,陈潇无法在这个时候走开。
他有些担心离去多时的黄可染,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更没有消息。
好在他的担忧没有持续太久,没过两天黄可染就回来了。
黄可染向他禀告了这一次出行的情景,也顺带带回了花柏穗对于他平安归来的祝贺。
花柏穗不好轻易跑到重玄派来见他,让他有时间去绮罗阁看他。
除了这些内容,黄可染还告诉陈潇他们从凶兽身上收获的战利品,全都被白秋山卖了一个好价钱。
他精挑细选了几张处理好的兽皮,还给了黄可染一大包沉甸甸的灵石。
陈潇沉着脸说:“你拿着花吧,师父还不差这点灵石。再给我详细说说,究竟是那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敢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打东煜派的主意。”
白秋山怕黄可染冲动,并没有对他说具体是那些个势力。杜荣也沉浸在东主归来的喜讯上,没想起来提这件事。
黄可染在外多耽搁的这些时间,就是去打听这件事的。
他就知道回来师父一定会问他,于是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一道来。
席云霆闭关的地方,就选在了主院后边,洞府深处的一间石室。洞府本就在山体当中,石室直接就是山壁掏出来的。
这间石室十分简陋,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就是简简单单的石头床和石头桌、石头凳。
石室是用来静思和打坐的,石室外边是一片很大的空地,正好用来练剑。
把流光拿到手后,席云霆先用真元探索剑身,摸清楚这把剑的每一个细节,了解它的优缺点。
然后,就可以祭炼这把剑,收入身体后进一步进行蕴养,以增强流光的能力和灵活性。
席云霆的表情平静,他穿着一身净白的衣衫,单手执剑,左手食指在剑刃上一抹,一道细细的血痕,顺着剑刃流淌而下。
这一次他选择了血祭,比寻常祭炼会产生更深的关联。
血祭比起原来的普通祭炼,会让成为本命剑遭受到创伤的时候对他本人产生更大的伤害。
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能更好的掌控这把剑,加强对它的控制。
席云霆默诵祭文,运起真元,流光剑身震动,发出共鸣。
之前的三天时间,席云霆已经充分了解了这把剑的每一个地方,很顺利的就完成了血祭过程。
清晰的感受到流光已经可以被收入体内,席云霆手掐法诀,流光浮起,就要进入席云霆的身体里。
就在这一刻,席云霆清楚的感到,一股阴暗诡秘的力量从他身体当中喷薄而出,强横无比的冲击向流光。
那股力量是如此的暴戾,它似乎对流光想要进驻席云霆的身体无比的厌烦和憎恶。
流光在这股力量面前,脆弱的宛如琉璃撞击在铁板上,以比雪锋粉碎时更加惨烈的样子,化作无数碎片,爆射开来。
席云霆猝不及防。
爆射开的流光碎片向周边散射,距离最近的席云霆身上到处都是血痕,千疮百孔。
更让他遭遇重创的是,他刚刚才和流光用血祭建立了深层联系,本命剑就又被粉碎,一下濒危临死。
流光爆开引发了不小的能量震荡,洞府所在的山体都被震的簌簌的掉落落石。
正跟徒弟说话的陈潇脸色一变,飞快的掠出,射入后边的石室。
看到席云霆倒在血泊当中,陈潇简直肝胆俱裂,他慌张的扶起席云霆,元气探入他的身体,就被一股强横幽黯诡秘的力量弹开!
“这、这是什么?!”陈潇骇然的惊叫。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擦玻璃了,码字的时候太晚了,完不成双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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