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嵌在石牙间的肉块已经不能算作人形,周围的黑影散去,释放出一颗保存完好的心脏,肉块不断地向心脏聚集,当它们拼凑出一张完整的嘴唇时,燃尽一切的净化之火再度燃起。
和沐之风,苍蓝之水,烧灼之焰,沉稳之土藉由四大元素之力,焚尽罪恶,如我赤心。
焚尽罪恶,如我赤心!
“啊啊啊啊!”怪物在纯白的火焰中奋力挣扎着,她试图扑灭这火焰,然而白火如同植物扎根在皮肤上,它一直燃烧直到将怪物的皮肤灼得通红。
最终那些尖牙利爪以及羊角都在净化中消逝,伊丽莎白回到了她的本来面目,一具素白的、也很美丽的躯体——净化并未因此结束,白色火焰会一直烧进她的灵魂,直到那些罪恶化为乌有。
噗通,噗通,那已死的心脏微微抽搐,紧接着也燃起白色火焰。
这场焚城大火在午夜的山风中一直蔓延,恶人哭泣,罪人悲鸣,却无法伤害任何一株草木孩童和动物。
天亮之后,迟迟赶来的安娜·布鲁赫从满地黑灰中找到了那颗被烧得水晶般剔透的心。
她的表情掩盖在裹尸的黑布下,取出手机拨通菲安洁特·勒森布拉的座机电话。
“你在哪里?”
“额……”电话那头迟疑两秒,菲安洁特陷在软椅中望着窗外鹅毛大雪,“我正在准……”
安娜说:“人已经找到了。”
菲安洁特松了口气,踏踏实实地靠在椅背上:“哦。他怎么样?”
“情况不乐观,大概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来回复……或许几年,重新长出完整的身体需要很长的时间,我没有过类似经历……可以借用茨密希家的复原设备吗?我不能把他带回家族。”
“这倒是没问题,”菲安洁特旋着无线键盘,“不过你负责的那部分货物,得分给我一半。”
安娜不假思索,丝毫没有意识菲安洁特在利用基友家的设备中饱私囊:“成交。”
“那么稍后见。”菲安洁特语气愉悦地挂断电话,哼着轻快的小调抓起衣架上的狐皮大氅,这时茨密希从门外进来,带进一股寒风几乎能将活人冻成冰块,菲安洁特裹紧了领口。
茨密希依旧顶着万年不变的黑眼圈:“你要出门?”
“……现在不了。”菲安洁特麻溜地钻回暖气下,“等雪停吧……”
“气象局报道大雪连降半月。”茨密希说,“你得半个月以后再出门了。”
菲安洁特暴躁地说:“……我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出门!”
“让舞替你去,不是更好。”茨密希驾轻就熟地坐在电脑前打开WOW界面,“舞,你去吧。”
直立在吧台后一动不动的黑白女仆突然扇了扇睫毛,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是的,主人。”
菲安洁特阻止道:“舞,你不用去——让安娜自己送过来好了。”
“是的,主人。”
茨密希问:“送什么东西?”
“据说是某人身体的一部分,那个白泽。”
“谁?”
“白泽。”
茨密希又问:“白泽是谁?”
“十年前,在意大利大闹一通的兄妹,妹妹被烧死,哥哥被安娜救回来接受初拥的那个。”
茨密希努力回想了一下,相同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烁:“哦。梵桌的敌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菲安洁特高举手中的靴子杯,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热朱古力可可,“那小子不愧是我看中的猎人,他不仅杀死了索菲亚·莫卡维,还净化了伊丽莎白·巴托丽,亲王死去,圣杯失踪,莫卡维家族已经乱套。”
“喜闻乐见。”
菲安洁特语焉不详地绕着发梢眼望天窗:“白泽受伤,安娜请求使用茨密希家族的复原容器,你知道我是个不懂拒绝的人,所以——”
“懂了。”茨密希推开座椅,朝菲安洁特摊开手掌,“钥匙。”
菲安洁特一愣:“什么钥匙?”
“血匙。”
菲安洁特摘下左耳的钥匙形耳坠,将那枚表面如同攀附红锈的复古钥匙交给茨密希,茨密希念动一句咒语,人便凭空消失了。
菲安洁特夸张地冲舞大喊:“嗨,这家伙使用‘血匙’比我还顺溜!凭什么?”
茨密希去也匆匆来也匆匆,在“凭什么”的“么”字音刚落地,他便重新出现在网咖内,手中多出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
“这是……什么?”菲安洁特疑神疑鬼地透过锁孔朝里面探望,“一颗心脏??”
“那女人说白泽只剩下这一颗心脏。敌人的敌人便是战友,我同意对白泽使用复原容器,他将在半年内恢复全身。”
“敌人死后战友便会成为新的敌人……”菲安洁特嘀咕道,“需要半年时间这么长?”他记得白泽和叶隐那小子有个神庙相见的约定,时间只剩下两个月。
茨密希说:“他的心脏一点血分也没有,是极度‘脱血症’的现象,在修复身体以前这颗心脏必须进行复杂的修补。”
“好吧我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喂?安娜,白泽已经很顺利地到达目标地,你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没有,三百箱军需物品我还是可以给你搞到的,前提是不要用我给你的大炮来轰打我的家族区域。”
“哦——当然不会,我们的敌人都是梵桌家族,战友是不会互相残杀的。”
安娜的声音有一些惊讶:“你想通了?”
“想通?不不不,本少爷完全想不通——为什么我要住在天寒地冻的冰雪岛屿,而梵桌那老小子可以花着华尔街出来的钞票吃着汉堡王的火腿包抱着好莱坞的大美女?那地方明明是我先看中的!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安娜回头凝视着跟在身后怀抱圣杯的小女孩——她满身泥垢,华丽的哥特裙破破烂烂发箍也歪掉了,神情有些空洞。
安娜是个与世无争、热爱和平的好女孩,然而当她看见赛伊特城堡内的惊魂一幕,从骨灰堆成的小山中翻出白泽的心脏和被影子保护完好的安吉丽塔,她对战争的欲望达到顶点。
很多年前,她在接受罗斯顿·布鲁赫作为养父那天也是在漫天炮火纷飞的情景下,罗斯顿向废墟下奄奄一息的她伸出手臂:“战争不会因为文明的进步停止,但你可以选择另外一种生存方式。”
此刻的安娜·布鲁赫突然意识到即使自己成为了比人类高级的物种,战争却不会停止,也从未停止,正有越来越多的孩子因为恩怨、私仇、心计和炮火失去家庭生命和希望。
倘若希望灭绝,世界都将毁灭,那才是真正的“火焚末日”。
“安娜,你在听我说吗宝贝儿?么西么西?”
“……如果要开战,安娜·布鲁赫随时随地赶来帮助勒森布拉家族,以战友的名义。”
安娜深吸一口气,摔碎了她的翻盖式手机,转身牵过安吉丽塔的小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PS:第二卷【影之卷轴】已落下帷幕,感谢各位收看,第三卷【暗之卷轴】的故事将回归主角,第三卷中谜底、伏笔都将掀开,所有的命运线将串联在一起,并且走向结局。本文是一部快节奏反战文,愿诸位在这压抑致郁的世界中重新唤回属于自己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