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变数源自于那来历不明的家伙,我们的下道至今没有查清楚他的来历和武功。至今了解他的,要么是宁死不会背叛他,要么就已经死在他的手下。他既然能制服前两人还让他们能跟从着他,绝对不能轻视。”
蜀山道五位年轻人前来八荒历练入世,磨练杀戮心,以杀人来练就古井无波的心法。这是隐秘至极的事情,也同样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每隔一段时间,或长或短,八荒总会有那么几个山头几个门派被灭门,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只有那些生于八荒,如今打出了累累盛名的家伙才明白,才隐约猜得出蜀山道所干的事情为何。而他们,自然是不会将这些隐秘至极关乎性命的事情传出去,明哲保身的道理谁都清楚的。于是,初来八荒没几年的马子,自然是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就是至此生死关头也不明白这些人是为何而来,从何而来。
云二两的剑,他们试过,也不过如此,他们五人中任何一人断然都可与之相争,若是两人,则云二两必败。如今,云二两的剑已经举不起来了。即使他再如何的醉酒,也不过成为酒鬼。那剑实在是太狠,断了云二两右手腕的筋脉。云二两的模样,确实是像个死人,生性洒脱常年挂在脸上的没心没肺的笑也没了。这样满地血污的情景之下,着实没有人能再笑得出来。
任七没了长日里的冷静,他的眼早已变作血红,即使倚借炼体的根基没让这些来历莫测的年轻小家伙占到上风,却也没有余力败得了他们。而任七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云二两,看着算是兄弟拜过关公结过义的云二两被硬生生挑去了手筋。下盘再难压住,任七克制住心中的躁动,强忍着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人的身上。刀刃划过他的胸膛,清冷的刀刃硬生生深入半寸许,他感到锥心的疼痛。
云二两已废,任七自身难保,光是对方人多势众地抽出三人对阵马子,如今的情形就已经让人绝望。即使是马子。他至此不明白这些人的来历,无从猜测,更是对于其人的功法前所未见,似乎全是随性而就之,并非死板的招数,却又让他感觉无从招架。
三人,一人使剑一人使刀一人使棍。三个人,三柄落于身便足够要人半条命的东西,马子忍住了转身就逃的冲动。他逃不走,无论是当前的局势或是他的本心。马子从来不是会逞英雄气概的家伙,脸面的问题早就在小时候街头乞讨的打磨中消耗殆尽,他清楚明白江湖上的某些道理。别人是不会看你这人如何如何的有脸面有气概,若是有仇,刀子依旧是要往你身上招呼的。由是观之,还不如少点废话,多些直接的见血好的很。
于是马子身上的血,足够让他看起来像是从血池子里爬出来的。马子身上的衣物被血浸透,对阵三人本就处于劣势,能坚持如此之久已是不易,更不要谈什么毫发无损的可能了。自己三人留下来断后,足够那些家伙跑远,只要前往邻近的城,就是这些人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至于直接在城内追杀人。
马子向来不做善事,若是放到以前,牺牲几十个人换自己的命,他是绝对不会有二话,如今留下来殿后本就不是他的意思。只是因为在八荒遇上了这两人,云二两和任七,三人一起打打碰碰闯荡八荒,每一个下属都是有感情有情义的,若要牺牲其中一人换他马子的命,他都不肯。
“只可惜了,这回见不着公子,幸幸苦苦打拼下来的也没能转交给公子手上。”马子心念,满是辛酸,八荒的三年可不是说过来就过来的。明面上再怎么风光,地下也是付出了不少,不少弟兄的命,不少无辜的人。马子的手早就不干净了,可就是继续为公子班些事情,也没能做好。当初老神仙放过自己两人,那老家伙在西域吃得开,自己身处八荒有苦难言。
马子倒下了,再没力气支撑着面对三人的攻势。三人齐齐停了手,极为默契。提着刀的那人缓缓走来,长刀拖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响。心若死灰。依稀听见任七不甘的怒吼,那般的无力,凄凉。“算了吧……”
“真狼狈。”陌生的声音响起,绝非那五人发出,也不是来自于任七或是云二两,来这是谁?马子努力睁大了眼仰头望去,见着一张满带着戏谑笑意的脸。“什么时候,马子你变得如此没有志气了?难道这五人便能成为留下你后半生性命的家伙?”陌生的人看向那聚集起来的五人,摇了摇头,道:“绝计不是这种水准的。更何况,你的命已经不是你自己的了,哪能说丢就丢?”
“公子……”马子愣生生叫到。
“别叫我公子,叫我小七子。或者是现在流行的我的名号,白面。”陌生的脸,相仿的笑与言语方式,马子认出了他。“来,搭把手。”徐七伸出手,握住马子,将他拉起。“总趴在地上像个死癞蛤蟆,挺丑的。”
马子的手不住地颤抖。他常年握刀的手上满是老茧,当初还略显干净的脸颊两侧各有几道伤痕,裸露在外的手臂从上至下都是蜿蜒如蜈蚣的伤疤。
“你这模样,我真都快认不出来了。”徐七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许久的时候,先让我把这几个蜀山道的烂人搞死再说。”
“哪能只留给你一人,分我三个。”豪迈的笑声让马子又愣了愣,继而狂喜,“青兄?”
“诶,老马。”
“你…不是半月前就走了?”马子手捂住嘴咳了几声,摊开手掌是一片猩红。
“唧唧歪歪的话真多。”徐七从驴身上捡起面具,再是朝着蠢驴踢了一脚,才让它慢悠悠走到旁边去。将柳叶刀的刀鞘随意丢弃在地上,左右晃了晃脖子,噼啪的骨骼摩擦作响声。“赶路赶了两个多月,总算能舒坦舒坦筋骨嘞。你只有两个,李如风。”
“行!堂堂白面发话了哪有和你对着干的道理。”李如风一袭青衣,坦然笑意,迎着五人便是挥拳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