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隐再次回到那间酒馆,醉汉却已经离开了。
“汝相信缘分吗?叶隐。”莉莉丝突然出现,她漂浮在叶隐面前像只幽魂。
尽管莉莉丝在遗迹中被尼古拉斯烧毁了肉身,但是灵魂依然飘荡在人间界,叶隐非但没能甩掉她,反而被缠得更紧了。
莉莉丝说:“只要缘分还在,父子终会相遇,何必过分地强求结果呢?”
叶隐猛地顿足,目不转睛地看着莉莉丝的脸说道:“你这句话非常富有佛理,前面左拐有一间和尚庙,你去那里皈依吧!”
“吾哪里也不去。”莉莉丝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吾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等待吾主的诞生。”
叶隐不说话了,莉莉丝在他眼里完全是个有点神经质的中二少女。
莉莉丝说:“汝何不求吾帮助呢?吾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哦。区区一个人类,想要知道他的位置简直易如反掌。”
叶隐最不待见的便是莉莉丝自鸣得意的嘴脸,就好像她才是屹立在众生之巅的上帝。
他不需要莉莉丝的帮助,过去,现在,未来。
不知不觉中,叶隐游荡到了封界线。
封界线是划分血族领土与人类领土的一条重要边防线,这条边防线长达万万里,几乎将整块亚洲版图囊括其中,但凡有海域的地方都会设立封界线——为了防止那些偷渡客潜入大陆。
“让我们进去吧!拜托,我们不想再和吸血鬼生活在一起,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已经受够了!”
封界线外,一名抱着婴儿的母亲哭求道。一旁的边防士兵无动于衷,脸上挂着麻木的表情。
这种事情天天都会上演,士兵们早已形同机器。
女人痛哭流涕了一会儿,突然破口大骂:“什么宗教裁判所!什么政府军队!竟连自己同胞的呼救都熟视无睹吗?!你们还不如那些起义军,你们在这里圈出一块乐土只为自己享乐,和那些吸血鬼的禁猎区有什么区别!”
莉莉丝指着歇斯底里的女人对叶隐说:“看,她崩溃了。人类的心志就是这么脆弱,尤其当他们处于劣势地位的时候。”
叶隐喃喃自语:“她说的没有错。”
正片土地对于人类而言,不过是稍大一点的禁猎区罢了,外面的吸血鬼无法侵略,里面的人类也不想离开。最后痛苦的是被排斥在外的一部分人类与血族,没有任何组织庇佑的他们只有相互残杀。
忽然叶隐身体一轻,整个人腾空起来,耳边是炸雷般的怒斥:“只顾自己享乐?人类版禁猎区?都他娘的是歪理!”
“尼克上校!”边防士兵无不正对叶隐立正敬礼。
拎着叶隐的衣领如同拎一篮咸菜般轻松的大块头上校穿着军绿色军装,左胸别着许多荣誉军章,他大步来到封界线前,声音亮如洪钟:“你们这群恶民!贱种!垃圾!”
封界线外的难民们群情激奋:“可恶的军阀!吃民税的家伙有什么资格骂我们!”
“老子说错了吗?你们这些偷渡的小贼!骂人没理,偷渡就有理了?!”上校中气十足地大骂,“想进来,就去海关口拿着户籍本排队等着!保证封地内原住民的人生安全是我们边防军的首要任务,而不是怜悯一群偷渡客!正规军人没有同情,只有责任与意志!”
“狗屁!”难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事态逐渐向恶劣发展。
小队长擦着汗:“长、长官……现在最主要的是平息难民们的愤怒,而不是激怒他们……”
尼克上校瞪眼:“老子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谁敢不服就给他的脚挨记枪子儿,再不服就给两枪,军队不是慈善机构,同情他们才是真的把纳税人的钱当屎吃!快去!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
“是、是的长官!”
尼克上校大步流星地离开,他肌肉扎实步伐稳健,行动起来就像是一座移动小山并且不缺灵敏,当他怀着乱七八糟的心情回到指挥所看见自己的参谋长正抱着酒瓶呼呼大睡的时候,尼克上校的愤怒达到了顶点,对睡熟中的参谋长一顿拳打脚踢。
“孟!你这该死的狗东西——跑出去喝酒居然不叫上我!!”
参谋长嗷嗷大叫:“我错了!可是上校一旦踏进酒馆,酒馆的老板就会哭泣,姑娘也不敢跳舞了!”
“放你娘的厥词!”尼科上校揍的手疼,一屁股坐在木地板上,当地的气候决定这里的冬天不会寒冷,他们即使穿着单衣也没有关系,“还有酒没?来一口,渴死老子了。”
“还剩一点……比起这个,你手里拎的是什么玩意儿?这不是新兵吧?”孟参谋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尼克上校虽然经常去新兵教场揍人并且忘记把手上的人形物体放回原处,但是他手中的少年明显不是军队的人,少年人穿着普通的白色长袖衫和藏青牛仔裤,两只眼睛转着混乱的圈圈。
尼克上校把叶隐放了下来,抓抓脸颊:“好像是附近的居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大叔你脑子是豆腐做的吧?!你的麻雀脑袋里难道只装得下《脏话大全》吗??
“陈寅,中国人,十七岁,宗教科研所亲眷,大大的良民。”叶隐淡定地向,“我们刚在酒馆里见过,参谋官先生。”
孟参谋眯着醉眼上下打量:“哦是吗?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你妹啊!这个军队要玩了,绝对要完了啊,不仅上校是脑残,连参谋也是啊!!他们平时是用塔罗来决定士兵部署吗?!
“你的表情就像吃了屎一样。”尼克上校哈哈大笑,用力拍着叶隐的肩膀,“对不起啊小伙子,一不小心就把你带回家了!”
“……”这时候他该说没关系么?叶隐实在不想原谅这两个将他的存在给遗忘的白痴二人组。
孟参谋问叶隐:“你有身份证么?”
“什么?”叶隐愣了愣,身份证这种东西,在欧洲大陆很早就不用了——或者说实用性不高,所以大部分人的身份证都形同虚设,因为人们憎恶被血族奴役的欧洲政府。
“身份证啊,既然你自称科研院亲眷,不会连那种东西也没有吧?没有身份证,你就不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这是常识吧?”孟参谋使劲挖着鼻屎,眼睛里有一点怀疑,“小伙子,你该不会也是偷渡进来的‘黑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