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统一着装,原来的衣服全部丢掉,除了贴身饰物不许带多余的东西走。”
“这衣服像囚服似的。”达伊鲁不满地说,“穿在身上不会起疹子吧?”
叶隐看着他把身上那件价格高昂的VITAS外套脱下来丢在地上,紧接着是衬衣和领结……
“你看着我做什么!”达伊鲁全身炸毛,“怪恶心的!”
“这个。”叶隐指了指他手臂上一大块金灿灿的图案,“刺青?”
叶隐有一些讶异,他原本以为达伊鲁这样不知疾苦的少爷会像白斩鸡一样白净。
“哦,你说这个啊。”达伊鲁不以为意地转过身去,原来不仅是手臂,连背上都覆盖着大片金红的刺青,刺青画的是拿着天平的人,天平上的金银财宝源源不断,堆满了他的脚背,太阳光芒般的纹路蔓延了达伊鲁整只右肩头,“这个是我们家族的守护神,十二岁的时候我老爹找人给刺的,每一代继承人身上都有。”
叶隐咋舌,那么粗的针头扎在皮肤上把色素打进去,他想都不敢想:“财富守护者阿德列克么?”
达伊鲁套上新衣服:“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我倒是认为生命守护神更恰当一点——你看,他两边的天平上一半放着财物,另外一半放着象征生命的太阳标志。嗯……我也不大懂这个,应该是有这种喻意在里面吧,不然只是个守财奴纹在身上太掉档次了。”
生命的……守护神?传说阿德列克是一名拥有神力的人类王子,在战争中他的朋友为了保护阿德列克而死,在妖精的指引下阿德列克找到了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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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高高在上,她穿着黑水织成的披风,戴着枯骨做成的王冠,手持巨大的镰刀,她即是灵魂的收割者亦是亡者国度的女王,每说的一个字都犹如死亡在空气中回响:“愚蠢的人类啊,是什么指使你来到这死人的国度?”
阿德列克说:“冥国的领袖,伟大的死神啊,只要你能放过我的好友一命,我所拥有的财富都可以给你。”
死神的王座旁,名为迟钝的仆人说:“现世的财富对于冥国的女王不过是一笸废土,我的主人怎会在意活人的钱财?”
“我答应你的请求。”死神意外地同意了阿德列克的要求,“不过你要复活友人,必须拿出与他的生命等价值的财富来交换。”
仆人拿出一只天平,将友人的亡魂放在其中一端,死神说:“只要你能让天平平衡,我就满足你的愿望。”
没问题,阿德列克自信满满,他的国家拥有大陆上最富饶的国土,世上没有他买不回来的东西。
阿德列克押上丘陵和平原,押上王库中所有的财宝,天平却纹丝不动。
金银玉石几乎将他立足的地方淹没,阿德列克所能押上的财富都押上了,最后只有将自己最珍爱的、镶满宝石的长剑放在天平上,又将全身的首饰取下来,放上自己的王冠和勋章。
天平缓慢地下沉了一分。
可还是远远不够。
他押上了所有的财富,却无法挽救一条年轻的生命。
由于在冥国逗留太久,阿德列克成为了游荡在冥国与人世之间的活死人,到处攫取人们的财物,而他的存在也就此尘封于神话中,成为血族故事中一段模糊的传说。
……
阿德列克的故事很少有人知道,因为他拯救友人的计划最后失败了,连自己的性命也搭了进去,这样的事迹没有传唱的价值,久而久之便被世人所淡忘。伍德列克家选用阿德列克来做守护神,令叶隐在惊讶之余又多了一丝费解。
新衣服很单薄,而且没有口袋,叶隐将随身携带的东西都掏空了,最后选择将项链上的十字架拆下来,把罗斯顿给他的贤者之石挂在脖子上。
“这是什么东西?红宝石?”有人好奇地伸手去摸贤者之石,叶隐捂住胸口大叫一声向后闪退,吓得他们差点咬到舌头,“什么啊,真小气!”
众人讨了个没趣,一哄而散。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想办法从看守的眼皮下逃走,他们体检的时候医务人员分别抽了一管血样拿去化验,血样合格的人留下,不合格的则被返还回人贩市场,这让叶隐感觉到一丝不祥的气息。
如果只是单纯的考古挖掘,挖掘公司应该会有专门的挖掘队来执行,花费重金购买奴隶对于一家以金钱为目标的公司来说太奢侈了,除非……他们用完就打算丢掉。
将半个脑袋探出车箱,叶隐问驻守在旁的武装看守:“请问……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工作?”
看守低垂视线斜视着他,不耐烦地回答:“这种事情我们怎么知道?回去坐好,等到地方你自然知道是去做什么!”
“至少让我和老板见一面。”叶隐说,他不能任由这些人把自己带到陌生的地方去,这样和流水线上任人宰割的肉猪有什么区别?
看守瞪大眼睛:“吓,见老板?做梦呢你!少在这儿啰嗦狂妄的臭东西!”
枪托用力捅在叶隐的肚子上,疼得他眼泪水直流。
“喂!”达伊鲁冲过去对看守喊道,“他没有对你说过分的话吧?凭什么动手打人?!”
看守嗤笑一声,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轻轻碰一下也算打人的话,那多打两下是不是算杀人啊?看你们两个小子白白净净的,以前没吃过苦头是吧,就让你们尝尝拳头的滋味——”
“请原谅他们,长官。”一只手突然横过来挡住了看守的拳头,BH14目不转睛地直视着看守的眼睛,“这两个是没有经验的新人,您也不希望因为失手打死属性珍贵的奴隶而受到上司的谴责吧?”
“切。”看守不甘地啐了一口,“算你们走运,滚回去老实点,过一会儿就要发车了。”
“是是,我一定帮您看管好这两个新人。”BH14点头哈腰,气焰完全不似先前在船舱里嚣张跋扈的样子,他一手扯着一个把叶隐和达伊鲁扯到了车箱的最深处,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窝好,“你们两个脑子果然装的是水啊!”
叶隐摸了摸鼻子,并不认为自己行事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他从头到尾都是文质彬彬的没有想过动手,也没有想过会被揍。
“那家伙平白无故地打人啊!”达伊鲁愤慨地喷着粗气,“这种事情你们也能忍?”
BH14神情严肃地上下打量着他们两个:“果然是脑子进水了,我说——你们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还是血族亲王的儿子?主动和看守搭话,真是幼稚的要命。”
“……”诡异的沉默。
“总之看在咱们一路同行的份上,这回我搭救你们一把,没有下次了啊。”BH14烦躁地说完,扯高领口倚靠着铁板闭目养神。
叶隐抬起头来,发现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他们,这些人的眼神透露着半分好奇和半分冷漠,如同在黑夜里熠熠发光的猫瞳。
叶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