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拉下窗帘,室内的光线没有因为自然光的消失而黯淡,顶灯柔软的橙光将她冰冷的兰色头发映成温暖的粉红色:“主人,为什么放他们走?”
舞垂下脑袋,她话语里的意思并不是期待菲安洁特去杀人。
“那个叫叶隐的家伙身体里隐藏着极强的能力——他的能力在我之上,舞,我曾试图将他拉入‘神秘王国’中,可是他的力量拒绝了我。”
菲安洁特脱掉上衣,露出肌肉简练的身体,在他腹肌上方有一团黑气涌动。
舞半跪在菲安洁特面前:“舞给主人疗伤。”
“这不是魔法可以愈合的伤口,只有巫师的白魔法可以驱散这股黑暗,或者是等它蚕食完我的身体后自动消失。”菲安洁特说,“这股力量还不是很强,暂时以我自身的力量可以压制。”
“可是一名人类,不应有击伤亲王的力量。”
“的确,但是也有某种可能性——比如他先祖中的某人是能力极强的血族,但是与人类结合,诞下的混血继续与人类……血族的鲜血在一代又一代的血统继承中成为了隐性基因,而隐性不代表抹去,可以想象成这份来自血统的力量在体内沉睡了。”
舞轻声说:“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嗯?”一旁沉睡的茨密希忽然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菲安洁特光溜溜的背,他立刻戒备地挺直了腰杆,“你们在干什么?”
“在你睡觉的时候有人上门向舞提亲。”菲安洁特重新穿好衣服,一脸严肃地说,“不过聘礼没带足,下次还会再来。”
茨密希站起身来:“舞,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舞垂下脑袋:“回主人,菲安洁特大人是在开玩笑。”
茨密希轻哼一声,伸出双臂紧紧地将舞搂在怀中,就像小女孩抱着她心爱的洋娃娃。
“除了菲安洁特,我不会把舞交给任何人。”他像是宽慰舞,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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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了一下这里的交通指示图,港口的汽渡船每四个小时一发,距离下次发船还有十五分钟。”达伊鲁说,“格陵兰的汽渡船只会驶向冰岛,那里是茨密希家族的地盘,在冰岛航运站我们可以搭乘客机离开。喏,饯别礼,里面有二十万欧,足够你们两个去东南亚的路费。”
达伊鲁丢给叶隐一张闪亮亮的银卡,立刻被白辛琪半路截去:“谢啦,我永远不会忘记你这份恩情的,朋友。”
叶隐挠了挠脑袋:“我们路费足够……”
白辛琪如临大敌地将银卡往内衣里一塞:“既然是朋友的心意就大大方方地收下嘛,二十万可以买两对魔法翅膀呢!比起嘴巴上的甜蜜,还是钞票来的现实得多。”
达伊鲁赞同地点头:“就是,这一路上你们帮助我很多,本少爷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就算这么说,二十万欧元的路费也……太多了。而且这一路上吃穿用度一直都是达伊鲁在掏钱,仅管知道这位花钱如流水的富家公子不在乎那点钞票,叶隐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叶隐问达伊鲁:“我们走了之后,你一个人去哪里?”
“我当然是回卢森堡了!”达伊鲁洋洋得意地拍着胸口,“本少爷呢,对冒险大逃杀之类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证券所和拍卖行才是我的战场。”
白辛琪促狭地阴笑:“是夜总会和女人的床吧?”
“去去去,我是有女朋友的OK?”达伊鲁不满地嘟囔。
远方传来了悠长的汽鸣声,一艘陈旧的汽渡船缓缓驶入港口。尽管离血族复兴已经过去六十年,但是西方国度的人类科技依旧停留在2015年的阶段。对生存的强烈渴望,以及对血族力量的恐惧令大部分人类丧失了创新制造的能力,人类文明开始止步不前。
“都下船去!”在奴隶主无情的鞭打下,货仓里的人类奴隶走下舷梯,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用检疫章盖着蓝蓝的戳,牲畜般团簇着拥挤在一起与上船的叶隐擦身而过时,叶隐闻见了一股浓浓的屎尿味。
这些人,根本就没有被当做“人”来对待。
“喂!”白辛琪一把抓住奴隶主的鞭子,“你也是人,他们也是人,为什么要贩卖自己的同类?”
奴隶主说:“会讲这种话的血族倒是第一次遇见——这些人自愿买卖他们的人身自由,我家主人也付了钱,说到底不过是金钱的交易罢了,《血族法案》上明确写有这项条文。”
叶隐问:“怎么可能会有人自愿买卖自己?”
奴隶主看了叶隐一眼,不爽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对我家主人的事情指手画脚!”
船主好心地提示:“你们最好不要招惹这位大人,他家主人可是这一带最有权利的富豪,以收购奴隶将其虐杀为乐,连亲王大人见到都要礼让三声的!”
“淡定淡定。“达伊鲁扯住叶隐的胳膊把他向后拉走,“没听说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吗?咱们好不容易被放过了,奴隶的事情让辣椒女自己判断,他们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这样太奇怪了,叶隐心想,奴隶制度本应是消亡的社会制度,血族的复兴非但没有给这个社会带来进步,反而回溯到了几百几千年前的封建时期。
更加奇怪的是,买卖奴隶的人也是人类,比如眼前这位奴隶主,就是位彻头彻尾的人类。
或许这已经不能停留在“奇怪”的层面,称之为“扭曲”更贴切一点吧。
奴隶主一边大声吆喝着让奴隶们快点下船,一边炫耀般对白辛琪说:“这些奴隶可是我家主人用真金白银买来的,虽然主人也是人类,但是放眼整个丹麦没有谁比他更有钱!”
白辛琪捏紧了拳头:“也就是说,有钱就可以了吗?”
“哈哈那是当然的小姐,钱不仅可以买苹果,还可以买人命呐!”
白辛琪说:“如果有钱就可以,那么这些人的命——我买了!”
“哈?”奴隶主有些难以置信地掏了掏耳朵。
“我也有钱,”白辛琪高高举起手里的银卡,大声说道,“二十万欧——把这些人放了!”
北纬六十度,在寒风呼号的渡船甲板上女孩高举手臂,苍白的肤色几乎与周围的冰雪融为一体,奴隶们仰起头来看她,如同仰望自由女神的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