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眼见不一定为真，就好比瞎子看事物变迁，不为实。
其次，耳闻不一定为虚，虽说三人成虎，若是耳畔真的传来虎啸，那便不为虚。
无论眼见还是耳闻，无论虚实，皆由人定，大白话就是：
事情就在这儿摆着，你爱信不信。
无论孙成，还是徐七，在这场罕见的搏杀中，都是不出众的至少现在是的。
无论秦聪还是宋云飞，他们不在，也并未引起什么反响。
“宋云飞那小崽子跑了！”
“慌个屁！那软蛋玩意儿留下来也没用。”
“可这就不对了啊，咱俩兄弟二打二很公平，可这怎么成了二打四？”
“你问他们去啊！”
“哦，对啊！”
席豹不由分说凶狠逼出一枪，直直刺向对方一人胸口大开的空门，席熊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挽着刀跟上席豹的动作，挡去乘势抽来的短棍。
那二人齐齐出手帮这慌乱中后退的家伙格开一枪之势，再逼向席豹，止住了长枪一往无前的势头。
席豹席熊两兄弟果然不负盛名，一刀一枪竟如此轻松写意对阵这论个人武艺不相上下的四人。
席豹这才再度抽了空，开口问道：“你们来了几个人？这么打下去可是不公平啊！”
那三人愣了愣，无一人开口回答。
大约是席豹这一嗓子吼的太响，那不远同样交战的一人，正是方才轻松对拳逼退孙通的雷宏高声笑语道：
“咱来了六个人，你们这儿也只六个人，六对六哪来的不公平？莫不是你们怕了，哈哈！”
“怕你老娘的，两个软蛋一声不响就跑了，还不是得靠我一对三！”
“还有我。”席熊嗓音沉闷道，也不知有没有被人听进去，或许就没人在意他的言语。
雷宏笑声如洪钟：“好一个恬不知耻的家伙，哈哈哈，对味，对味！”
席豹也毫不示弱，更不在乎是不是涨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喊道：“孙通孙通，你还活着不？”
“去你全家，老子怎么可能死！咳咳！”
“嘿嘿，这就解决了你跟那家伙对拳去。”雷宏中气十足，于那孙通的狼狈模样成了鲜明对比。
“谁要跟你对拳，有本事到七年前那二公子许云藏面前说…有本事咱来比枪！”席豹毫不收敛，面对面前三人怒气汹汹的攻势，竟然就这般接近于无视了去，席熊眉头的皱更是深了些。
上头打的热闹，下头看的热闹。
这般看来，阎王打架小鬼遭殃这话说的可不实在了。
“上头可真热闹。”
“是啊，这才两个，还没有邓嵩。”
“那边的家伙们都打不动了。”
“你不也该是那边的家伙之一吗？”
“呸呸呸，怎么能把我和他们混为一谈，我孙成可是正经人，是爹妈养的，怎么会那么不要命？”
“谁不是爹妈养的？难道还是狗娘养的？”
“………”
“这些人流的血还不够，至少还不足以洗清他们的孽。”
“你说起话来怎么跟…和尚一样。”
“他们打出了血性你还没看出来吗？不过估计也没啥力气挥刀子了。”徐七指着那一众处于弱势，被团团围住的家伙们，正是孙成个把时辰前的’伙伴‘。
“你，你…到底是谁啊？”孙成实在忍不住，再度问道，方才问了数次，也未曾得到徐七一次回答。
孙成看见黄宝依旧在桌上趴着，甚至打起了鼾，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羡慕，对能够如此宽心少想事少忧愁的羡慕。
“有时候啊，知道的太多了，反倒是没什么好下场。”徐七口吻依旧淡淡的，在孙成听来不禁心头巨震。
孙成也不是傻子，方才听见这少年提起他时喝那些人一众的，再是说那些家伙流的血还不够，现如今已经直截了当到说自己知道的太多……孙成看了这么久的戏，未曾活动过筋骨，也不觉得热，头上的太阳早已过了半空，清风血腥的冷淡气息自然也扫去了午后的闷热，此刻，突然满头大汗。
“我啊，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才成了这样的人，说实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也不认识自己了。”
徐七的话语中包含着的东西，孙成大概听出了些许，却也不懂，是啊，谁又能懂呢？
孙成长舒了口气，继而揉了揉眼，满脸都在表示着‘难以置信’。
下一刻，也不得不信了。
“第三个…不是邓嵩。”
他是谁。
他是谁。
他是谁？
他是谁？
他，是谁？
他是谁…是谁………
他究竟是谁？究竟是谁！
这是孙通死之前最后的念头。
为什么？
若是杀了他的人是雷宏，孙同便不会有这么多不甘的念头，更没有机会有这么多念头，雷宏下的是死手，他绝没有机会在死前拥有想这么多的一口气时间。
谁，是谁杀了孙通？
在场没有人能回答，除了徐七。
因为在场的，没有一人认识徐七。
他是谁？——那一刻，所有人的念头几乎一致，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个少年，这个慢悠悠地用柳叶刀割开孙通喉管的少年。
鲜血还未来得及喷出，就被横过来的刀面挡住了，顺着银亮的刀身淌在地上。
而这个少年——徐七的面色毫无波动，只是在众目睽睽鸦雀无声之下，轻声而又清楚道了一句：“第三个…不是邓嵩。”
少年人说完后，起身，负手而立，似乎还未察觉众人的灼灼目光。
不知是谁，咕嘟地咽了口口水——大概是众人都这么做了，合在一起清晰可辨。
不知是哪个血流如注，却抓紧了这个好机会将对方一举毙命。
骂声又起来了。
毕竟，别人喉管上掠过的刀锋，还不及拔掉自己一根汗毛来的值得重视。
可是纵使街上的人有多混乱，街上的血喷洒的有多肆意，也终究不及上头的几人一举一动。
下面的家伙大大咧咧，也未曾注意到少年人身旁同样还躺着的两个人。
“秦聪，宋云飞。”
“再加上这个孙通。”
这少年人难不成是不出世的老妖怪？
至少方才还中气十足的雷宏和席豹都没再出什么大气，只是默默喘着粗气，嘴上斗得凶可不代表他们真的一点压力也没有。
其他人也一样。
而这少年人，似乎还不满足一样，就那么等着，对，似乎就是恭候着猎物落入陷阱的猎人。
“在下邓嵩，不知……”邓嵩不确定这少年的来头，比起雷宏来，他更忌惮这少年。
“邓嵩？是你啊？哦，下来。”徐七朝着邓嵩勾手。